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找我什么事?”附近一家咖啡馆里,我直视着对面的苏盛直入主题的问道。
此时咖啡厅里播放着一首颇有味道的民谣,名字我一时记不起了。店里只有寥寥几人,店长是一个中年女人,正坐在吧台上看书,一脸恬淡悠然的姿态,或许,这只是她的副业吧。
“听说你要离开滨城了。”苏盛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一脸笃定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回过神的我,下意识的问道,语气充斥着惊讶疑惑。
苏盛一脸笑意的看着我,不用刻意去猜,我也能想到此刻我脸上的表情有多丰富。
“公司这次的危机是周一凡插的手。”苏盛此话一出口,我直接呆愣住了,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画面,我忽然意识到,我成了一颗被人利用的棋子。
我不由的开始梳理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莫安给我照片,我约见周一凡,他故意激怒我,逼迫我就范……但我想不通的是,他为何又制造于夏公司的这次危机,这看起来完全没有必要,难道……脑海突然冒出一个卑鄙的设想,我不敢在想下去。
我忽然觉得自己活的很失败,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莫安,会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线,一想到此处,我的内心就无比的苦涩,味同嚼蜡。但同时,我也意识到周一凡的能量,在这座城市究竟有多强大。
“为什么?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沉默良久,我最终问道 ,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不甘。
“我想你已经猜到了吧,没错,我是喜欢于夏,我想得到她。”苏盛依旧笑着说道,一脸自得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你完全可以不用告诉我这些!”我说,这个问题是我心中现在最大的疑惑。
“我只是看你很可怜罢了,看你像一个蒙在鼓里的傻子。”苏盛看着我一脸鄙夷的说,“再说,你要离开了,干脆就让你死个明白。”
“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有你这一环吗?”
“不错,其实这是两个计划,如果那一个计划不成功,那就实施这个计划。”苏盛仰头倚在沙发背上,直视着天花板说道。
“是吗?你们还真是看的起我。”我扭头看着窗外一位途径的年轻女孩自嘲道,此时我的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无法改变,只有去接受。
“你错了,不是看的起你,而是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留萌芽的机会。”苏盛的语气听起来很冷酷,或许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那如果我不离开呢?你们费尽心思设的局岂不付之东流了。”我直视着苏盛反问道。
“那也没关系,你觉得就算你不离开,我们就没有别的办法让你离开吗?”苏盛对于我的质问,好似一点都不惊讶,“诚然,对于我们来说,你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有时候小角色的冲动往往会坏事。”
“呵,那我还真得好好感谢感谢你们!这么在意我!”我一脸嘲讽的说道,拳头青筋暴起,颤抖着。
“无所谓,毕竟你要离开了吗?回去好,这座城市或许真的不适合你。”苏盛翘着二郎腿,一脸悠然的看着窗外说道。
“再见!”我没在迟疑,一口喝光了杯里的咖啡,起身离去。
……
出了咖啡馆,坐在车上,我恨恨的把拳头砸在了方向盘上,长叹一口气,把头深深埋在了方向盘上,我想,此刻我需要有一个缓冲的时间,来释放舒缓一下情绪。
乱七八糟,此时我的脑海里浮现着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就像一个探索外太空的飞行员,迷乱茫然。
也许是五分钟,或是二十分钟,我也记不清自己趴了多长时间,我的意识提醒着我不得不起身,因为接下来,我还要去面对更为艰难的事情。
……
我也不知道我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来到于夏家门前的,深吸一口气,我按下了门铃,熟悉的铃声响起,不到一会,于夏的脚步声响起,门开,露出了于夏那张绝美的脸蛋,这样的女人在古代或许会引发战争吧,我脑海里不由的蹦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怎么样,事情解决了吗?”于夏边往里走,边问道。脚步看起来自然多了,尽管还是有些跛。不超两天应该就能自如走路了,我想。
我坐在沙发上,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三次,最终低沉的说道:“解决了,但……又出现了一些,其他的变故。”
“其他变故,什么意思?”于夏敲击着笔记本电脑,随口问道,看的出来,她此时很忙,或许是这次公司危机的事情吧。
“我……或许……要离开一段时间。”说出此话,我的内心一阵抽搐。听到此话,我无法想象于夏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嗯,那什么时候回来?”于夏的问话让我一愣,我看着依旧坐在沙发上,在电脑上不断敲击的于夏,看来她只是以为我会短暂的离开一段时间。
“我也不知道……或许……不回来了。”思虑再三,我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不得不说的话。
敲击键盘的声音一下就停住了,房间内一下子变得寂静了,落针可闻,我似乎都能听见我们彼此微弱的喘息声。
“你说什么?”于夏扭头凝视着我,语气颤抖,脸色苍白的问道。
“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不会回
来了!”我无法直视于夏的眼神,顿了顿,低下头,狠心咬牙说道。
“你要离开……为什么?给我个理由……”沉默了半晌,于夏才说话。看着此时的于夏,我后悔了,我或许不该向她告别,她现在的样子让我真的良心难安。
“我厌倦了……这座城市或许真的不适合我。”我以一种此时特有的语气说道,“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干什么大事,说实话,我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小人物,我只想过一种平淡的生活,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
我不会告诉于夏真相的,因为这对她和我都好,毕竟,以后我们真的不会再有交集了。
“为什么……就连到最后,你都不把真相告诉我呢?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这番看似完美的说辞吗?”于夏一语就道破了我的谎言。
“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般不同,我是真的厌倦了。”我不由的衔出了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看着灰白色的烟雾说道。
“来到这个城市快七年了,七年……人生最美好的七年都被我这么浪费糟蹋了,这七年我混的简直就像一条流浪狗。七年……家里的父母还有几个七年,他们真的老了,再也不能像我小时候样,追着逃课的我满街跑了,他们老了,作为儿子的我不该离他们太远。”说出这些话,我的情绪不由的安稳了许多,我想到了家里的老父母,作为儿子的我,为他们做的真是太少了。
“那书屋呢?”沉默了许久,于夏嗓音沙哑的问道。
“你找个更合适的人,去做吧,或者让穆静给你找个帮手……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很混蛋,但我真的很抱歉……”烟雾缭绕下的我,痛苦不堪。
“晨曦呢?”于夏眼圈泛红,身子颤抖的凝视着我,问道。
事情终于还是说到了这件我最为痛苦,刻意规避的话题上,我最为舍不得就是这个小家伙了,虽然她叫我爸爸没有几天,但自从听到她叫我爸爸的第一声开始,我就迷恋上了这个称呼,打心底里爱上了这个和我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女儿。
香烟不知不觉燃到了尽头,手指传来的灼热感让我回过了神,逃避终归不是办法,但现在让晨曦继续跟着于夏却是最为正确的选择,我连自己以后的生活都不确定,更别妄说去给晨曦一个看得见的美好未来了。
“就说我出差了……时间一长她会慢慢忘了我的……小孩子的记性……很容易淡忘一些东西的。”说出这话,就连我都不相信,但此时在我脑海中,我找不出更为恰当具有说服力的话语了。
沉默,于夏听了我的话,久久没有回应,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红肿无神的双眼,尽管万分心痛,心如刀割,但我依旧坐着一动不动,这时候,我不能心软,决绝至少会让痛苦蔓延不了太远太宽。
“你走吧……走吧……走吧……”终于,于夏回过了神,闭上了双眼,嗓音虚弱的呢喃道,身子倚在沙发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再见!”我认真的说道,慢慢起身,迈着步子缓慢的向着门口走去。
我知道,这也许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跟于夏说话,最后一次见面,最后一次道别。从此,我过我的生活,她过她的生活,我们这两条直线,终归还是在交集点分离,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于夏没有再回应我,我想,她或许真的累了,此刻的她应该一点都不想再见到我,毕竟,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她的心。
走出门外,我仰头看着澄蓝的天空,大朵的如棉花糖般的白云,夕阳西下,西边的天空被晕染出了一层血色印象,娇艳迷人。整座城市沐浴在夕阳下,萦绕着一股怀旧老电影般的温暖感觉。
闭上双眼,我用力的呼吸着冰冷清新的空气,倾听着周围的风声,街道上汽车穿梭的引擎声,说不出意味的感触声,缓缓的,我睁开了眼,用力的尽可能的眺望着我目光所及的地方。
内心叹道:“再见了!滨城!再见了!所有的朋友!再见了!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