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门,去了一趟医院,跟郑红娟交代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
郑红娟似乎有些不舍,握着她的手一直把她送到电梯口,反复问她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别是这一走就永远不见了。
她拍着胸口保证,无论如何都会在半个月之内回来。
郑红娟疑惑地看着她,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夏至没有去跟韩景道别,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把裴曜辰就这样莫名其妙放弃一切消失不见的事情告诉他。
她想裴曜辰一定也没跟他联系,可韩景不会像她一样找上去去证实一切的。
至于易子寒,她在路上的时候想了想,还是去了个电话。
只可惜他电话关机,估计在进行一个什么要紧的任务呢。
她记得易子寒半个月前去过她家,说正进行一个特殊任务,还因为怕连累她特意留了几名特警在她家周围蹲守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
所以他不接电话,她能理解。
只是心里越发地苦闷,因为满腹的疑问与委屈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可以倾诉。
易子寒不在,韩景不行,杨雅竹更不行。
她担心杨雅竹在听到这种情况时又会对她和韩景的关系胡乱猜测。
热恋中的女人总是爱胡乱猜测,恨不得把除她自己之外所有的女人都视作情敌。
一个半小时后,夏至坐上了飞往纽约的航班。
当看着窗外那连绵起伏的云海时,她的心感慨万端。
几个月前,她以为那是她和裴曜辰的永别,所以满心伤感,淡淡的忧愁缠了她一路。
谁知没多久,他就强势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强势地对她宣称爱上她了,强势地和她相约一辈子。
当她傻傻沉沦,真的下了决心要不顾忌自己是丑小鸭的身份高攀上他时,他却又悄无声息毫无征兆地离开了。
离开得这般绝情这般彻底,让她根本措手不及。
即便是现在,她仍然无法相信。
因为在她的脑海里缠绕的仍然是他不顾一切地相救不顾一切地热恋。
她不想面对现实,除非亲眼看到他娶别的女人,亲耳听到他说他不爱她了,从前的一切都只不过是闲得无聊戏弄她玩的!
只有这样,她才会死心!
所以,她一定要找到他,无论接下去面临的事情有多可怕多残酷,她也一定要找到真正的事实!
她夏至,向来不愿意糊里糊涂地过日子。
这样的性格,可能会带给她比普通女孩更多的痛苦,但她就是要明明白白地活着,明明白白地死去!
一路上,夏至的脑子转个不停,时而幻想当她下飞机时会看到他洋溢着宠溺的笑容张开双臂迎接她拥抱她,时而想到他会冷若冰霜地站在那里对她不屑一顾.
就这样,她时而抱有无限希望,时而绝望悲伤,像个傻子一样又笑又流泪……
而此时此刻的裴曜辰正皱着眉头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那些四处巡视的流动哨。
他们的人数比平常多了一倍左右,这很不正常。
难道是帮里出了什么事?有人来偷袭?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可以趁机溜出去。
只要能让他出去,他就有能力彻底翻盘!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谢子怡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曜辰哥哥,我是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曜辰低斥,“滚!”
自从谢子怡一再背叛算计他之后,他已经完全不信任她,更连看她都觉得恶心。
这一次,他真的对她完全放弃了。
谢子怡却还是走了进来,在离他三尺之内站定,继续说:“可我想这个秘密一定是你现在极想知道的。因为这个秘密是有关夏至的。你,不想知道她的近况吗?”
裴曜辰倏地转过身,阴恻恻地盯着她,“不准你提她的名字,你不配!还有,我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
“不是我打她的主意。而是爷爷在打她的主意。你不知道吧,她现在已经在来找你的路上了。爷爷已经安排了人手,等她一下飞机就会把她抓起来,听说要把她送到一个满是罪犯的荒岛上去自生自灭。我觉得这样过于残忍了,虽然我讨厌她,但还是觉得她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所以,我求爷爷不要这样做。爷爷答应了,可是前提是,我必须要说服你答应一个条件。”谢子怡低声说,“你要不要试着听一下?”
裴曜辰听到这里,不由怒火中烧,对于谢子怡说的话,他不敢不信。
因为夏至就是这样一个死心眼的人,无论什么事情,无论是好是坏,她都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而对于裴峻山,他更是比谁都清楚,裴峻山为达目的究竟可以做到何等残忍。
所以尽管他现在想杀人,却不得不压制着满腔怒火。
他冷冷地问:“你说。”
“夏至明天晚上便会抵达纽约,她的第一站一定是先去你那里,爷爷要我和你在她面前演一场暧昧戏码,并让你说几句绝情的话,让她主动离开。”
“仅此而已?”裴曜辰挑眉。
“当然不仅如此。为了彻底断绝她的念想,爷爷希望你我尽快举行婚礼。当然爷爷说了,如果举行婚礼之后的一年内,你始终没办法接受我,那会允许你我离婚,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算你再去找夏至,他也不会管了。这就是他要求的条件,你答应吗?”谢子怡说这话的时候,心跳得厉害,生恐他会断然拒绝。
然而下一刻,她便欣喜若狂。
因为裴曜辰清清楚楚地告诉她他愿意。
她笑得阖不拢嘴,急忙对他说道:“太好了。那我这就告诉爷爷,不让他的人乱动!”
看着谢子怡的背影,裴曜辰的眼睛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当飞机终于抵达纽约,夏至起身站起,却又迟疑了,踌躇良久,才重新立起随着人群之后走下飞机。
走出闸口的时候,她的眼睛贪婪地四下寻找,当发现根本就没有裴曜辰的影子时,她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幻想,果然只是幻想……
夏至苦涩一笑,加快了脚步。
四十分钟后,她站在了裴曜辰的住宅前。
看着屋里明亮的灯火,她莫名激动,几步跑上前摁响了门铃。
门开了,久违而熟悉的脸庞出现在她面前。
还是那般英俊,可是却又重回了冷漠,这一次就连看向她的眸子都是至冷至冰。
夏至张了张嘴,却突然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裴曜辰淡淡地问:“你怎么来了?”
“我……我……”她连说了两个字,最终却还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裴曜辰侧了侧身子,“既然来了,那就到屋里坐坐吧。或许有些事情,我们的确需要谈清楚。”
夏至点点头,举步走了出去,刚到沙发边还未坐下,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曜辰,这么晚了,谁来了?”
她猛地抬头,却看到穿着一件白色吊带睡裙头发篷散的谢子怡快速地从楼上冲了下来。
她的手臂和大腿,还有胸前一大块雪肤都露了出来。
当她冲下楼的时候,她顿住了脚步,很是愕然地看着夏至,“呃。你怎么来了?”
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明亮的灯光将她美好而青春的**照得清晰可见。
谢子怡里面什么都没穿……
夏至的心像是被人举着大锤狠狠地连击了几下,立即痛得说不出话来,她无力地跌坐在了沙发上,默默地转过了头。
裴曜辰皱眉,抬头对谢子怡冷冷地说:“我和夏至有几句话要说,你先上楼吧。”
谢子怡温驯地点头,“好。不过你快一点,别呆太久,我怕等你等太久会睡着。”
“知道了。”裴曜辰挥了挥手,自转身往厨房走去。
谢子怡瘪了瘪嘴,却还是身子一扭风情万种地上了楼。
不过一会儿,裴曜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和一杯牛奶走了出来,招呼低头发呆的夏至,“你一定还什么都没吃吧。我给你下了碗牛肉面,过来吃一点吧。”
夏至抬头看他,“这是最后的晚餐吗?”
裴曜辰平静地说:“这不是你人生最后的晚餐,但你可以把它看作这是我裴曜辰为你做的最后一顿面。”
夏至点头,起身站起来到他面前站定,深深地凝视着他,哑声问道:“原来我们果然结束了?”
“你可以这样认为。”裴曜辰依然云淡风轻。
“为什么?”
“我累了。我厌倦了不停地做你的英雄。我尝试过,但我累了。我还是喜欢更轻松一点的生活。你让我不堪负累。”
“不是因为你爷爷逼你?”
“你觉得我可能受他逼迫吗?”裴曜辰嘲讽地笑,“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我的生活我会自己牢牢地把控在手里。”
夏至听了,有些无力,嘴唇哆嗦得厉害,“的确。从来只是你嚣张到把他气病。看来我想的果真没错。”
“嗯。你是个聪明人,其实在我消失之前,我就知道你会猜到我内心真实的想法。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你明明已经猜到我已经彻底放弃了,却还要千里迢迢地跑来追问我真相。何必呢?你把你我之间最后一点美好都破坏殆尽了。”
“我要的就是你的绝决!你绝决,我便死心!”夏至伸手端起滚烫的牛肉面朝他脸上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