宕赫此语一出,全场虽鸦雀无声,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魔族。ξ>
三千年前就已经消失的神秘氏族,也就从三千年前开始,世间再无修真人见过魔族的身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
没人知道魔族为何会消失,也没人知道魔族到底去了哪里,世人只知道,世间少了一方祸害。
岂料今晚,魔族之人再临凡尘!
还是在这个小小的含香镇之中。
孞御风、影使与红以一种看待怪物一般的眼神望向兰旭,且在下意识的步步后退!
三人的举动兰旭看在眼里,心中万分惊讶,要知道刚刚面对突然现身的宕赫,众人也仅仅是紧张而已,但现如今面对魔族一事却妄图逃离,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性的区别!
兰旭看得出,这是发自内心的恐惧!一种威胁到生命的恐惧。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兰旭慢慢的站起来,看着天空之中的虚幻人影,低吼道:“你在胡说什么!”
如若常人对自己这般说话,宕赫定然不会让他有第二次说话的机会,断清秋如此,孔天啸亦是如此,但对于面前这个自己举手就可杀死的毛头小子,宕赫不敢,他也知道就算徐福在这里,也是不敢,因为他是魔族的人,就凭这一点就足矣。
“魔族的小友,本座并非信口雌黄之人,如果需要证明的话,本座可以示之一二,就看小友愿不愿意配合了。”宕赫颇为恭敬的说道。
“那,那你证明给我看!”
兰旭此语一出,宕赫的身影激起一丝激荡,随后烟云组成的身体急速翻滚,竟然一分为二,左侧为逆时针流动,右侧为顺时针流动,显得异常古怪。
“小友,你看出什么了?”宕赫再次开口。
“就是你的身体一分为二,流动相反,这能证明什么?”兰旭眉头一皱,颇为奇怪,旋即看向身旁孞御风,却不料,孞御风一脸骇然,兰旭心知肯定出问题了。
“小子,你说能看到什么?”影使抢前一步,一手抓住兰旭的衣服问道。
“看到他的身体一分为二啊?有什么不对吗?”兰旭的声音越来越小。
“当然不对,因为我们什么也看不到。”影使大喝一声道。
紧接着,孞御风低叹一声道:“我们只能看到一片烟云。”
见到兰旭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宕赫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哈哈,这就是魔族的最好证据,只有魔族的人才能看透我的灵力变化,而且小友,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什么你能同时拥有亡界、影界、邪界、天界和修真界的功法,你难道从未怀疑过吗?”
闻言,兰旭的眼中尽是骇然,为何他的秘密永生者会得知,这本就十分隐秘的事情,为何宕赫会如数家珍一般?
心中无暇多虑这些疑问,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身世,随即兰旭回道:“那是因为我掌握了其中的转化之法!”
“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这世间各界已然千万年,难道就不会出一个天纵奇才,通透各界其中法门,这世间最不缺少的就是所谓的天才,但在你之前,你可曾听说有人拥有这种奇遇?”宕赫问道。
“这。。”兰旭竟无言以对,因为这个问题他曾经也困惑过,他翻阅经塔所有书籍都没有寻到答案。
“本座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有,而且不少,不过都死了,但却非死在对敌之手,而是死在转化的一瞬间,因为没有一个修真者可以同时拥有两种性质的灵力,但魔族除外!”当说到魔族二字之时,宕赫故意放长了语调,显然是让兰旭接受这个现实。而这一效果确实不错,兰旭心中已然动摇,随即灵魂传音道:“灭大哥,是这样吗?”
面对兰旭的提问,灭逸嗔没有回答,并非灭逸嗔不想回答,而是他已然无法回答,因为他本该早点告诉兰旭。
兰旭确信自己的传音灭逸嗔已经听到,也确信灭逸嗔没有因为沉睡而无法回答自己,唯一的答案只有一个。
沉默的答案往往只有一个。
而沉默之后的爆发,也往往是恐怖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
兰旭仰天一吼,他困惑至今的身世,现在终于有了答案,但这个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也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承受的。
但,也就在这一刻,异象突起!
一道黑色的火焰从兰旭的体内喷薄而出,倏尔之间蔓延整片天空!
这世上怎会有黑色的火焰?
答案是有,但见过的人都死了。
“魔火!”
孞御风、影使和红三人见到这漫天的黑色火焰,几乎同时惊叫。
如果刚刚三人还对宕赫的说辞有些质疑的话,那么现在,这些疑问就变得太过于苍白。
因为事实面前,一切都是苍白的。
黑色火焰第一时间就蔓延到了宕赫的身上,宕赫几次想要扑灭,怎料火焰越拍越盛,低骂一句:“该死的。。”
话音刚落,宕赫的虚幻人影缓缓飘散开来,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融合于四周飞扬的尘土,完全感受不到宕赫的灵力。
也就在此时,兰旭似是脱力,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漫天的黑色火焰也消失殆尽。
就在众人怀疑于宕赫是否真的消失之时,一声爆喝蓦地发出。
居然是先前神秘消失的陈天明,而他直冲的对象竟是刚刚苏醒,气若游丝的玉清儿。
玉清儿静静地站着,面对自己曾经深爱无比的人,她现在依旧天真的认为,死在他的手里,未尝不是件好事。
但,有人却不认同!
一袭黑发,一把鹰爪出现在玉清儿的身前。
他是黑鹰!
他的眼中却没有临死的悲伤。
不远处。
孞御风、影使和红三人皆是看到这一幕,却无人来得及阻住。
他们也难以相信,已然临死的黑鹰何来的力量,出现在玉清儿的面前。
默默地望向这一切,玉清儿满眼的凄伤与悔恨。
顷刻间,陈天明全力的一掌与黑鹰的胸膛相遇。
也在这一瞬间,时间变得好慢,黑鹰的眼神渐渐涣散,浸入回忆。
那年。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绿油油的草地,在春雨中看来,柔软得很像是情人的头发。
远处、岸边,一个翩翩少女纤纤一只手挽着满头长发,一只手提着鞋子,赤着脚,在绿草上跑着。
雨丝打湿了她的头发,她不在乎。
她的脚纤美而秀气,春草刺着她的脚底,痒酥酥的,麻酥酥的,她也不在乎。
一阵带着桃花芳香的春风,正吹过大地,温柔得就仿佛情人的呼吸。
绿水在春风中荡起了一圈圈涟漪,一双燕子刚刚从桃花林中飞出来,落在小桥的朱红栏杆上,呢喃私语,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因为那个少女说:“黑鹰哥哥,待我长发及腰,我就让爹爹将我许给你。”
玉清儿无法掩饰的泪光滑落。
一声闷哼。
风轻轻扬起。
哀伤的悲歌在风中飞舞,缠绕。
蓦然跪倒的黑鹰随着玉清儿的一声嘶吼,缓缓倒地。
血,一滴滴,滴落,一点点滴人心碎。
玉清儿的眼前只是忽然模糊了。
模糊中。
玉清儿看到黑鹰低垂的头颅。
却是那样幸福的表情。
因为黑鹰他看到孞御风的剑已经穿过陈天明的胸膛,因为他知道自己心爱的女人再无性命之危,这便足矣,无泪无悲。
玉清儿从未想过黑鹰会死。
就这样死了,没有言语,只是那双眼睛,令人心碎的神情,永远沉醉在冷风之中。
黑鹰两鬓的长发轻轻随风飘飞,极端冷寞的孤傲化为一抹安详,悄然离去。
黑鹰就这样来过又去。
为什么要迷失在爱情的传说中?为什么要为爱付出自己的一切?
缭绕一生,黑鹰最后悔的便是轻易地把宿命交给老天。
他的她从此成为陈天明的她。
他们相会在万兽谷。
他们相恋。
知道一切的黑鹰唯有苦笑。
却又有谁知当日被玉麒麟仇家追杀的玉清儿,是黑鹰冒死救出的呢?
当陈天明捡起那奄奄一息的可爱麒麟的时候,又有谁看到不远处草丛中已然垂死的黑色幼鹰呢?
命运的一切,好似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似风筝飞去,留一线断了的错误。
玉清儿永远只爱她的天明大哥。
哪怕陈天明一心想要杀她。
黑鹰所能做的也只是送她回含香镇,眼见她与陈天明夫唱妇随。
陈天明与玉清儿成亲那日,混着夜的凄凉与悲伤,黑鹰止不住的清泪,是酩酊的时刻,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他?
他已醉了,彻底醉了,醉的难以自拔,归去之时,是该苦笑抑或大笑,所爱的人在自己眼前嫁做人妇,唯有大醉,望欲于酒醉中埋葬一切。
然而,世间诸事无可逃避,十二年后,宿命再次回到含香镇,望着玉清儿,望着陈天明,黑鹰带着不茫然的茫然终于清醒,他想要放下,想要结束这一段孽缘,却为何轻易地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的情敌亲手终结了他,他的爱人活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一切,孞御风仰天一叹,他醉是因为看清真实,属于丹鹤仙的真实是什么?
他怎么忍心看清真实。
因为那里没有回忆,没有喜悦,只是泪,泪在心底。
这也是为什么孞御风用着自己全身最后一丝灵力去了结陈天明的原因。
剑光就这样闪过,茫然或是解脱寂寞风中,两个疲倦的生命悄悄流走。
玉清儿知一切已成云烟,泪眼婆娑中泪珠滴成一曲镇魂曲。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