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彤坐在梳妆台前,镜子的人,乌发披肩,脸没有什么血色,眼也尽显疲惫。品書網 尽管如此,初彤仍然盯住镜的自己,不停在心呐喊:“一定要挺住!”</p>
摊开手,一只小玉瓶透着冷淡的光,已不知被初彤握在手多久。</p>
想起前些时候在皇觉寺,恳请是非大师隐瞒自己有孕的事情时,是非大师最终拿出这只小玉瓶的情形……</p>
“王妃的决定,老衲能理解,老衲这有一颗药,如果服用下去,王妃的脉象暂时会被封闭起来,任谁也查不出喜脉。只是……”</p>
初彤诚恳问道:“只是什么?大师但说无妨!”</p>
“只是这药只能持续约摸半个时辰,而且服用此药以后,”虽说对腹胎儿并无太大影响,但是王妃日后想要多子,只怕会难着些……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王妃慎用!慎用啊!”</p>
是非有些后悔将药拿出来,想要收回手,却被初彤伸手拿过药瓶。</p>
对着是非深深鞠躬:“大师放心!我省得!”</p>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衲这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杀生了?”是非无奈摇头,却已夺不回药了。</p>
“大师,如果这药能在关键时刻救我母子一命,即便王爷日后知道真相,即便日后我与王爷这一个孩儿,那也是救过我们母子,胜造七级浮屠,何来杀生之说?大师请宽心吧!”</p>
初彤将小玉瓶收回袖袋,再次对着是非深深一躬身,然后推开禅房的门,转身走了出去。禅房外,暮鼓敲响,发出沉沉的声音。</p>
初彤回神,轻轻拔开瓶塞,一颗黑色的药丸滚落到手心。</p>
“明日,只能靠你了!”初彤喃喃自语道。</p>
……</p>
……</p>
“王妃,许大夫到了!”门外新波将许愁带到。</p>
“请许大夫进来吧!”初彤清淡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太多情绪。</p>
掀开帘子,许愁弯身垂目走进门,余光看到一袭清淡颜色的初彤坐在榻,面清减许多。</p>
垂目,许愁嘴角微微动了动,几乎无人察觉在刚刚,他眼底露出一抹深光。</p>
“许大夫今日特地过府,不知为何?”初彤淡淡开口,语气带着远远的距离感。</p>
“回王妃,近日出了这么多事,您母亲十分忧虑您的身体,所以拜托小民,请小民为王妃请个平安脉,回去也好让他们放心。”</p>
“母亲近来身体如何了?听说浮肿得厉害?”初彤知道母亲周婵最近心思忧虑,又因为月份越来越大,身子浮肿起来,不便行动了。</p>
“是,浮肿有一些,但是小民已经开过方子了,只是需要多注意休息。”许愁显得真诚有礼。</p>
母亲的用药,初彤早悄悄交代过了,方子是复制出来给恒王府的府医看过才敢用的。</p>
只是此刻,初彤故作不知,对许愁也只冷冷的说着话,并无半分亲切。这与初彤平日的待人接物可相差万里。</p>
不过仔细想想,来的人是谁,是许昕的父亲!王妃对许昕可是没什么欢喜的意思,自然而然,对许昕的父亲远远疏离也是常情了。只是这许愁又是王妃母亲拜托来请脉的,总不能不给自己母亲面子,直接将人赶出去吧。</p>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初彤似乎没什么想与许愁说话的意思。</p>
只听噗通一声,许愁当着初彤的面跪下来,脸着急又懊恼:“王妃,王妃与小民的女儿似乎是有些误会,小民这次来其实也是抱了私心,想跟王妃陪个不是,解释清楚的!”</p>
“哦?”初彤睨着许愁,难得再出声:“误会?说到底,许昕也算我娘家表妹,你们也算我姨母姨父,可是,你们三十多年没来过洛城,也未曾见过我,为何表妹与我像得那么像?为何城里面不传别人,会传我夫君与表妹的闲话?算她是无心,可是难保时间长了,流言多了,她无意啊!”</p>
初彤激动得从坐榻站起来,一双眸子狠狠盯住跪在地的许愁,声音因为有怨,轻轻颤抖。</p>
“王妃,误会,真是误会啊!昕儿从小长在山里,对人情世故没有太多了解,所以行事没那么多顾忌礼法,让外人抓了话头,所以才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流言。小民斗胆,听说王妃求子,其实只要王妃真的怀了小王子,恒王必是万分看重,到时候流言不攻自破了!”</p>
“说得轻巧,是非大师都不给算的,你难道有法子?”初彤面愁云惨淡。</p>
“小民在山学医多年,虽不敢自夸,但生子的方子,确实是有一个!”许愁见初彤渐渐钩,心底微微得意。</p>
“哦?”初彤来了兴趣,脸的表情也温柔了些许,不再冷得像冰块。</p>
“还得请王妃先伸出手来,小民为王妃号号脉方知那秘方可行不可行!”许愁笑着轻声答话。</p>
只要号过脉,吃了我的方子,保管你陈初彤这辈子再无怀孕的可能!如果你周汐不二娶,等着断子绝孙吧!如果你周汐再娶她人,必然让你与陈初彤反目成仇,永远不得相守!简直一箭双雕!</p>
许愁心恨不能大笑出声,还有什么看到恒王府分崩离析更让人觉得开心呢?!</p>
陈初彤不孕,永忠侯府,呵呵,你周本阔连重外孙都不可能再有!当年,你大义灭亲,断我父王母妃性命,如今,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血脉永断,然后痛苦到死!</p>
……</p>
……</p>
初彤半信半疑的伸出一小节粉藕似的手臂,旁边伺候的乌扎将一方小帕轻轻盖在脉搏处。</p>
眼见许愁将手指搭在脉搏,初彤轻轻咽了口气,另一只手,在袖紧紧握起,不敢泄露半分紧张的情绪。</p>
房安静得只剩下沙漏轻若细雨的沙沙声音。</p>
过了半晌,许愁才将手从初彤脉搏拿来,缓缓开口:“王妃脉象平稳,只是气有些不足,但无大妨碍。那方子酌情添两味提气的药便是了!”</p>
初彤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放下来,面却仍然半分不敢展露。只做疑惑状:“照许大夫的意思是,你那秘方我可以用,而且用过以后一定会一举得男?”</p>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难道你不想你的女儿麻雀变凤凰?”初彤凝起眉头来,眼里分明有了松动的意味。</p>
许愁看在眼,嘴角含笑,“王妃大可放心,小民便是将这方子写下来,听说皇觉寺藏经阁典籍无数,必然能查到些许源头。等王妃查清楚之后,再用不迟!”</p>
……</p>
……</p>
许愁踏出瑷彤轩的大门,初彤再也忍不住,歪倒在乌扎怀,手里却攥紧许愁留下的方子,不肯松动分毫。</p>
等再醒过来,太阳已经西斜。</p>
乌扎也是一身冷汗与后怕,即便休息了这半晌,依然觉得脚软无力。</p>
初彤轻轻摆摆手:“乌扎,今日多亏有你在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演下去!”</p>
乌扎拧了一把温热的帕子,轻轻递给初彤,心里一阵心酸。</p>
谁家怀孕不是敲锣打鼓的庆祝,可是自家王妃却要面临歹人的居心叵测不说,还为了保护住肚子里的孩子,百般周旋。</p>
正在伤感,外面敲门声响起:“王妃,有人要见您!”</p>
“是谁?”</p>
“他说,您到前厅,便知!”</p>
……</p>
……</p>
前厅里,壁画前,负手站着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子。似乎正看着壁画出神,丝毫未察觉踏进厅的脚步声。</p>
只有交叠的双手下,微微皱起的衣衫,泄露出主人的心情。</p>
“请问阁下是?”初彤觉得这背影有些似曾相识,只是一时想不起来。</p>
听到声音,男子缓缓转过身。脸的风霜化作晴日。原来,这么久过去了,还是会想念你啊,初彤表妹!</p>
“飞昊表哥!”初彤忍不住轻叫出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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