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大学时霍芸萱就在首都上的大学,平日里的节假日只要不回家便随着宿舍的姑娘们一同去故宫溜溜。可那时去也都是只能隔着一扇门,在每个宫外驻足观赏一番,再说久经残年,故宫在暴风残年里苟延残喘了三百多年,早就破旧不堪,虽有后期人工粉墙刷膝却也毕竟是后天形成的。
如今马上就要见证正值典圣时期的故宫,霍芸萱的心里早就犹如一万只小鹿在里面奔腾一般,激动万分。
自宫门处下了马车,霍芸萱没有封号,按理是不能乘坐轿撵的。可胜在及得太后宠爱,早早的就派了轿撵去宫门处等着霍芸萱,只待霍芸萱一下马车,便上了轿撵。
穿过一道道门,眼花缭乱的看着宫内行走的宫女太监以及站在路沿两旁的侍卫,霍芸萱已经完全晕菜。路过霍芸萱一直心心念念的御花园时,霍芸萱也是怕被人看出自己是第一次进宫,并不敢分神半刻去打量四周。
好不容易到了慈宁宫,霍芸萱已是精神高度紧张,从轿撵上下来,更是唯恐行差踏错一步,眼睛根本不敢四下乱看的去打量周围风景。给出来在宫门口迎接的福嬷嬷见了礼,便扶着知书的手目视前方,脚下的路步步生莲。
因为霍芸萱以前时常进宫的缘故,福嬷嬷与罗妈妈的关系已是极好,这会子霍芸萱在前面走,福嬷嬷便在后面与罗妈妈闲聊,见霍芸萱走路相比较以前更显大家风范了些,不由笑道:“想来这一年里四姑娘在府上苦练了规矩罢。”
罗妈妈笑着点了点头,看了眼在前面的霍芸萱,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叹道:“姑娘也是怪可怜的,自老侯爷去世后,姑娘便懂事了不少,规矩上的事情也是慢慢地学了起来,连府上老祖宗都说姑娘一下子就长大了呢。”
说起这个,福嬷嬷眼里也是闪过一丝心疼。想霍芸萱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想她以前那些嚣张跋扈也不过是做出很凶的样子来给自己的一层保护伞罢。
这般一想,福嬷嬷更是心疼起来,直叹道:“若是府上顾不过来,将四姑娘送进宫来住也是好的,也顺可陪着太后娘娘,也是做个伴了。”
正说着,见已到了门口,便不再继续,而是与罗妈妈一起随着霍芸萱后面进了内室。
“霍氏芸萱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进了内室,霍芸萱便先按着规矩给太后见礼,太后先是一愣,复又脸上立马化开了欣慰的笑意,忙笑道:“好好好,快写起来吧。哀家的萱丫儿也长大了,知道祝哀家‘万福金安’了。”
说着,对霍芸萱招了招手,笑道:“快快快,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以前霍芸萱嚣张跋扈不怎么知规矩,杖着太后宠着,进宫后除非有外人在场,不然是不会福礼问安的。而太后也一直顾念着霍芸萱年纪小,也一直没有提过。如今霍芸萱一来便给自己福了礼,太后先是一愣,复又欣慰起来,这孩子知道给自己问安了,想来是长大了知道规矩了。
对霍芸萱招手示意霍芸萱过去,霍芸萱并未像以前一眼直接小跑着扑过去,而是轻声应是后,便提步缓缓小步往前,就连裙摆都没有摆动一下。行至太后跟前还有一个脚步之遥时才停住脚步,笑着看向已经对自己变化大显震惊得太后,笑着眯了眯眼睛,才露出一丝调皮的模样对着太后眨了眨眼睛,笑嘻嘻道:“太后一年多不见萱儿是不是已经想的不得了了。”
去年海氏解了禁足后太后便已经得了风声,虽说心里对海氏当年在霍芸萱高热不退时置之不管这件事很是气愤,可如今见霍芸萱规矩进步这么大,太后便自然而然的将霍芸萱规矩进步巨大的功劳落在了海氏身上,又想到昨儿个有人来说过,霍芸萱与海氏一同去的薛国公府的花会,母女两个相处起来其乐融融的,太后心里对海氏的态度也就有了很大的改变。
“自然是想你的!”太后伸手将霍芸萱拉到自己怀里抱了抱,又拉着霍芸萱的手,叹道:“这一年多没你时常进宫陪哀家,哀家都要闲出病来了。”
“呸呸呸,”太后话音一落霍芸萱便“呸”起来,嗔瞪着太后嗔道:“太后说什么病不病的,不吉利!”
“好好好,哀家跟你一起‘呸!’”以前的霍芸萱还是只会索取不会回报的孩子,并未像现在这样关心过太后。如今见霍芸萱关心自己,太后心里更是又欣慰又开心的不得了,将霍芸萱拉到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坐下后,吩咐着屋内伺候的丫鬟:“一个个的杵着跟个木头似的作甚,没看到霍姑娘来了么,还不赶紧将刚刚御膳房送来的几样点心端过来!”
屋内伺候的也都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太后对霍家四姑娘的恩宠甚至要比宫内的几位公主都要多些,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了这位祖宗,早就将准备准备好,如今只等着霍芸萱一落座,便将点心端到了霍芸萱跟前去。
冬青则是笑道:“太后知道姑娘爱吃御膳房做的这道马蹄糕,昨儿个就特特派了奴婢过去吩咐这御膳房,让御膳房今儿早上一起来就做上,这马蹄糕可是刚刚打下来,如今还带着热乎劲儿,姑娘快些趁热尝一块。”
说罢,便拿了一块马蹄糕递到霍芸萱手边,霍芸萱赶忙伸手接了过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先是一丝清甜入口,待到慢慢在嘴里化开后,又淡淡的蔓延出一丝清香,令霍芸萱回味无穷,不仅在心里感叹道,到底是御膳房所出的糕点,果然唇齿留香。
一面想着,一面将剩下的一半放入口中,待到吞咽下去之后,才笑眯眯的看向太后,满足的笑道:“真好吃。”
心里却是微微有些感动——太后果然是真的心疼原主的,从这马蹄糕的温度上来看便知道,太后是计算着时间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做的,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冒着热气却还不烫嘴了。
“好吃也不能多吃,”太后嗔瞪了霍芸萱一眼,笑道:“先吃几块尝尝味道垫垫肚子,一会儿用过膳之后再吃些,小心吃多了点心一会儿吃不下饭!”
说罢,又想了想,似是还觉不对,又笑着补充道:“吃过饭更不能多吃了,你这孩子不知道饱,遇到好吃的就会吃撑,若是一会儿吃撑了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霍芸萱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与太后凑趣道:“别是太后舍不得这几块糕点才糕点罢?”
“促狭鬼!”太后戳了戳霍芸萱的额头,笑道:“哀家能贪了你这几块糕点不成!一会儿走的时候就将这糕点都拿走!”
话音刚落,福嬷嬷突然想起刚刚在路上与罗妈妈说的话来,逐笑着上前给太后福了礼,笑道:“主子,刚刚在路上时老奴还在与罗妈妈说呢,不若主子将四姑娘接近宫里住一段时间罢了,一是这样一来四姑娘也可以多陪着主子解解乏,这二呢,奴婢瞧着四姑娘的规矩似是有了许多的进步,若是这个时候主子能紧跟着再找个嬷嬷给四姑娘纠正练习着,想来只会有更好的。”
说罢,又是福了一礼,才笑道:“不知主子意下如何?”
太后本就想这次霍芸萱进宫后让霍芸萱在宫里多陪自己几天的,可又想到这几天宫中乌烟瘴气的不成体统,又怕污了霍芸萱,这才一直举棋不定。如今又被福嬷嬷提起,太后便决定听从霍芸萱的一见,看看她是否愿意在宫中住几天陪陪自己。
霍芸萱在一听到福嬷嬷的话时,便开始头大,内心很是拒绝,只是正在找借口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太后略带期盼的眼神,突然就有些不忍心拒绝了。
原本是不想在宫内住的霍芸萱不忍心让太后失望,逐在心里思量了片刻后,模棱两可的说道:“福嬷嬷的提议真真是极好的,芸萱也是许久不在公众陪太后解闷了,只是今儿个走的也急,这换洗的衣服也没带......”
“这些都无妨的,”不待霍芸萱说完,太后便笑着将霍芸萱的话打断,笑道:“以前你又不是没再宫中住过,你的那些东西哀家都给你保留着呢。”
说罢,打量了霍芸萱一眼,微微有些皱眉,笑道:“这一年不见,哀家倒觉得萱丫儿长了不少,怕是往年的衣服要穿不上了。”
说罢,不待霍芸萱开口,太后便转头看向冬竹,吩咐道:“一会儿你去针线房上说一声,让她们一会儿抽空到哀家这儿来给霍姑娘量量身子尽快给霍姑娘做出两套宫装来。”
冬竹应是,霍芸萱则是忙笑道:“哪里那样麻烦了,一会儿芸萱让知书回府上拿上两套服装就是了。”
“平白无故的作甚白跑一趟!”太后嗔瞪了霍芸萱一眼,自霍芸萱同意要在宫里陪她几天开始,太后脸上的笑意便一直不曾减弱过:“一会儿让针线房上的人来给你量量身形,你也该到了从新做宫装的时候了。”
见太后坚持,霍芸萱便没再拒绝,毕竟小姑娘家家的,也没人会嫌弃衣服多的不是。况且宫装本身就是每年固定的往下发放,逐霍芸萱便也就没再坚持拒绝,而是笑眯眯的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芸萱便先提前谢过太后赏赐了。”
只是面上虽是兴高采烈的,心里却是一万只羊驼奔腾啊。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在宫里住些时日,丫鬟也只是带了知书与清宁还有一个罗妈妈,这后宫中处处都是陷阱,她身边就这么三个人,且还不知道太后要留自己在宫中住多长时间,霍芸萱心里着实没底。不由朝罗妈妈那边看过去,想看看罗妈妈能有什么办法。
不说霍芸萱了,就在刚刚太后说要霍芸萱留宫陪她的时候,罗妈妈便想到了霍芸萱这次出来就带了她们三个人,这平日里霍芸萱就要五六个人一起伺候着才能起床洗漱更衣的,这会子一下子少了一半,也不知道霍芸萱能不能适应。
就这么想着,便看到了霍芸萱求助的眼神。心里无奈笑了笑,先是给霍芸萱使了个安慰的眼神,趁着霍芸萱与霍老太太对话的时候,心里又慢慢思量了片刻,才出生笑道
“启禀太后,四姑娘这次出门便只带了知书与清宁,那些会给姑娘梳妆打扮的丫鬟全部没跟着来,也不知......”
剩下的话罗妈妈没说完,可太后自然是明白罗妈妈没说完的那句话的意思。以前霍芸萱来宫中小住,都是提前接到通知有备而来的,不想今天这样,是突发情况,所以以前霍芸萱都是带着自己的丫鬟过来的。
太后略略思考了一会儿,笑道:“在宫中你还怕没人伺候好你家姑娘不成?”
说罢,便转头对冬青吩咐道:“一会儿你让春玲春溪过来,从明儿起,让她们两个先伺候着霍姑娘些许时日。”
春玲春溪是太后身边的三等丫鬟,平日里正是因为手巧些才被太后所认可,今儿个罗妈妈正好说是忘记将负责梳妆打扮的丫鬟带来,正巧就被太后想到了这两个人。
冬春忙屈膝应是,罗妈妈见太后连这些都替霍芸萱想的周全,也福礼谢恩。霍芸萱亦是跟着罗妈妈一起起身屈膝谢嗯。
几人正说笑着,外面守着的丫鬟却突然打帘进来,笑着说道:“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带了书贵妃和湘嫔来给太后请安了。”
皇后......霍芸萱没来由的就是眼皮一跳。怎么这几天她就跟薛家的这些人过不去,上哪儿也能遇见薛家人?难不成这些天与薛家反冲不是?
眯了眯眼,霍芸萱心里清楚,这半晌不乏的,皇后过来请的什么安?这会子过来,定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