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少年推开房门。≯>
他的眼前,是一片光晕的世界,并非臆想之中的民居民舍,不过这一点,他并不感到意外,如果他约见的人,倘若真的身在一处如此简陋的桌椅之中,他才会觉得奇怪,因为在玄衣少年的记忆中,他,“秋风”的盟主,可不是一位懂得节俭的人。
这片光晕乃是一个传送阵法,玄衣少年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任由自己四周的光晕急速流转,不过三息的时间,他身后的那道房门,便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渐渐化为泡影,接着,一阵刺眼的光芒,从玄衣少年的正前方袭来,玄衣少年右手手腕迅速一转,手中折扇顺势打开,旋即玄衣少年以扇遮面,抵挡强光。
又三息之后,强光依旧,只是耳畔响起声声翠莺之语,让得玄衣少年微微一滞,手中纸扇缓缓放下,那一处强光化为头顶艳阳,有些和煦却又有些刺眼,玄衣少年的眼前不再是光晕世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别样天地。
这是一处豪宅,至少在玄衣少年的阅历当中,这一处称之为豪宅,可谓名副其实,不但是因为这座别院的气派绝对衬得上豪这一个字,更重要的,是这座别院的主人,放眼整个修真界,堪称一方巨擘,这位人物所居住的地方,自然得配得上他的身价。
站在豪宅面前,一阵微风拂面,拂动三两枝叶,玄衣少年闭上双眼,贪婪的呼吸着带着花香和叶香的空气,显得怡然自得,似乎忘了自己是来此地赴约。
片刻后,玄衣少年缓缓睁开双眼,显得有些意犹未尽,对于这心旷神怡的一切,他似乎十分迷醉,但眼下,可并非享受的时刻,他也知道,约他前来的人,可并没有他有如此雅兴,旋即玄衣少年略有些遗憾的看了看四周的春景,接着带着三分浅笑,手中纸扇在指尖翻转个花活,闲庭信步的走进了这座豪宅。
此处豪宅乃是一片院落构成,院落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五间抱厦,上悬“怡红快绿”匾额。
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后院满架蔷薇、宝相,一带水池,想来这座别院的主人,定是一位懂得风雅之人。
此间前方,有一白石板路跨在水池之上,可通对岸。
行至对岸,有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与这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
左右一望,皆雪白饰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往前一望,见白石,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斑,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进入石洞来,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栏画壁,皆隐于山。
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桥上有亭。
亭中站有一人。
蓝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直似山野之中隐居的高人,不染尘世。
此人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这种容貌,这种风仪,这种透入骨髓的洒脱,根本就已经超越了一切人类的美丽。他只是随便穿件蓝色的袍子,觉得就算是天人下凡,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这种超越的男女,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玄衣少年来到此人面前,手持折扇拱手道:“想不到影界的顾超凡竟会在此,真是稀客。”
闻言,顾超凡看着眼前这位和自己天人般的容貌,不分上下的玄衣少年,亦是笑道:“您真客气,和十方殿的天机先生——云天玑相比,顾某可算不上稀客。”
“是不是稀客,可不是云某说的算,得要看约我们同来的那位,是怎么认为的了。”云天玑微微一笑,打趣道,似乎与这位影界的顾超凡乃是旧识,没有一丝的怯生。
“哈哈,天机先生所言极是,被您这么一说,顾某现在越发想见南盟主一面了。”顾超凡的嘴角再一次上扬。
“那咱们事不宜迟,顾先生,请。”云天玑将手中纸扇朝着前方一摆,笑道。
见状,顾超凡亦是颌首一笑,与云天玑朝着亭子的另一头,桥的对岸,并排走去。
顺着桥,二人没有走一会儿,便来到了对岸,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座小阁楼。
二人相视一笑,没有丝毫犹豫,一同走进了小阁楼之中,因为他们知道,虽然二人先前带着一丝说笑成分,但现实,那个人确实是在等着他们,而且并不是很耐心的等着。
阁楼内,四面皆是雕空玲珑木板,或“流云百蝠”,或“岁寒三友”,或山水人物,或翎毛花卉,或集锦,或博古,或万福万寿各种花样,皆是名手雕镂,五彩销金嵌宝的。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笔砚处,或供花设瓶,安放盆景处。其槅各式各样,或天圆地方,或葵花蕉叶,或连环半璧。真是花团锦簇,剔透玲珑。倏尔五色纱糊就,竟系小窗;倏尔彩绫轻覆,竟系幽户。且满墙满壁,皆系随依古董玩器之形抠成的槽子。诸如琴、剑、悬瓶、桌屏之类,虽悬于壁,却都是与壁相平的。
四周虽精彩纷呈,但二人眼下并没有闲情雅致去品味,只是一个劲的朝前走去,走向阁楼内唯一的通道,在那个通道的尽头,乃是一处厢房。
推开房门,一眼观去,只见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名家墨迹,其词云: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大案旁,端坐一人。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他叫南华子,“秋风”盟主,货真价实的元婴期高手!
目视前方,他眼前的房门被缓缓推开,看着进来的二人,他没有意外,没有愠色,更没有笑意,有的只是冷淡,冷淡的表情,冷淡的言语。
“你们迟到了。”南华子看着眼前二人,语气低沉有力,眼中尽是冷漠。
云天玑和顾超凡眼见南华子,哪还有先前的那般泰然自若、谈笑风生,当下皆是眉头紧锁,颇为拘谨,因为他们面前的人,是个阴晴不定,城府极深的人,你看不透他,更猜不透他,在修真界人的眼中,他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但在云天玑和顾超凡二人眼中,这个人如同天上降魔主,当真是人间太岁神。
他是唯一一个敢在永生者之中搅弄风云的人物,和十方殿谈生意,讲筹码,这可并非一般能人可以为之。
但他,南华子,却真真切切的做到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实力,但对于有实力的人,十方殿是尊重的,影界更是如此。
“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徐福刚刚约见了影帝,我也是费了些时辰才脱身,还望南盟主见谅。”顾超凡见南华子不似在开玩笑,当即拱手赔罪道。
一旁的云天玑也不敢怠慢,紧接着说道:“天道众的队伍已经攻入了天目域,殿主正巧安排我进入天目域监视天道众一干人等,也是好不容易才脱身,还望南盟主见谅。”
“恩,算算时辰,断清秋赶往天目域,还需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足够你们做很多事情了。”南华子并没有多么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他的手段,在此次妖界的行动中,他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威在动摇,他需要一场震惊修真界的事件来树立自己的权威,眼下修真界第一门派——天目域被天道众围攻,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哦?断清秋的消息这么灵通?”云天玑似乎有些惊讶。
“毕竟是一域之主,还是有些本事的。”南华子冷漠的回道,似乎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也对。”云天玑点头,同意南华子的看法。
“让我们来谈谈正事吧。”南华子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节约着自己每一秒的时间,没有多余的闲聊,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云天玑和顾超凡也是识趣之人,当即二人相视一眼,顾超凡示意云天玑一眼,随即云天玑上前一步,将手中纸扇慢慢合起,正色道:“此次殿主托我给您传话,只要我等能够顺利从天目域带走‘血印’,进攻妖界一事,十方殿定当全力相助,决不食言。”
云天玑话语刚落,顾超凡紧接着开口道:“影界已全力搜索人帝之影的行动,如有情报,顾某可以保证,南盟主将会比影帝更先一步,知晓线索。”
“好!”
云天玑和顾超凡的话语终于撩动了南华子的心弦,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兴奋,不再是先前的那一丝冷漠,倘若他真的找到了人帝,再加上十方殿,此等助力,南华子相信,妖界,只会成为他脚下被踩得寸寸碎的垫脚石。
为了这个助力,他甚至可以不惜出卖自己的同仁同胞。
这就是权利的诱惑。
然而南华子却不知道,一切的计划正与他预料的背道而驰,仅仅是因为一个魔族人的出现,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