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Chapter 25 手机号码

    随着“砰”地一声巨响,我和黎麦齐头顶的天空,被一朵硕大而明艳的烟火炸成了白昼。±>

    “哇,烟花耶。”我指着又一个升腾起来的,形如波斯菊的烟花兴奋地大叫。

    黎麦齐抓起我还在空气里飘荡的手,“走,去和大家一起看烟花。”说完便不由分说地拉起我,往“柚子”跑去。

    随着起伏的烟火,小径也跟着一明一暗。黎麦齐和我,一高一矮,一前一后,穿过层叠的小树和蜿蜒的小径,跑成了两个像是要回家看最心爱动画片的孩子。

    “大哥,你慢点。”可能是刚才灌酒灌得有些猛,现在脑袋有点晕,感觉自己脚下这片地上白白的不是雪,而是棉花。

    这时黎麦齐却突然刹了车,我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他的后背上,这下头更晕了。

    “黎麦齐,我让你慢点跑,不是让你不要跑好吗!”我怨念。

    黎麦齐掏出手机,指了指上面的时间,00:01,原来2010年已经过去了啊,原来我已经来不及成为第一个和黎丘齐说新年快乐的人了啊。

    “希希,新年快乐”烟花还在继续,明明灭灭的在黎麦齐的眼睛里化作了无数颗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这是黎麦齐第一次叫我“希希”,为了能在这爆炸声中让我听清。他努力地,大声地,一遍又一遍叫着:“希希,新年快乐。”完全不似平时为我补习功课时那么不耐烦。

    我笑,“黎麦齐,你这样可真傻。”

    “是你说的,……”黎麦齐后面的话,被淹没在了烟花的炸裂声中,我只能看见他一张一合的嘴。

    “我说了什么?”我指指耳朵,又摆摆手,示意他什么都听不见。

    黎麦齐却只是笑,抬头看天,不再说话。

    “是你说的,这都是因为喜欢啊。”这句被烟花吞没的话,连同他没有说出口的另一句“如果我说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欢黎丘齐了。”一起,消失在了弥漫着火药味的空气里。

    不是“如果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而是“如果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欢黎丘齐了。”

    原来,黎麦齐是个不求回报的傻子。可是我,却是个既自私又贪婪的小人。注定了,黎丘齐和黎麦齐,我一个都配不上。

    走出绿地的时候,卢铭、艾莎和黎丘齐都还在“柚子”门口站着。

    “你们跑哪儿去了?那么好看的烟花都不看。”卢铭凑近我,嗅了嗅我身上的酒味,“张希希,你要当酒鬼啊。”

    “我只喝了一瓶啊。”我嘴上反驳,但是眼神却已经有些飘忽。

    “你平时只有一杯的量好吗?”

    “哥,你让希希喝酒了?”黎丘齐问黎麦齐。

    黎麦齐没搭理黎丘齐,而是面向卢铭,“你们先回去吧,我送张希希。”说完就拉着我准备走。

    “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你也先回家吧。”

    “你们好烦,我有说我需要人送么?”说着,我掏出自行车钥匙,在每个人面前晃了晃。“我的车还在吃饭的地方停着呢,我得把车骑回家。”

    “得了吧你,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自行车骑你还差不多吧。”卢铭一脸嫌弃地将脸转向黎丘齐和黎麦齐,“还是我和莎莎送她回去吧。”

    我一听,这不是又要我独自面对卢铭和艾莎这一对连体婴了吗?在这么个暗恋变失恋的夜晚,老天你就不要再虐我了吧。

    “不行不行,我不要做电灯泡,打死我也不做。”然后,我鬼使神差地,病急乱投医地,将手指指向黎丘齐。“丘齐哥,你送我。”

    今天晚上我一定是被人下了降头,一连两次,做了让自己能够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果然是酒壮怂人胆呐,我这胆,估计已经被酒给撑破了吧。

    你一定会说,让黎丘齐送我回家也能让我后悔一辈子?应该是偷着乐呢吧。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也希望那天晚上,我只是让黎丘齐送我回家而已。可那天晚上,我居然,趁着酒精上脑,跟黎丘齐表白了。

    是的,你没有看错。3个小时前,还在为黎丘齐不喜欢我的事情捶胸顿足、伤春悲秋,3个小时后,我竟然告白了。我简直就是疯了。

    去饭馆拿了车,黎丘齐说要载我,被我拒绝了。

    “丘齐哥,陪我走走吧,我们可好些日子没好好说过话了。”

    黎丘齐有些为难,“希希,很晚了。”

    我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继续说,“丘齐哥,你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黎丘齐推着自行车的身影有片刻的停滞,他缓缓抬起头,将目光从地面移向我,“希希,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

    “可是,我很好奇呢。能被丘齐哥喜欢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啊,我好奇得都快要死掉了。我面前的这个干净的男孩子,我面前的这个我喜欢的干净的男孩子,我面前的这个我喜欢了六年的干净的男孩子,能够淡然地喜欢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发了疯似地想知道。

    即使我的脑海里,早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大致的样子。她有多漂亮,多高挑,甚至连生世背景,都被我拿来描摹细化。但是我仍然想要通过黎丘齐的口去证实、去将这些想象的表象刻画地更加深刻和具体,成为一个触手可及的具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黎丘齐喜欢的那个人,是真的,是存在着的。

    黎丘齐显然很抗拒,他不出声,只是握着车把的手因为用力而爆出的青筋,在昏暗的路灯下,刺疼了我的眼睛。

    “啊,我想起来了,你黎丘齐,从来都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对不对?”

    不管黎丘齐对我有多残忍,我都可以帮他找到一个正当理由。这是我多年的习惯,习惯到觉得理所因当。就像现在,即使胸口已经闷得透不过气,我仍然在为黎丘齐找冠冕堂皇的拒绝回答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