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夫,您轻点儿,骨头断了,哎呦……”
南宫家那后生一声接一声的惨叫,渐渐的都没了力气。
那大夫满脸通红,却硬撑着道:“老夫不仔细检查一下,怎么知道你哪根骨头断了。”
那后生翻了个白眼,“之前她不是告诉你了吗,左边第二根、第三根,右边第四根骨头。”他说的有气无力的,暗骂苏月那丫头狠毒,骨头都接上了又给他敲断了。
老大夫羞恼道:“那你找她去啊!”还求老夫做什么?
苏月嗤笑一声,“自然是臭味相投喽!”一样不识抬举。
老大夫表示无法忍受苏月,说什么都不愿意在这治病。
没办法,老彭只好叫人把那南宫家后生送走,结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南宫家人本就跟苏月有仇,当即也不说好话,院子里一阵骂骂吱吱的好不热闹。房间里苏月和东方傲忙着救人,懒得搭理他们,就当狗吠了。
他们愿意忍,可有人不愿意了。
“没事儿别在这唧唧歪歪的。”李大向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不然也管不住狩猎队那帮糙汉子,“人家东方傲和苏月救人呢,要是因为你们南宫家人耽误了我那些兄弟,可别怪狩猎队的兄弟不饶你们。”当初他特意分开南宫家人和苏月他们就是怕有矛盾,没曾想还是撞上了。
南宫家人一听不愿意了,“李大,你也看到了,这可是苏月她故意坏我们家人,哪有把人骨头给敲断的,这个事儿没完。”
“他骨头是苏月敲断的?”李大眯着眼睛,看不出情绪。
躺在门板上那个后生有气无力道:“李大哥,就是她。”死女人,看你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待着。
做错了事儿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一味的埋怨对方,也是够了。
“感情你们这伤不是遇到了黑熊弄得,还是苏月给打的喽?”说谎话都不知道找个借口,怪不得让苏家那丫头压着欺负,一家子都不长脑子。
南宫家人瞠目结舌的,偏生辩解不了。
南宫家那后生挣扎道:“她都接好了,又给我敲断了。”
还是彭赵氏看不下去了接口道:“我可一直在旁边看着呢,是这位小兄弟自己说不稀罕苏家妹子治伤,人家才给你恢复原来的样子。”她长得柔柔弱弱的。偏生一说话满口的大碴子味儿,形成很大反差。
老彭向来是个疼媳妇的,当即道:“我媳妇说的肯定是真的,你这小子,真不知道好歹。活该给你敲断了。”
南宫家人没脸的走了,苏月在屋里听到动静,冷笑道:“一群不知所谓的东西。自己蠢。就当旁人跟他们一样没长脑子!”
李大进屋正好听到这话,有些无语的看着苏月,“苏丫头。你啊,哪都好,就是这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要改改了。”因为相熟,他也敢说两句。
“什么啊。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草头郎中,眼里都没有人似的。这种人就算有医术也是没有医德的。”苏月撅着嘴,“李大哥还让我饶了他?没揍他一顿都是我尊老爱幼了。”
得!
跟这姑娘就说不明白了。
李大转而问起其他人的情况,苏月简单的说了一下,“断了骨头的已经接好了。养上几个月也就好了,只是不能活动了。”好在眼瞅着冬天了,除了打猎也没什么农活。不幸中的万幸吧,人是没有大碍了。
“就是东方傲还在救治那个。受了内伤,内脏出血,只怕有些严重。”苏月犹豫了一下,“之前那个大夫不靠谱,我看,还是再进城请个大夫来吧。”一是为了那伤者考虑,多个人多份力量;二一个也是考虑到东方傲,别救了人还惹一身骚。
李大去跟那人的家人商量了一下,立马又有人赶车去县城请人了。
那后生年纪不大,人始终昏迷不醒,大家伙灌了几次药强灌下去一些,效果也不是很明显。
东方傲忙活了一个多时辰,身上的衣裳都要湿透了,显然也是着急。
好在,没多久,大家伙又请来一个大夫。
来人瞧着也就五十多岁,一身青衫,面色和蔼。
老人进屋什么都没说,先给那后生把脉,然后才捋着胡子道:“重物所击,脏腑出血,这位小哥治的倒是不错。”他打开药箱,突然道:“如果老夫没猜错,之前那个方子是小哥下的吧。”
感情这老大夫就死老彭去抓药那家的。
东方傲一愣,老彭忙道:“大夫,就是徐家小兄弟的方子。”
“也姓徐?”老大夫笑了,“巧了,我们是本家。”他打开药箱,拿出一个针囊。
金针***东方傲眼睛一亮。
竟然用的是金针,看来今儿是遇到高人了。
老者似乎是故意解释给东方傲听,每扎一个穴位都说上两句,说的话都是专业术语,别说这些乡亲们了,就是苏月都听得云里雾里的,倒是东方傲,经常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十几针下去,那后生就渐渐平稳了呼吸。
老大夫笑笑,“现在你再来把脉。”
“已经控制住了。”东方傲似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炕上。
老大夫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自然看得出是真的放心了。
仁心仁术,小小年纪医术不俗,更难得的是有一颗仁心,老大夫顿时起了爱才之心。“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东方傲想了想,觉得应该实话实说,“家传!”
家传啊……老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暗暗叹了口气。
很快老人就收起了情绪,反而赞道:“果然是家学渊源,小小年纪就有这番成就。”又道:“不知道令尊是哪一位?”能调|教出这样的子弟,按理说不该是籍籍无名之辈。
提到亲人,东方傲却眸子一暗。
“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那种求之不得的痛苦,大抵也只有苏月能懂了。轻轻拍了拍东方傲的手臂,“少年,坚强些。”
老人听到这话却下意识的以为他的家人已经不在了,歉意道:“我不该提起的。”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我这里有本书,小哥有时间不妨看看。”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怪,东方傲莫名其妙就得到了老大夫的指点。
书只是一本普通的手抄稿,不知道年头多久了,有些泛黄,厚厚的一大本。上面记录了详细的病案,让东方傲眼前一亮。
老人都走了,东方傲还觉得跟做梦似的。
苏月拿过那书翻了翻,怪笑道:“还是古董。喂少年,那老人不会是你失散多年的亲戚吧?”怎么就突然好心的给了东方傲这宝贝书。
东方傲想了想,“他医术真的很好。”别看只是几针,却让他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医术这种事儿苏月不大懂,“既然你觉得他医术好,那就缠着他学。左右就在县城,没事儿多去两趟。”技多不压身,本事还是多学一些比较好。
东方傲显然也是这么看的,“那改天我去一趟县城。”却是想着,平白无故得了指点,总该有所表示才是。
忙活了许久,几个病人的伤势都稳定下来,各人都被送回了家。
彭赵氏准备了饭菜,东方傲和苏月也没客气,就在他们家吃了饭。
两人都累得够呛,回家休息了一会儿,东方傲不放心那个受了内伤的,又去家里探望了,说好了今儿晚上可能晚些回来。
知道东方傲这人有做大夫的操守,苏月也没管他,只是嘱咐他,“夜晚天凉,多穿点儿。”类似于这种温馨却平淡的场面,似乎二人之间已经习以为常。
东方傲低声道:“晚上锁好门。”抱了抱儿子,“今晚跟你师父睡,要乖乖的。”
小家伙在东方傲面前向来懂事儿,“爹你忙,我乖乖在家等你。”小身子软软的窝在他怀里,白嫩嫩的小脸蹭着他的脸颊,东方傲的心都跟着软了。
“那爹早点儿回来。”他突然觉得,小家伙就是他的亲儿子。他们这样多像一家三口。“乖了,让你师父抱,爹走了。”他把孩子交到苏月怀里,愈发觉得他们都是家人。
累了一天,晚上苏月给小家伙刷洗干净,就抱着孩子上炕睡觉了。
结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苏月就被吵醒了。
“苏姑娘,苏姑娘……救命啊……”苏月这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倒是她身边的小不点儿咕噜一下爬起来,奶声奶气的道:“谁呀?我师傅睡着了,别吵。”看熊孩子平日里存在感不强,还挺知道心疼人的。
“是腾飞吧,你师傅醒了没?”是南宫奶奶的声音。
小家伙看了一眼眼皮打架的苏月,明显还没睡醒,就道:“没呢。我师傅眼皮打架呢。”这下苏月想不醒都不行了。
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苏月揉揉徒弟的头,“就你这么大声儿,你师傅不被外人吵醒也被你吵醒了。”她蹙眉,“婶子,啥事儿啊?”任谁睡得正香被吵醒怕是都不会太高兴,特别外面已经天黑了。
南宫家老太太顿了顿。“是这样。狗剩子不是骨头断了吗,想求你给接上。”老太太似乎有些心虚,说话含糊不清的。
狗剩子?
苏月一听这名好悬没乐出来。
“狗剩子是谁啊?”她印象里好像没有这号人。
“是这样苏姑娘。狗剩子是我儿子。”突然响起一道男声,苏月一愣,“你又是谁?”她拍了拍脑门,怎么还跟做梦似的。
小不点儿撅在炕上。眼睛亮晶晶的。小声道:“师傅,是南宫家人。”他比划了一下外面。“我记得这个人,被爹打趴下过。”亏他耳朵这么好使。
苏月一下子就明白了,“你儿子不会就是白天断了三根肋骨那个吧。”她微微翘起嘴角,有点儿明白了。
来人顿了顿。“就是那个。苏姑娘,还得请你救命,帮我家狗剩子把骨头接上。”
“抱歉。没空。”苏月打了个哈欠,揉揉小家伙的头。“徒弟,睡觉了。”白天不是还瞧不起她吗,不是还嚷嚷骂她吗,怎么这会儿又这么没骨气了?
苏月哼了一声,眯着眼睛继续睡。
小家伙拱了拱小身子,往她怀里钻了钻,“师傅我跟你睡。”
臭小子还挺会撒娇的!
苏月掀开被子,“快进来。”小家伙洗的白白嫩嫩的,还别说,抱着挺舒服的。
小家伙被吵醒也精神了,在苏月怀里动来动去的也不睡觉,似乎还觉得挺好玩的,看苏月不生气,愈发大胆子了,还捉着师傅的头发玩儿。
苏月忍了半天,在他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快睡觉。”这孩子,自从不敌视自己了,还变得缠人了。
小家伙从被子里钻出来,支起身子靠在苏月跟前,小声道:“师傅,他们还没走呢。”
苏月自然知道他们还没走,她也不在意,“别管他们,咱们睡觉。”南宫家老太太也是个胡乱心软的,忘了他们怎么欺负他们婆媳了,现在竟然还帮忙。
唉,那老太太也是个难得的热心肠,不然她也不至于对南宫家三口人这么好。凡事果然有利就有弊啊。
窗户再次被敲响,苏月再次感叹。
今晚是别想睡了。
“苏月啊,你睡了吗?”南宫家老太太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狗剩那孩子也怪可怜的,苏月啊,你要是没睡就去看看吧。他骨头断了,都疼的昏死过去了。”
果然,这南宫家老太太就是吃一百个豆不嫌腥,看来真是忘了南宫家那些极品是怎么欺负他们的了。
“婶子,不是我不帮忙,我也不是大夫,去看了也白费。人家不是请了大夫吗,再说这大半夜的,我一个姑娘家家的,哪能往男人家去呢。这名声要紧,我看还是算了。还有啊,刚才那个狗剩的爹啊,可别在我窗户底下站着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是的,苏月就是故意的。她不是圣母,就是个记仇的小女人。
小不点儿趴在她身边,小声道:“师傅,狗剩是谁?”
“一个坏人,别理他们。”把小家伙抱到怀里,“你别往出爬了,小心着凉,回头你爹该给你扎针了。”
上次小家伙不小心着凉被扎过两次,记忆深刻。一听要扎针吓得忙缩回被子里,还小心道:“师傅别告诉我爹。”那怯怯的小模样还挺招人稀罕的。
“恩,你乖乖听话,我就不告状。”揉揉小家伙的头,毛茸茸的,像是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