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默起身，站在窗口边，看见庭院中楼下的黑色世爵亮起了大灯，等汽车熄灭后，里面的人很快出来。
直到萧衍进了屋子里，乔默这才从床边走回来。
楼梯是木质的，传来一阵步伐声，与平时的稳健稍有不同，这次，明显有些虚浮。
应酬上，想必难免喝酒了。
等萧衍开门进了卧室里，乔默正亮起一盏小台灯，灯光是暖橙色的，显得格外温暖。
他脸色微醺，可极是愉悦，大概是看见她之后，冷硬的薄唇边才微微牵起。
乔默站在床边，目光注视着他，他脚步虽然虚浮，却大步走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吻，披披盖盖的就吻了下来。
带着一股微醺的酒气和微呛的烟气，乔默微微推开他，双臂抱着他的脖子，目光直直的盯着他问道：“你喝酒了？”
“应酬，实在推不掉，便喝了两杯。”
乔默微微抿着唇，食指抵在他薄唇上，“你要不要去冲澡，我去帮你准备衣服。”
萧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声音暗哑沉迷，带着一股磁性和性感，“陪我说说话。”
这男人虽然喝了一点酒，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力气和清明。
乔默被他一下子就抱进怀里，坐在他大腿上，橙黄色的柔和灯光里，四目相对，目光如水。
萧衍的唇，若有似无的落在她脸颊上，乔默有些躲避。
萧衍闷笑，“嫌弃我？”
“快去洗澡，一身酒气和烟气。”
乔默从他身上跳下来，正打算帮他去拿睡衣，却被他扣住腕子，重新又拽回怀中，紧紧由后抱住。
他的下巴，重重的压在她肩头，轻轻低语道：“小默，现在我就算应酬回来，心都是满满的。”
萧衍很少对她吐露心声，大约是男人的通病。可男人在喝醉酒后，最会交心。
大概萧衍也是这类，平时冷冰冰，若是喝醉，如今乔默在他身边，想必也会像现在，拉住她，和她絮叨很久。
乔默微微发怔，有些不解，小手攀上他扣在她腰间的大手，微微侧眸，问道：“怎么会这样说？”
“以前应酬晚了，喝醉酒，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可现在你为我留灯，我很满足。”
乔默淡笑，“以后你应酬，我都会给你留灯。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什么？”
“只许象征性的喝几杯，不许喝多。你做过大手术，胃又不太好，喝酒抽烟，还是尽量避开吧。”
萧衍轻松的点点头，“嗯，我答应。”
“你喝醉了？”
“我醉了？”萧衍将她纤瘦的身子扳过来，面对着他，“我没醉，我还可以吻你，要你……”
说着，薄唇便要落下来。
乔默一把捂住他的薄唇，“嗳，你要趁着醉胡来？不许乱来。”
萧衍倒也没真的乱来，拿开她的手，轻轻笑道：“现在我们决定要孩子了，所以，我不会在喝了酒以后要你。”
提到孩子的事情，乔默又想起今天的乌龙事件，一时发怔。
“阿衍……”
“嗯？”
乔默微微抬眸，对上他沉黑的眸子，“今天的事情，真的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萧衍轻笑，修长指腹，轻轻刮着她的小脸，“胡说什么？该是我道歉，让你失落了。女人怀不上孩子，该是男人的问题。”
乔默知道，他在安慰她，可连这种事都要自责的话，他是不是……将她宠的太过了些？
“你这么宠我，小心被别人说成是妻管严。”
萧衍的额头，抵着她的，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下，“我宠的，谁敢说半个不是？”
乔默抱住他的脖子，“阿衍，我们的婚礼……”
“除夕之前办，小默，其他事情我都能由着你，可唯独这件，我等不及了。”
乔默眼眶微热，他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
即使，她亦是一样，满心的都想要嫁给他……
“阿衍，我可能……”
“在这件事上，别再说半个不，否则我会生气，嗯？”
他捏了捏她腰间的嫩肉，亲昵吩咐：“我去冲澡，帮我拿睡衣，去吧。”
乔默这才点点头。
萧衍进了浴室后，乔默将睡衣递给了他，见他一向素白的俊脸上，有些微红，怕他喝多了，会睡在浴室里，于是，便问：“要我帮你搓背吗？”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乔默这一次，显得格外大方，并不会太过害羞。
萧衍坐在浴缸里，乔默帮他搓着背捏着肩膀。
“小默，蜜月想去哪里？”
乔默愣了下，连婚礼都还没办，这男人却已经在想蜜月的事情了。
“你确定你真的有时间陪我去度蜜月？我的工作可以随时带着做，可是你那么多重要会议，真的能陪我十天半个月的？”
萧衍微微扭头，盯着她的小脸道：“这次蜜月，我没打算十天半个月。”
“那是三五天？那你还问我去哪里？三五天不是只能在国内转悠了？不过我们国内的大好河山也多的是……”
“不，我打算，三个月。”
乔默有些不信，“……你真的有那个美国时间？”
萧衍目光灼灼，“就算是挤，也得挤出这个时间来。最重要的，是你。”
乔默微微抿唇，一边帮他擦背，一边兀自呢喃着：“其实，我们可以延迟婚礼，等你忙过去再说。”
她帮他搓背的手，蓦然被他捉住，“小默，我不想委屈你。”
“我没有委屈，其实婚礼只不过是个形式……”
萧衍目光烫热，像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将她拆卸入腹一般，他的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精准的攫住她的两片唇瓣，两个人，隔着浴缸，如火如荼的热吻。
乔默口中的呼吸，被他掏干，这个吻，几乎是窒息的。
浴室里，难免又是一番亲热。
等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
乔默躺在萧衍胸膛里，闭着眼，轻轻问道：“阿衍，你喜欢孩子吗？”
“不喜欢。”萧衍回答的果决快速。
乔默一愣，睁开水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真的不喜欢？”
萧衍的唇压在她额头上，含糊的说了句：“喜欢你生的，不过，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错。”
乔默知道，萧衍喜欢孩子，没有谁，真的不喜欢孩子，“那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吧？像你一点，乖巧些，但是不要像你那么倔。”
乔默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我哪里倔了？”
“有时候。”
乔默牵了牵唇角，“可还不是倔不过你。”
萧衍闷笑，“更不要像我这么倔。”
……
第二天一早，萧衍吃了早餐去公司，乔默将他送到门口，被他索要一个早安吻，已经是常态。
乔默送走他之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昨晚，她一直在想孩子的事情，没睡好。
下午，她预约了一个专家门诊。
临走时，看了一眼桌上放着那男士大衣的设计图，心情不由轻松起来。
不知道，若是萧衍看见这件大衣的成品，会不会高兴。
……
到了医院里，乔默做了一系列的精密检查，拿到报告时，她进了专家的办公室。
那医生，虽然年纪不大，可已经被称为是专家，并且，是这个医院最年轻的副院长级别专家。
乔默的心，不由悬起来。
“乔小姐，冒昧问一句，您以前是不是做过人流？”
乔默被戳到痛处，脸色微微发白，“是，我……流产过两次。”
医生蹙了蹙眉头，“看您的子宫图和输卵管，可能有些受创，不太适合以后再怀孕，而且，恐怕也比较难怀孕。不过，还是存在个别特例的。”
乔默如遭晴天霹雳，“你……你说什么？”
那医生似乎看出自己说话严重了，这才微微一笑，安慰她道：“不过乔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忧和伤心，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说不定努努力，还是能怀上孕的。”
乔默的一颗心，凉的透彻，她怔怔的问：“医生，我怀孕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医生的神情严肃起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不太好说。”
“那你的预估呢？”
“……百分之十左右吧。”
“那我就算怀孕，能保住孩子的几率呢？”
“乔小姐，您不要太过担忧了……”
乔默却固执，咬唇问：“我能承受的住，你告诉我吧，早一点接受事实，总比被蒙在鼓里傻傻的好。”
“乔小姐，其实像您这种情况，作为医生，不建议您怀孕，因为您怀孕的风险比较大，就算怀上，也不建议生下来。万一有个意外，不说孩子保不住，就是大人，也会生死一线。因为前两次的流产，都对您的子宫和输卵管，造成了严重的损伤。”
……
乔默一言不发的从医院里走出来，她沉默着，脸色平静，却苍白如纸。
医生的话，仿佛魔咒，一直在她耳边环绕……
怀不上孩子，不建议怀孕。
所以说，她现在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生育功能都可能没有，这样的她，要怎么给萧衍生儿育女？
乔默哽咽了一声，双手捂住了嘴，闷声哭了出来。
萧衍那么想做爸爸，曾经错过的那两次机会，不论是对萧衍，还是对她来说，都是奢侈痛惜的。
可她，与前两次机会错失机会后，怎么就没这样的机会了呢？
她手里的手机，忽然震响起来。
——来电显示，萧衍。
她犹豫了半晌，终是接起。
“在哪，怎么这么久没接电话？”
乔默忍着哽咽声，“……我，我在海边闲逛。”
“医生说你最近着凉了，不要老是吹海风，乖。”
乔默点点头，眼泪掉下来，“阿衍，你喜欢……喜欢孩子吗？”
萧衍失笑，“昨天不是问过了？我不喜欢孩子，可我喜欢你为我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