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
掌柜的愣了一下,如实交代:“主子已经好几天没来过了。”
戚无双眉眼一沉,转身离开。
从胭脂楼直奔慕容长情的皇子府。
她将府上找了个遍却也根本不见那抹紫色的身影。
慕容长情不在,鹰和月也不在,他可能去过的地方她都找遍了然而他却像是突然蒸发了一样,没了踪迹。
戚无双一个人在长安街上默默的走着。
此刻的天空上忽下起了雨,街道上的人们都急忙奔跑着避雨。
不一会儿街道上的人群都散了,空荡荡的,偶尔有撑着油纸伞戴着斗笠的人行色匆忙的走过,越发的衬着她形单影只。
她身上很快湿透了,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脸庞流到脖子里,流到衣襟里。
可她却像是忽然没有知觉一样,不觉的冷,也不觉得凉,只是一个人漫无边际的走着的。
走累了,她便站住了。
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望着那密雨斜织的雨,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
她伸手在脸上摸了一把,掌心的水不知是雨还是泪,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想一想,她是多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呵……
“闪开!快闪开!”
身后忽有马蹄声狂奔而来,驾车的车夫大声喊着。
戚无双就站在街道中央,好似根本没有听到车夫的咒骂声,她只是一动不动的,呆呆的望着头顶的天。
砰!
一声巨响,马车为避开戚无双而侧翻倒地。
倒地的瞬间,戚无双也被撞翻在地。
地上的雨水冰凉,她就这么倒在水坑里,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她是能躲开的,然而她却是不想躲。
地面的水坑里,染了一抹血红色。
那血色妖艳如花,有着凄凉的美。
不知道过了多久,咒骂的车夫骂骂咧咧赶着马又走远了,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戚无双就躺在雨水里。
身下的血将地面染红了一大片,血色蔓延,有马蹄践踏而过,溅起一朵朵血色的花!
“停车!”
“吁……”
月白色锦袍的萧泽从马车上匆忙跳下来。
“无双!”
他将泡在血水里的人儿抱起,“去别院!快!”
睡梦中,戚无双感觉到一阵冷一阵热。
脑中划过的是一张张模糊的画面。
有萧衍一剑刺死自己的狠戾,有戚扶摇恶毒的嘲笑,有凤家满门抄斩的血流成河,还有慕容长情那嘴角的笑……
无数过往的经历就像是被编织成了一张巨网,勒的她喘不开气来。
最后,她梦见自己被人掐住了脖子,那一双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力气那么大,大的她根本掰不开。
她挣扎着,努力的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可是根本看不到。
脑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嗡嗡的响着,那掐着自己脖子的人大喊着,“你去死!去死!你根本没机会嫁给他!”
戚无双挣扎着,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感觉就要死了。
“不!不!放开我……我不要死……”
此刻在床上躺着的戚无双眉头皱着紧紧的,面色通红,整个人在乱动着。
“无双……”
萧泽被她的叫声惊醒,他从桌子前直接奔到床边,他想要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放开我!”
戚无双忽大喝一声,将萧泽推开,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惊魂未定的她打量着四周,又见萧泽跌坐在地上的场景,“这是哪?”
她一开口说话却是被自己沙哑的声音给吓到了。
“你终于醒了。”
萧泽从地上起身到了杯水给她,“你已昏睡了一天一夜,这是我在京城中一处庄院。”
“我睡了这么久。”
戚无双揉了揉头,那里嗡嗡直响,疼的厉害。
她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将杯子放回床头上的小桌几上时,手腕忽然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手一抖,茶杯落地摔成粉碎。
“怎么了?”萧泽慌忙凑过来。
戚无双却是捂着手躲开他的亲近,她垂眸望着右手腕,那里肌肤雪白根本没有任何异样。
刚才怎么会疼呢?
她皱了皱眉毛。
“没事。”
戚无双淡淡的说着,拉了枕头垫在后背上,她又沉重的闭上了眼睛。
“怎么一个人在雨里,受伤了也没人管?你染了风寒正在发烧。”
萧泽看她那一脸不正常的红晕,他凤眸乌沉拧了一块帕子覆盖在她额头上,问道:“慕容长情呢?”
感觉到额头上一阵沁凉渗透全身,身上的火热感降了降,戚无双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无双,慕容长情求娶你的折子今日在金銮殿上父皇已昭告百官,两国联姻,互通有无,不动干戈,正是应了这四国盛会的宗旨,我想知道你会答应嫁去西凉么?”
萧泽轻声的说着。
戚无双的手无力的搭在床板上,动也没动一下。
昨日慕容长情才说过要娶她,可说完后就不见了踪影。
她找遍了他能去的地方可都没有,这联姻让她如何嫁?
她倒在雨水里,将她捞起的不是慕容长情而是萧泽,他人去了哪呢?
心中微微的涩然,扯了扯唇角,虚弱道:“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考虑好……”
“南楚是你的故土,这里有你的亲人是你的家乡,我还是不希望你走的太远……”
房中的烛火幽幽,映照在萧泽温润的眉眼间,带着点点伤感。
“不,这里没有我的亲人,也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不管如何,我迟早都会离开南楚,这个地方,我不喜欢……”
戚无双闭着眼睛淡淡的说着,声音沙哑有气无力,这样的她,令萧泽心中一阵阵的心疼。
“没有值得留恋的么?”
“嗯……”
“那我呢?你对我有没有一点的不舍?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心中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终于是无法压制,萧泽忍不住握上了她的手,“无双,我可以让你幸福的……”
“幸福?”
戚无双惨白的唇角笑了笑,“我的幸福不需要任何人施舍,我自己可以过的很好!”
这一刻,戚无双内心忽翻卷如潮涌,心头一阵发闷,她紧咬了牙关不让任何人看出自己内心的委屈。
“双儿……”
“不准你这样叫我!”
戚无双忽张开眼,一把甩开了萧泽的手。
萧泽还从未见过她此刻的模样,愤怒中带着哀伤,哀伤中又缠着委屈,让他心疼的几乎要窒息。
他见过她盛气凌人的样子,见过她算计人时的运筹帷幄,见过她笑起来灿烂的样子,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全身都被悲伤遮掩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
“可以告诉我么?”
萧泽眸光怜惜的看望着她,现在他真的很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慰她,可是,他做不到……
深吸一口气,戚无双拉着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闷声道:“我有些累,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
萧泽见她将自己缩成一团,他叹了一口气,离开。
房间内归于一片平静。
戚无双闭着眼躲在被子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慕容长情突然不见了踪影……
身上一阵一阵的恶寒,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再次睡去。
这一睡,又是三天。
醒来时,庄院里侍奉伺候的丫鬟说自己身上伤口发炎感染,导致高烧不退,萧泽一直都是衣不解带的照看着她。
“他现在人呢?”
“大皇子回宫了。”
打开房间的衣橱,见里面挂着许多女子服饰,戚无双随意拿了件穿戴在身,不顾丫鬟的阻拦出了庭院。
北疆太子行宫。
“北玄烨在哪?我要见他!”
黑衣劲装的侍卫铁手,见来人正是自家太子找了好几日都没找见的戚无双,他直接将人带了进去。
戚无双踏入房门时,正是见蓝衣锦袍的北玄烨在书案前作画。
“太子好雅兴,不知道画的什么?”
戚无双勾唇,一声冷笑。
“怎么是你!”
北玄烨手中画笔一顿,抬眸见戚无双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的手在桌子一抓,顿时将画揉成了团,有一丝慌乱的丢在纸篓里。
“怎么不能是我?”
戚无双皮笑肉不笑的走上前去,“三天前,我听说太子殿下在金銮殿上要求娶我为太子妃,如今我不请自来你不该高兴的么?”
北玄烨蓝色的眸光一闪,向来张狂的容颜上居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
“我,小爷没想到你会来,找小爷什么事?”
好歹也是一国太子,北玄烨转瞬间将自己那扭捏的一点小心思掩藏了下去。
“我来是想问一句,太子殿下真的要娶你的姑奶奶当太子妃?”
当啷一声。
守在门外的铁手听到戚无双的话惊的直接将在手里把玩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作为当事人的北玄烨,面色也不太好看。
他咳嗽两声,走到戚无双面前笑了笑,“这是当然!在我们北疆姑奶奶也是可以娶的!”
“口味还真不一般,如此****的事,你们北疆人也干!”
戚无双眸子眯了眯。
“当然,我们北疆人性子烈,对于看上的女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弄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