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希希?”
又是谁,叫我张希希!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叫我张……”我边说边回头,却在看到黎麦齐的那一张贴着我的大脸时,硬生生地将剩下的字,吞回了肚子。张无比殷勤的,做作的脸。
“哥,希希不喜欢别人叫她全名。”黎丘齐在替我解围。
黎麦齐和黎丘齐一起站在我面前,我才觉得他俩是兄弟,但是还是一眼能够分辨得出,哪个是十恶不赦的黎麦齐,哪个是温文儒雅的黎丘齐。
“你真的叫张希希?不是绰号?”黎麦齐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甚至比哥伦布更兴奋。“这名字可真逗。”
我依旧摆着一张无公害脸,心底却已经把黎麦齐骂了不下千遍万遍。要不是卢铭适时地出现,或许,黎麦齐在我心里,已经被我的唇枪舌剑打成了筛子。
“张希希,我找你半天了。快陪我去给赵老师敬酒。”
“你去给灯泡赵敬酒,干嘛扯上我?”我一脸不满。
“就你这半吊子的化学,再不让他救救你,我看你索性改文科算了。”说完,便拽着我,火速朝另一桌移动。
我就这么被卢铭拉走了,肚子里装满了想要和黎丘齐说的话,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些话如同存钱罐里的硬币一样,一点一点在我心里累积着,却永远只有一个只进不出的豁口。再如何用力摇晃,颠倒,除了满肚子乱响之外,终是无法一吐为快的。
卢铭的答谢宴,就在我的懊恼、后悔、不知所措中拉下了帷幕。我以为,我和黎丘齐之间,也因为这场答谢宴的落幕,就此画下了一个句号。自此,我俩将老死不相往来,以两条平行线的轨迹,各自生活在自己的空间里。
然而,老天终究还是垂怜我的。我是个唯物论者,不迷信,不守旧。但我仍然相信,人一生的运气和波折总是恒量的。
我抱怨过老天给了我一个喜欢联合外人欺负妹妹的哥哥,同样,我也要感谢老天,给了我这个关键时刻又异常靠谱的哥哥。让我重新鼓起勇气,相信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空气还是清新的。
就在我得知我再也无法打着卢铭的旗号去找黎丘齐的2个月之后,在我们举家涌去机场欢送我那光宗耀祖的表哥卢铭的时候,我那亲爱的表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张希希,你过来。”卢铭推着装了大箱小箱的推车,与大家依依惜别之后,扔下仍然泪流不止的大姨妈,把我叫到跟前。
我一脸鄙夷,“卢铭,你不要太夸张,你是去北京,不是去北大荒。你是去学知识,报效国家,不是去做敢死队。你别像交代后事一样行不行?”
卢铭的白眼眼看就要翻上天去了。
“张希希,我就不该做好人,让黎丘齐有空的时候给你补课。”卢铭说这话的时候,我都仿佛能听见满口牙齿被他咬裂的声音。
不过,卢铭刚刚说了什么?黎丘齐要帮我补课?
我的眼睛瞪得比平时足足大了两倍。
卢铭见状,立马收腹挺胸,做出一副随时准备接受我膜拜的样子。
“卢铭,你可不能骗我,不然,我可是会上京追杀你的。”我的声音跨了一个八度,尖叫着要去抱卢铭。
卢铭左躲右闪,把我从头到底地嫌弃了一遍。
“你可别给我丢人啊。”
“遵命,你安心的去吧。”
卢铭将一张写了黎丘齐手机号码的小纸条塞在我手里,我如获珍宝。即使如今,我已经将黎丘齐的手机号码倒背如流。即使字条上的11个数字,已经被反复摩挲得失去了光泽和形状,只留下模糊的黑点。那张小小的纸条仍然躺在我皮夹的隔层里,并且还将会长长久久地呆在那里。
送走卢铭,我迎来了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年,高三。不能再插科打诨,不能再呼朋唤友。我们被关在一方小小的隔间里,终日与试卷搏斗,与时间赛跑,抬头看不见天,低头望不见地。
还好,我还有黎丘齐,点亮我灰白暗淡的高三生活。
黎丘齐每周会出现两次,时间不定,有时是周末,有时是晚自习。高三学习任务异常紧张,周末也基本回不了家。而黎丘齐每次出现的地点,都是在学校的食堂。
对,你没有看错,就是我们学校的食堂。我们的食堂24小时不熄火,也是我们学校闻名于市的一大特色。学校知道高三孩子用脑过度,肚子也饿得比平时快,随时随地补充能量,才不至于因体力不支而倒在了起跑线上。
在我们高中,卢铭还在的那个时代。请暂且允许我以这样的形式划分学校的历史。卢铭和黎丘齐是平分秋色的。他们两人霸占年级第一第二名多年,没给其他人留下什么可趁之机,作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五好学生,卢铭和黎丘齐在学校的文娱、体育方面也起到了带头人的作用,从而积攒下了不少人气。当然,黎丘齐在这一方面,更胜一筹。
黎丘齐曾经带领我们学校的击剑队,拿下了全国中学击剑大赛的团体冠军。当他挥完最后一剑,摘下面罩的那一刻,即使满脸汗珠,也抵挡不住春心荡漾的少女们声嘶力竭地呐喊和尖叫。
我,作为黎丘齐在高中唯一死党卢铭的表妹。跟这两位大咖沾亲带故的关系,自然是帮这两位收过不少言语肉麻,字句污秽的情书。而我则会从中精挑细选一部分文笔略佳的,送到卢铭手中。至于写给黎丘齐的,姑奶奶我带着一半厌弃,一半鄙夷地看完后,便扔进了垃圾桶。
因此,在卢铭的高中生涯里,一直有着,自己的情书比黎丘齐多的优越感。我做妹妹的,也只能帮他到这儿了。
我们接着说跑来帮我补课的黎丘齐。毕业之后,还时常出现在学校的黎丘齐,自然又掀起了一场校园内看不见的腥风血雨。特别是那些高一的小妹妹们,能够一睹传说中大神的芳容,也是拼尽了全力的。
她们比高三的有闲,又比高二的年轻。自然成为了追随大神的主力军。每每黎丘齐出现在学校食堂的时候,便是她们倾囊而出,招蜂引蝶的时刻。都说我们学校的男同学福利好,福利在哪里?就在食堂里。女生花枝招展地看黎丘齐,男生们猥琐地看那些看黎丘齐的女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