金陵的石街道上,一辆马车飞奔。
叶小白坐在其中摩拳擦掌笑道:“早想打这混蛋了,今天终于如愿。不过秦?还真像传说中的人参果,打一拳之后,浑身舒坦,好似骨头都轻了几两。”
听他的浑话,忧心忡忡的王语柔,不禁微微笑了出声。随后又急忙板起脸孔,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
“终于肯笑了!”叶小白说着越过中间的界限坐过去,语重心长道,“其实那天晚上的事情……”
“不要提那天晚上!”王语柔如避蛇蝎似的尖声道,随后又停了下来,做贼似的看了看马车外。自然是隔墙有耳的意思,她的脸上也好似火烧云。
叶小白本来想要和他说说自己和王青琅的事情,被她这么神神叨叨的,他也只能住口。毕竟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果流露出去,轻则危害到自己和王青琅的性命,重则自己怕是会被当朝宰相抓进牢狱,百般折磨。
毕竟空口无凭,而且王青琅也的确是生死不知。
叶小白一沉默,马车中只能听见车轱辘和青石板的地面发出的咕噜声。
“其实有些事,早晚会告诉你的。我非是过去的我,我乃是另一个我!”说的有些绕,叶小白索性也不解释,坐回自己位置闭目养神。
却不知道这几句话,对王语柔还是有所感触的,盯着他的脸庞似有所悟。
等到了王家,自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叶小白和小厮似的跟着王语柔,让那些族人大为摇头,没一会就连族老都被惹了出来,对叶小白怒目而视。
“先不要说题外话,准备信鸽,我要给爹爹写信。”王语柔冷着脸,硬着脾气发布命令。
原本准备唠叨的族老,都被晾在一边。等到这姐弟二人走过,气的他们只能直吹胡子,大呼家门不幸。
至于那些小厮、侍女,早已经忙碌开,也是和他们的主人一样,漠视整个家族。如今王语柔短短时间,早已经掌握了家族的经济大权和相当重的话语权。
她的命令,比起几个族老都要好使。想想她刚来的时候,还屈居三位族老之下,如今手段刚硬,让叶小白叹为观止。
到了王语柔的院落,发现她又添了好几个总角丫头,原本在院门外嬉笑。远远见到那白衣,就立即正色起来。
她们或许是听说过叶小白,眼珠子滴溜溜的盯着他。
叶小白倒是客气,一个一个的点个头。走进院子,碰见大丫头小红,还格外挥手致意。让那穿着粉红袄裙的大丫头,闹了一个大红脸。
等两人走过,隐隐听见那些侍女逼问这小红,和大少爷有何奸(谐)情。
这院子尽管到了冬季,有这群穿红戴绿的丫鬟,如同一树闹开的杏花。叶小白跟进了王语柔的房间,自来熟的就找地方坐下。
“你来我这里做什么,还不回你自己房间。”王语柔漠然道。
叶小白挠挠头道:“我在王家哪里还有落脚之地,既然姐姐大人不欢迎,那我就回去了。”
“你现在还敢回去,刚才你殴打了秦家大少难道你心里一点也不怕。秦家之人不是好相与的,你一旦出门,生命都怕有危险。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免得被打死在外面,我还要置办棺材费事!”
王语柔和她名字相反,语气一点也不温柔的说道。
叶小白好似习惯了她的毒舌,却解释道:“想他秦家,也不敢找听雨楼的麻烦。”
“躲在女人后面,你也不嫌丢人。”王语柔冷冷扫他一眼,再不说话,而是在书桌前开始写信。蝇头小楷写的自然是工工整整,极为漂亮。
没有人搭理,叶小白磨了会工夫,这才离开。临走目光还偷偷打量了王语柔妖娆的身段,怎么看依然觉得让男人怦然心动。
他一路按着熟悉的路线,回到自己的院落。他却没有料到,自己的院落竟然打扫的干干净净,应当是每天都有人清理。
走过庭院,推开房门。离开时间这么久,桌椅地面依然是纤尘不染,甚至比他离开的时候还要干净。
忍不住想到冷漠对待自己的王语柔,失声笑了出来:“越发越觉得她可爱起来,外冷内热。”
他又舒服的往床上一趟,心中回味那一夜的风情。至今他也只是当成情到深处的自然反应,心中也不由的暗暗自得。以自己本事,能够让这个大美人倾心,也是极有成就感的。
若是有朝一日,对她坦白了真相,是否能够抱得美人归。不过又想到自己金屋藏娇的花解语,不免忧愁起来。以后这后院又该如何管理,万一两人性格不合又怎么办。
到现在一房老婆还没娶,他已经开始担心未来后院失火,只能评价一句闲吃萝卜淡操心。
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一觉,忽然想到了幻魔琴。今天还没饲养精血,匆匆起床就要回去。推开门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黄昏,正要去找王语柔告别的时候,王家的大门开始喧闹了起来。
王家大红木门紧闭,两尊沉重敦实的石狮子盘踞在门口怒视前方。从街东到街西,王家宅子加上庭院合在一起,几乎占了大半条街。大门前虽然冷落无人,可是隔着围墙,能够看见亭阁楼台峥嵘轩峻,就是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也都带着些许灵气。
金陵新起之秀的大家族骨架子,从门外都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
只是现在,这金陵一流家族的尊严,正被数个身穿劲装的家丁、护院的人踏个粉碎。堂堂王家被成群的仆人包围,那些仆人手中拿着木棍、棒槌、耙子、铁锹、狗链子、扁担……还有他娘的拿着鸡毛掸子的。
人数非常众多,起码到了二百多人的档次。秦家可谓是精兵强将全部出动,声势浩大的在门外喊人。
这个时间,也是秦?清醒的时候。在食为天几乎丢尽颜面的他,怕也快得了失心疯,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事情闹大。
只是这些仆人口头上都喊着:“快交出王青琅,要王青琅向我们大公子道歉……”
“我们是来找王青琅的,和王家没有关系。王青琅已经不是王家的人,你们快开门,不然我们砸门了……”
呼喊声此起彼伏,隔着一扇门和围墙,平日里内斗不停的族亲们,吓的面如土色。就连五六十个护院、家丁、奴仆,此时也是双腿战战,抖如筛糠。
外面山呼海啸般,气势雄厚的惊人。王家这边,光是看那些族亲的神色,就知道多么没有骨气。
还好没过一会,王语柔从后院赶来,带来了一票娘子军。在这种纯靠暴力斗争的时候,温香软玉的侍女自然派不上用场。不过很显然的效果,就是那些本来还心里没底的护院和族亲们,到没有一个人再露出害怕神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强撑,一个赛一个的挺胸抬头,和门外石狮子一样,雄纠纠气昂昂的看着外面。只有少数几个,双腿还在打战,注定他们未来的日子里,想要获得院子里面的侍女的欣赏目光是没有奢望了。
族老和极为族亲急忙迎过来,俗话说越老越惜命,族老们此时已经慌了神:“语柔啊,依我看把门打开,将事情说清楚。这段时间我们王家不是和秦家化干戈为玉帛吗,怎么会出这种事情。难道哪里有误会,把门打开,我们和秦家来的人商量一下。”
“大门绝对不能开!”王语柔斩钉截铁道,“他们秦家还敢派人来闹事,不要中了他们的计。他们就是想要骗我们开门,随后对我们王家不利。秦家敢包围我们王家,我们王家如果开门,岂不是让金陵的名门望族取笑?”
尽管王语柔说的有理有据,族老却在此时冒充耳聋口哑,一个劲的说着什么要开门解释。他们倒也不傻,想要在这个时候保全自己。
毕竟秦家说到头也不是王家能惹得起的,单单一个秦洛女在懿王府受宠一事,比起王世才当朝一品都要管用。如今朝野之上,八千岁一党独大,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圣上又经常传来身体不适的传闻,八千岁得势的时候不远了。
就算秦家真的砸开门,打死几个人,对于他堂堂秦家算得了什么。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于是王家宗族的人,自然而然想到的是置身事外。
那些族亲们,听到什么抓王青琅,隐隐然竟然有和外面秦家同心的念头。
族老怕是想的更多,一是除了王青琅,二是借着此事打击打击王语柔威信,三是讨好秦家。总之是一石三鸟,当即装聋作哑的絮絮叨叨。
这些目光短浅之人,竟然不顾王语柔三令五申,将大门打开。
此时叶小白才匆匆赶到,大喊一声不妙之后,对那些侍女们道:“赶快扶你们小姐回去,我断后!”
秦家那些奴仆、打手一窝蜂的挤了进来,此时三个族老还得意洋洋看了落荒而逃的王氏姐弟,心中还得意洋洋。跟我们斗,小娃子你还嫩着。
却没有想到,那些打手在门外的时候,说的还挺好听。一旦进了门,立刻化作虎狼的模样,扁担、木棍的根本不分人,那些王家的开门的族亲,一副带路党的嘴脸,自然是首当其冲。
被几棒子就打倒在地,秦家的奴仆高喊一声:“砸了王家,给咱们少爷报仇!”
一时之间云集景从,兵分几路,将族老、族亲的声音淹没,没过一会,门口措手不及被打倒的王家人已经哀鸿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