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苦笑,“意思是,她和我死去多年的初恋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我和裴曜辰迷恋她,都仅仅是因为她这张脸。当然,裴曜辰现在有了更多一个理由。那就是夏至怀了他的孩子。那曾经是他和另一个女人的梦想。
可是那个女人死了,这个愿望再不可能实现。他永远都没有办法想像自己和那个女人生出来的孩子究竟会长什么模样。而夏至的出现让他又有了希望。所以,哪怕他再也没有办法爱上任何一个女人,他也会为了达到那个目的让自己假装去爱一个根本就毫无感觉的女孩。”
杨雅竹听得头痛欲裂,“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真的听不明白……”
韩景叹了口气,将钱包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打开来,里面的照片好好看看。”
杨雅竹疑惑地接过,用手电筒一照,不由大吃一惊,喃喃地说:“原来你说的是真的。难怪你的钱包总是贴身带着,还从来不让我碰……”
韩景苦涩地说:“对不起,雅竹。”
杨雅竹将钱包还给他,颤声说道:“我能够理解你对夏至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一定要杀死易子寒?就算他把你喜欢夏至的事情告诉裴曜辰,那也无关紧要吧?他自己不也喜欢夏至吗?不照样和裴曜辰、夏至相处得那么好?他和裴曜辰相识不过才几个月,可你和裴曜辰都快认识几十年了!难道在裴曜辰的心目中,你还不如一个易子寒吗?还是你想一直保持你在裴曜辰和夏至心中美好的面目?”
韩景苦笑,“没有谁会愿意将自己不堪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我也如此。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理由。”
“那什么才重要?”杨雅竹疑惑地问。
“我出人头地最重要。你也知道,我正着手筹备自己的一家医院,最大的投资者就是裴曜辰。而易子寒发现了我这个秘密后不肯放过我,准备到裴曜辰面前说我对夏至欲图不轨。他如果相信了易子寒的话,那我的理想便再也无法实现了。
裴曜辰恨起一个人来有多可怕,你去问问夏至就知道了。他能够轻易地把我打回原形,让我流落街头,成为一个空有一身技能却无法施展的废人!我不甘心那样,所以我不得不在自己的前途和易子寒的性命之中作选择。即便是现在,我也不后悔!”
韩景握紧了拳头,五官变得扭曲恐怖。
杨雅竹骇得禁不住后退一步,颤声说道:“如果我也准备像易子寒那样做,你是不是也准备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我?”
韩景苦笑,深情地抬眸凝视着她,温柔地说:“不。我不会那样做的。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你有多爱我,我又有多喜欢你。我不甘心折在易子寒的手里,却心甘情愿地将我的前途交付在你的手上。如果你想让我一败涂地流落街头,那我认了。不管怎么说,是我对不起你在先,我甘愿受罚!”
“你在骗我……”杨雅竹喃喃地说。
韩景摇头,“有没有骗你,你可以等着看结果。你现在就可以下山,我绝对不会尾随你在你背后下手。”
他说着慢慢往后退,离开她足足有二三十米距离才停下,大声说道:“你走吧!下山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别摔跤!”
“我真的会走!”杨雅竹后退一步试探着。
“走吧!”韩景淡笑,转过身登上了崖边的一块巨石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了,火光明灭之间,他脸上伤感而绝望的神情令杨雅竹莫名心碎。
她咬咬牙,狠下心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韩景皱眉,取下烟狠狠地在手里折断、揉碎。
炙热的烟头烫得他手心立即起了一个大燎泡,很痛,但他不在乎,因为这样尖锐的刺痛感让他更理智地稳稳坐于岩石之上,没有冲动地跳下岩石去追逐她。
无论如何,他要赌一把。
赌她对他的感情,赌上他的前途,虽然很危险,可是只要过了这一关,以后的日子,他可以过得更轻松。
他甚至连戏都不用与她做了。
而且还多了一个帮凶!
正皱眉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粗喘声,他缓缓回头,看到披头散发面色苍白的杨雅竹形如鬼魅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默默流泪。
他心里一喜,知道他到底还是赌赢了。
他轻叹一声,跳下岩石,将她用力搂入怀里,低声说:“雅竹,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不管我有多可怕多可恶,你永远爱我不会遗弃我……”
杨雅竹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哽咽着说道:“韩景,我恨你!我恨你!”
“我知道。你应该恨。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要尽一切努力珍惜你爱你,带着你一起去创造我们的新生活!”韩景循循善诱。
“夏至呢?那个已经死了的女孩呢?你到底要把她们怎么安置?”
“我现在明白了,不管我多喜欢她们,她们都是别人的女人,从来不曾属于我。而真正属于我的爱我的,只有你杨雅竹一个。我最应该珍惜最应该爱的人只有你!所以给我时间让我去调整去遗忘,总有一天,我心里除了你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雅竹,相信我,只要你对我不离不弃,我一定可以做到!”韩景低头一边吻她一边诱惑着。
“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杨雅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抱着韩景疯狂地吻了上去。
她不管了!
她没办法去理会他人的死活了!
她挣扎过试过,却怎么都没办法放弃对他的爱。
她走火入魔了,她现在和韩景一样面目可憎,如果这是要和他在一起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她认了!
俩人相拥深吻了许久,韩景才放开了她的唇,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天快亮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回去了。不能让裴曜辰或者夏至看到我们从山下下来,要不然咱们说不清的。”
“哦。”杨雅竹点头,怆然地意识到她现在已经是韩景的同犯了,如果某一天东窗事发,她也免不了受那牢狱之灾。
可是这并不能让她再度改变心意,所以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举手用力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强作镇定地说:“我们走吧!”
她说着率先就往山下走。
“等等!”韩景却拉住了她。
她愕然看他,“还有什么事?”
韩景却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折腾了这么久,你一定身心交瘁了,让我背你下山吧!赶紧上来!”
杨雅竹想拒绝,可是想了想,最后还是伏在了他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听着他清晰有序的心跳声,她哽咽低语,“韩景,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真的是一对生死与共的鸳鸯了吧?”
“是。我们是。”韩景背着她慢慢往山下走,仍然不忘甜言蜜语,“可是不要悲观,因为我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美好的。”
“但愿……”杨雅竹苦涩一笑,没有再说话,缓缓闭上了又酸又涩的眸子。
他们回到营地,裴曜辰和夏至睡得极鼾,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动静。
韩景暗松一口气,背着杨雅竹弯腰钻进了帐篷。
将杨雅竹放下,他转身想出去洗把脸,杨雅竹却一把拉住了他,手一带将他拖到了自己身上,再一转身便骑跨在了他身上,也不说话,就这样伏来身热情如火地吻着他。
明明那般热情,可是韩景却偏偏嗅到了她的悲伤与绝望。
他皱眉,心里有些不悦,却不敢惹怒她,只能伸手紧紧地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在和她交缠的整个过程中,他尽力让自己想像现在在和他热情相拥的不是她,而是煞费苦心,仍然没能一尝心愿的夏至……
激情过后,杨雅竹翻下身来背对着他而眠,不过一会儿,韩景便听到了她轻微的鼾声。
但是韩景知道她不过是在装睡,因为她呼吸的频率时快时慢。
韩景却也不点头,他也没有丝毫的睡意,只是瞪着一双眼睛静静地等待着天明。
初夏的清晨总是来得特别的早,当帐篷里已经有些微的曙光,当听到一旁的帐篷里传来夏至和裴曜辰亲昵的对话声,韩景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了,呆会一定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应付。
而此时此刻的夏至好心情地由裴曜辰牵着走出了帐篷。
看着仍然有些灰朦朦的天空,夏至有些不安地轻声问道:“哎!我们真的不叫他们一起上山观日出吗?”
“别了。还是让我们俩拥有一点私人的时光吧。再说了,说不定韩景和杨雅竹也不想去呢!他们现在正在蜜月期,巴不得天天不下床腻在一起。而子寒昨天腿拉了那么大一个口子流了那么多血,现在就让他跟我们爬山不是明显为难他吗?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
“嗯。说得也是。那我就没什么好不安的了!”夏至愉快地笑。
“走吧!轻一点!别惊醒了他们!”裴曜辰牵着夏至的手迅速地往前走。
俩人步伐迅速而悄无声息,很快就把营地远远地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