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近,岑舜景心疼的将低垂着脑袋的岑晨一把紧紧的搂在怀中,抬手轻抚着他的背,眸底的深邃被无尽的怜惜所代替,用着此生以来不能再温柔的声音开口:“小晨乖,别怕!有大哥在,大哥看谁抢走属于你的东西。”说到最后一句时射向不远处乐可可的眸中翻滚着的滔天杀意更是一览无余。
开始时岑舜景的确是打算与对方去办公室谈谈赞助的事情,刚走两步却终究还是不放心将岑晨一个人留下,最后也只随便找了个抬眼就能见到人的位置与对方开始周旋。
本来他是想找个合宜的时机提出拿走玉佩的要求,毕竟调查中他得知,现在玉佩在岑晨当初还在孤儿院时,一个对岑晨异常好的知心姐姐手中,而且对方好像是异常喜爱。
虽不知道对方在岑晨心底地位如何,他却下意识的不希望岑晨失去一个朋友,让俩人难得的友谊因此而产生裂纹。
只是,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那所谓的‘知心姐姐’竟然拿着他们岑家的玉佩在他弟弟面前耀武扬威,还敢讽刺他捧在手心中如珍宝的弟弟是残疾。
几乎是顷刻间,岑舜景深邃的眸底就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凌冽的视线直接射向不远处的开口之人,如淬了寒的利刃,尖锐而杀意十足。
见男人对岑晨毫不掩饰的温柔与怜惜,那如对待世界上最珍贵瑰宝般小心翼翼的呵护动作,乐可可几乎整个人都要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这个小贱种还能得到这种宠爱!
她虽然努力制止自己,告诉自己要冷静,企图来平复此时内心中几乎是要翻涌而出的负面情绪,但却毫无作用,她的眸中霎时间就泛起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光,那目光恨不得是将岑晨一口口嚼碎啃噬的一丝不剩。
只是在察觉到男人视线射来时,乐可可惊慌的敛下眼底的情绪,电光火石间,她好似觉得自己被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洞穿了所有的伪装,整个人生□□裸的被摊开在男人的视线之下,丑陋不堪又让人几欲作呕的一生。
霎时间,乐可可脑中紧铃大作,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但想到玉佩,她又在心底暗暗为自己鼓气。
攥了攥微微出汗的手心,强迫着自己仰着头,她用着曾经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遍,高傲又倔强的神情开口:“这位先生,我曾经把玉佩借给岑晨一段时间过,但我并没有送给他,作为事件的第三者,您或许并不真正知晓此事,而且......并不是您有钱任何事情就能为所欲为的,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玉佩让给任何人。”
岑舜景几乎被对面人话语里的信息给气笑了,他倒是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可心思还不浅,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被从她口中说出来,不仅把自己的嫌疑洗刷干净的同时,还不留痕迹的将重点全部转移。
整段话听着不觉如何,但每处细思下来却是将自己先一步摆在了道德的至高点,如果他不是早知道玉佩是岑晨所有,手上更是早已拿着医院方面的结果,搞不好他还真的被对方唬了过去。
好一番的大义凛然,不就是怕他以权压人么,呵!
本来见对方年龄还小,想来只是一时想岔误入歧途,现下却是连借口都不用为对方找了,那今天他就让这人明白,只要是他岑舜景愿意,对付她,不用自己出手,自然有人赶着给他送殷勤,只因岑这个姓,他就能让这人永无翻身之日。
想通一切的岑舜景直接抱起岑晨,转身望着身后早在听到乐可可那一番大义凛然的话时,被吓的一头冷汗的中年男人冷冷的开口。
“对于你们孤儿院里孩子的品性我现在持非常大的怀疑态度,如果我捐出来的钱是要养活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玩意儿,我还不如将钱拿去烧了,至少不会恶心到我,呵,此次的赞助就此作废。”说完瞥了眼面色霎时一片惨白的乐可可后转身离开。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中年男人差点两眼一黑,双脚一蹬晕了过去,那可是整整五百万,他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堆在一起的场景,现在却因为一个人的搅局,说没了就没了,这一刻他是恨不得拿把刀将始作俑者凌迟处死。
只是比起这个,显然前者对他还是更有诱惑力一点,见对方脚步不停的朝大门口走去,中年男人立刻追了上去,边追还着急的大声开口解释。
“岑......岑先生,对于这件事您放心我们孤儿院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您消消气,孩子们都挺苦的,看在我们孤儿院当初好歹是救了岑......小少爷的份上,您也要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就见岑舜景的脚步竟然真的缓缓止住,中年男人脸上欣喜的神色还没维持两秒就见岑舜景再次转过头来,面露嘲讽。
“小晨是谁救的,我们岑家自然会去答谢,不劳烦你费心,至于这件事,我会让律师来解决。”说到此处岑舜景望着中年男人的眸中有着满溢的意味深长。
“律......师?”
“我怀疑你们孤儿院有人教唆小孩子涉嫌诈骗,而证据,”说到这里岑舜景的眼神射向不远处已惨白着一张脸的乐可可,唇角勾勒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就是那块挂在她脖子上属于我们京都岑家惟二的玉佩。”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乐可可浑身一震,瞪的滚圆的眸中充斥着惊恐的不可置信,他是岑舜景,他竟然是岑家长子岑舜景。
原本她以为这男人只是在半年前无意捡到岑晨,现在好心收养了对方,却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竟然是岑家之人。
乐可可当然知道岑家,在那个飘渺的梦中,岑家就是他幸福路上最完美的踏板,可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中年男人听到此处面上一片死灰,半响嗫嚅着苍白的唇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明白这次的事情不仅不会再有任何的回转余地,而且,他还得心甘情愿的成为对方手中的棋子,谁让对方拿着他的把柄了呢。
想到自己竟无意间招惹到岑家这个大麻烦,中年男人腥红着眼,扭曲着五官,望向不远处惨白着一张脸的乐可可,眼神夹杂着无法遏制的怨毒与仇恨。
就如岑舜景所预料的那样,玉佩晚上就被完好无损的送到了他的住处,一同而来的还有乐可可这个始作俑者的处理权。
只是岑舜景将这东西原路退了回去,表示无论对方现在如何,至少曾经她照顾过岑晨,他既往不咎,并且拜托对方对乐可可定要多多关照。
岑舜景真的会既往不咎?呵,笑话,他恨不得将这女人抽筋剥皮挫骨扬灰,特别是从孤儿院出来后将岑晨放到车上时,注意到他脸上的泪痕,这种冲动就更甚,但他怎会让这女人死的这么轻松。
他要让周围所有人看到她隐藏在那张表皮下腐烂作呕的面庞,他要让她永远活在所有人的恶意与冷眼之下,他要让她永远只能做一只低贱的臭虫,永远都无法抵达她心心念念想攀附的豪门之梦,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她所做的一切原罪与曾经的罪行。
至于白天岑舜景那番话,自然不是瞎说的,他是真正的收集到了中年男人的不少罪证,其中就有欺诈这一项,只是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拿出来,毕竟以乐可可的手腕如果不在孤儿院中留下个对她恨之入骨的人,搞不好她哪天就翻身了。
现在他在濒临死亡的狼狗面前独独留下事件的最魁祸首,想必乐可可以后的日子一定是‘丰富多彩’,更何况,他还亲自交代过对方,一定要好好关照她。
至于捐款,公司方面的赞助的确是撤了,但刚不久岑舜景却以私人的名义给那位真正对岑晨有过善心的院长私人账户汇款五百万,这是感激于对方近年来对岑晨各方面维护及当年的善举,至于对方将这五百万是独吞还是拿出来全部补贴孤儿院,那就不是他所关心的。
糟心的人都料理了,该答谢的人也答谢了,这件事也总算是告一段落。
晚间,帮岑晨洗漱完毕,岑舜景这才细心的帮他在脖子上重新戴好那块玉佩,感受到胸口传来熟悉温润的触感,岑晨不自觉间抬手抚上胸前的玉佩。
察觉到手心中传来的实物感,自孤儿院出来后就一直紧抿的唇线不易察觉的弯了弯,面部表情柔和了不少,在此记得房间的灯光晕染下显得异常动人。
如往常一样,岑舜景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这才轻声与他道了句晚安,而就在此刻,轻到极致的两个字却将已有些疲态的岑舜景砸得再也没有了一丝睡觉的想法。
“大......哥。”
“小......小晨,你......叫我了,大哥没有听错吧,小晨你竟然叫我了,小晨你竟然叫我大哥了,小晨叫我大哥了,小晨叫我了。”说着激动的面色通红的岑舜景将面前的小人一把搂进了怀中,哪里还看的到在外人面前优雅的模样,俨然如同一个得到心念已久糖果的孩子,笑的满足又傻气。
岑舜景能不开心么,自己弟弟愿意叫的第一个人不是爸爸,不是妈妈,而是大哥,这种满足感比他顺利洽谈成一笔上亿的合同来的更让人欣喜。
前者是他只要努力就能得到的回报,而后者却是就算努力了,连回报都还只是未知的存在,只是现下这种未知已变成了人生中最大的惊喜,近半年来日日夜夜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他终于走进了小晨的心中,成为了不一样的存在。
激动了好一会儿后,岑舜景忽然有些后悔,刚刚竟然没有将小晨第一次开口叫自己的声音录下来,小晨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好听的让他恨不得将简单的两字单曲循环到天亮,只可惜不知道下次对方开口叫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
思考至此,岑舜景不得不赶紧趁现在加把劲,争取将两个字录下来,立刻又巴着岑晨喃喃:“小晨,再叫一句大哥好不好,再叫一句,就一句怎么样?”如果他身后有只尾巴,想必现在那尾巴定是摇摆的非常欢快。
“......”
岑晨没有理会明显有些抽风的岑舜景,甚至连原本想吐出的‘谢谢’两字也吞下了肚,直接闭上眼睛。
“......”
不知为何明明还是同样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和眼神,但岑舜景却突然有种被弟弟嫌弃的感觉,心脏中了一箭,感觉好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