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暖寒清早起来伸懒腰,他突然想起那口煮着中药的大锅,于是打着哈欠走过去想看一看,却看到那个二当家和几个兄弟站在大锅边上,“二当家,您快撒吧,晚了大哥就醒了,”那几个兄弟说,“唉,这”二当家叹了口气:“咱们跟着他这么多年了,这么久的兄弟,这么做不好吧?”
?可是他想诏安呐,?手下的说:?上个月朝廷都派人来了,你不同意,他却以礼相待,二当家,我看大当家就是想丢下我们跟随朝廷,朝廷知道他有一身好武艺,二当家,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他万一真归顺朝廷了,咱们不跟着他,将来他得势了回来打着剿贼的旗号灭咱们!?
暖寒一愣,嚯?原来这贼窝里的门道也这么多啊,?啧,你们说的也对,?二当家心一狠:?罢了,咱又不要他的命,他只要不诏安,咱养他一辈子!?说完便在几人的期待下将一包粉末投进了大锅里,暖寒眯了眯眼。﹥>
从院子里走出去,暖寒一直沿着台阶走,他想忘了刚才的事,因为不干他什么事,他也不想掺和,只是他莫名有点可怜苗爱剑,拼死拼活建立起的贼窝,掏心掏肺对待的兄弟,却在背后捅刀子。
归其原因,还是因为他太优秀,因为优秀所以会被朝廷看上,可这种人,往往就是嫉妒的根源,暖寒摇了摇头,走着走着便走进了一个院子,'唰'的一道剑光从他眼前闪过,男子本能的停下了脚步,阳光里,苗爱剑一手持剑,耍的风风火火,发丝随风舞动,让暖寒想起了那些武侠小说里的高手,苗爱剑练武练的太用功,并没发现有个人出现在身后,暖寒也并不想打扰他,毕竟他也知道一个认真练武的人一旦被打扰是会被惊着的,所以他整个人贴着墙,慢慢的挪动身体,“什么人!”苗爱剑突然回过身,一剑刺过去,暖寒来不及躲,他甚至都没有思考的时间,眼看着剑锋冲自己而来,就在他心停跳的那一瞬间,剑尖就那么准确的,在他额前,停下了。
“我当时谁呢,”男人收起剑:“原来是神医啊,”“呃……我只是路过,”暖寒仍旧一脸面无表情,“嘶,你怎么跟昨晚不一样啊?怎么又回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啦?”苗爱剑挠头:“昨晚你跟我喝酒的时候还说了好多话呢。”
“我昨晚失态了,”暖寒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啧,”苗爱剑摇摇头:“你这人就是太装,活的一点都不潇洒,”“呵,才一个晚上,我们也只是喝过两杯酒的交情,你就能把我看透了?”暖寒勾起了嘴角:“苗爱剑,你别太高估自己,”“不是高估,是我这人看人最准了,”苗爱剑说完又去耍他的剑。
暖寒看着他,眼里徒生出一丝悲悯,你说你看认准,那你的二当家呢?你视他如心腹的兄弟呢?算了,暖寒耸耸肩,这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我治好病,赶紧下山,“诶,对了,你学过武吗?”苗爱剑突然停下了耍剑,“没,我学那个干什么,”暖寒平静的说,“那我教你两招吧?”苗爱剑突然凑过来:“你身为一个男人,在江湖闯荡,难能不会点功夫呢。”
“我不学,”暖寒淡漠的看着他。
“学一招嘛,就一招,”苗爱剑握住他手腕:“学好了你还可以教别人呀,”“我说了,我不学,”暖寒目光变冷,落在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上,“哦,”苗爱剑放开他的手:“不学拉倒,”他并没有生气,相反脸上还多了一丝失望,就连转过身的背影都显得那么落寞,暖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明明是个无恶不作的山匪,却莫名像只大型犬,明明脸上还有疤,看起来那么可怕,表情却总像个孩子,暖寒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有点心疼他,自己居然心疼一个男人?!
“就一招,”苗爱剑转身的那一刻,有一只白嫩得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你同意啦?”苗爱剑开心的转过身,“呃,”暖寒偏过头不看他,“太好了,你要学哪一招?”苗爱剑眼里都放光了,“我哪知道,”暖寒有点不乐意了:“我又没练过,就……就学点简单的,”“好嘞!”苗爱剑突然跳开,在他面前耍了几套拳,拳拳有力,又翻了几个跟头,暖寒一脸黑线,他突然后悔了,自己干嘛嘴贱要学呢?!“怎么样?”苗爱剑走过来:“学会了吗?”“没,”暖寒转身要走:“我不想学了,太难了,”“可是这最简单啊,”苗爱剑在身后嘀咕。
“呵呵,对你来说当然简单,”暖寒都快走出他的视线了。
“那我教你这招吧,”身后突然再次传来他的声音:“神医,记住,以后你要是见到比你矮的敌人你就用这招,要领是臂力要大,要一次成功!”“啊?”暖寒没太听明白,刚要转身忽然后衣领被人抓住,接着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拽起,直接扔上了天,衣服'哗啦啦'的响,暖寒脸都吓白了,万一掉下去时苗爱剑走了呢?万一他不接住自己呢?尼玛山匪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就在暖寒以为自己要摔死了的时候,他整个人落进了一个怀抱,暖寒惊魂未定的抬起头,阳光下苗爱剑笑得很开心:“吓傻了吧?”
确实吓傻了,我以为你会走,我以为你在耍我。
空气突然就那么安静,暖寒看着他的眼睛,仿佛能看到宏伟的山川河流,和飞沙弥漫的战场,能看到这个人的未来,他的宏图大志,以及那些后世流传的传说。“他眼里有山川河流?”回忆突然被一句话打断,老人回过神,看着坐在洞口啃着鸡腿的菛沅,少年奇怪:“你咋看出来的?”“一个伟人,他眼里的东西很多,”老人淡淡的说:“当然,像你这样的人是看不到的,苗爱剑在那时就是一支潜力股,他还有待开发,开发好了,就是传奇。”
“哇,你懂得真多,”菛沅由衷的说:“那时候就能看出来他日后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他眼里有东西,”老人喃喃道:“是我永远也无法触及,但可以陪他一起领略的,美景,”苗爱剑把暖寒放下来,暖寒揉了揉肩:“这招我学不会,我没你那么大力气。”
“那就不学了,”也许是看出他真不想学,苗爱剑也没再逼他,而是转身走到躺椅上坐下,哼着小曲倒茶喝,暖寒也走过去,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他倒茶:“你貌似很爱跟我说话啊。”“那当然,”苗爱剑看着他:“昨晚咱俩聊了一晚上我发现,我和你很谈得来,你就是我这些年一直在找的那种懂我的,呃,又知道我在说什么的,又明白我内心所想的那种人,你就是那个….那个…”
暖寒鄙夷的看着他:“你想说知己吧……”
“对,对就是这个词,”男人一拍手,暖寒无语:“咱们俩怎么能算知己,我又不是山匪,你的知己应该是这一山的山匪,”“唉,其实我也不想落草为寇,但凡有点钱的谁干这个,”男人长叹了一声:“实话跟你说吧,这山上没有一个是我的知己,我曾想过带大家归顺朝廷,第一以后生活可以有保障,不用再被人指着鼻子骂山匪,第二咱们国家军事方面一直比不上邻国,这么多年一直受人欺负,只能又是嫁公主又是进贡的来求安稳,皇帝老儿也是到处打听有没有武艺超群的人愿意当兵,哪怕是山匪他也乐意,”“那你这话干嘛不跟你手底下的人说清楚呢?”暖寒觉得他想法很好:“我想他们也不愿意一辈子当山匪吧?”“跟他们说没用,他们跟我不是一路人,”苗爱剑摇头:“我山上是半路出家,是实在穷的没办法了,可他们不是,他们有的是已经当过山匪的,有的是一方恶霸,有的是杀了父母又杀亲的混蛋,他们本质改不了,他们觉的当山匪天经地义,他们看不起当官的,当兵的,所以更不可能跟随我诏安,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兄弟,他们不乐意,我便不能。”
暖寒点点头:“看来当山匪也是有学问的,”“可不是嘛,”爱剑 笑了笑:“我跟你说,你别看我是大哥,可我一直在提防的活着,其实啊我都知道,他们早就看不惯我了,想把我赶下来。”
原来他都知道!也是,苗爱剑又不是个傻子。
“那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当你的知己好了,”暖寒别扭的说,“那多谢神医了,”苗爱剑勾起嘴角:“如果你能永远留在山上就好了……”“休想!”暖寒冷冷的说:“我是神医,怎么可能跟你们一帮山匪混在一起呢,”“是啊,”苗爱剑慢慢闭上眼,享受着难得的时光。
后来的好多年,苗爱剑都再难有这样单纯的休息时光,而那时的暖寒也终于明白,多年前那些散淡的,哪怕只是和他坐在一起谈天的时光,都是奢侈。
转眼便到了晚上,院子里的大锅里静静地煮着草药,暖寒在洗澡用的木桶里浅眠,温热的水在他身边围绕,一片安逸,“神医啊,我那草药…”可这安逸很快便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暖寒突然听到院中传来苗爱剑的声音,他吓得‘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来去拿身后的衣服,而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