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很有些不耐烦,问道:“再问你一遍,有没有听清楚我说的话?”
裴曜辰这才勾唇笑道:“那我可以说话了吗?”
“说!”夏至没好气地说。
“那好。我告诉你,我会向易子寒道歉,并作出不伤害不骚扰的承诺。我们也会开始,不过一定是和孩子一起开始。因为我们是一个整体,我们的家是由你、我,孩子组成的。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分开,除非我死了。”裴曜辰斩钉截铁地说。
夏至莫名懊恼,愤怒地说:“裴曜辰,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不要对我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你我都彼此太了解了,这些貌似深情的情话说出来不过是让人恶心而已。坦白开始,坦白结束不更好吗?还有,孩子与你无关,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我的生活里!”
裴曜辰眉头一皱,将她抵在墙上,低声说:“孩子有了知觉,你不能老是当着他的面说这些绝情的话!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话可能会导致他一出生就会有性格缺陷?”
“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夏至愤怒地反唇相讥,可是心里却莫名的悲哀和深深的内疚。
她对不起孩子,她原本想趁他对外面世界还没有任何感知的时候让他离开,可是却阴差阳错地拖到了现在。
她到底还是深深地伤害了他……
裴曜辰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但稍纵即逝,低头与她额头相抵,温柔低语,“夏至,别再逞强了,也别再骗我了。我已经去医院查过了,医生告诉我你的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从时间的推算来说,正好是我们在纽约的那一夜有的。易子寒再优秀,也不可能有特异功能让你在那个时候怀孕。”
夏至愣了一下,缓缓地说:“就算如此,那又如何?我不会把一个不是爱情产物的孩子生下来的。不会让这个世界有机会欺辱他!”
“夏至,你还不明白吗?我早已莫名其妙地爱上了你,他怎么不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呢?我裴曜辰的孩子,谁又敢欺负他呢?”裴曜辰努力耐心而深情地说。
“拙劣的谎言!”夏至嗤之以鼻,根本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裴曜辰叹,“你不相信,我能理解。说实话,爱上你,也真的很出乎我的意料。你那么白痴,相貌那么平庸,身材还像飞机场,怎么想都没有理由让我爱上你。所以当你我有过那样的一夜之后,我对自己很愤怒,觉得自己既没眼光,也可能因此而陷入了我爷爷的诡计之中,这才冷酷无情地让你离开,并提醒你一定要记得吃下事后避孕药。可是,你不知道,当你一离开我的屋子,我便开始后悔并想念你了,当再次接到你的求救电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开……”
“别说了!”夏至心烦意乱地打断了他的话,“难道非逼着我提醒你,在你救出我之后又特地打电话赶我离开的事实吗?”
“我没有忘记。可我当时就是那样骄傲那样拧巴的。我不想爱上你,时刻提醒要远离你,可是你对我来说就是毒药,明知道有毒却依然不顾一切渴望饮下的毒酒!夏至,我爱你,爱得莫名其妙一踏糊涂。就算你不再爱我,我也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这就是我的宿命,我认了!”裴曜辰一脸悲哀。
看着裴曜辰泛着泪光的眼眸,想着他说的那些话,还有从前发生的种种,夏至的心复杂莫名。
他说的似乎不像是假话,他这样一说,一直在她心里缠绕不清的重重迷雾突然消逝不见,仿佛一道光一股清风驱散了它们一般,心里不再阴暗不再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潺潺流淌的清泉,沁人心脾。
裴曜辰看她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脸部原本僵硬冷漠的线条也变得格外柔和,便知道自己的话果然奏效了,却没有喜形于色,仍然是一脸悲哀地说:“我知道我很无赖。和一身正气的易子寒比起来要差太多。对于任何一个聪明有理智的女孩来说,他无异于是最恰当的丈夫人选。可是谁让你运气不好呢?偏偏遇上了我,还让我这个无赖爱上了呢?所以再委屈,也请受着吧。我不会退让的,除非你现在就拿刀子捅死我!”
他说着手腕一转,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出现在手里,将它缓缓递到她面前。
夏至咬唇,转过头不去看他。
尽管心里已经蠢蠢欲动,可是想想他先前所做的那些事情,就是不甘心情愿地就此服输服软。
裴曜辰却将刀硬塞在了她的手里,用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膛,说道:“来吧!如果你恨我,如果你想我退出,那就照着这里捅下去!用力!”
夏至咬牙,恨声说道:“裴曜辰!别以为我不敢!更别以为我不忍心!”
裴曜辰点头,“那就用力!”
说着抓着她的手突然用力往自己胸口一送。
夏至猝不及防,结果眼睁睁地看着刀刺入了他的胸口,一朵绚丽的血花瞬间绽放,不由又气又痛得眼泪扑簌而下,用力推开他,愤怒地嘶吼,“裴曜辰!你是个疯子!”
裴曜辰轻笑,“是啊!我是个疯子!一个被你迷得丧失了所有理智的疯子,神经病!别说你讨厌我恨我,就连我自己都讨厌我自己恨我自己!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代替你结束掉这讨厌而可悲的一切!”
他说着咬牙握紧匕首作势再用力,夏至惊悸地扑了上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颤声说道:“不要再胡来!不要再胡来!裴曜辰,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这是要逼疯我吗?你是不是硬逼着我和你一起殉情才肯罢休?”
“你这是不想我死吗?”裴曜辰深深地凝视着她,“那这是否代表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还有,你说了‘殉情’二字,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其实你真的是爱我的,并不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
夏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红着脸想松开他的手,可是又担心他胡来,只好咬着唇恨恨地说:“你赢了!赶紧松手!不然我后悔了!”
裴曜辰摇头,固执地说:“不!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夏至又气又恼,却无可奈何地胀红着脸点头,“好吧!我承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我也承认对你一样有很不一般的感觉,我还要向你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和易子寒根本什么事都没有。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那是我为了摆脱你而编织的谎言。而他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英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我!现在你满意了吗?”
裴曜辰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原来你在骗我?!呵呵!真好真好!”
“好什么?!”夏至见他脸上一片洋洋得意,不由气恼地抬腿踢了他一脚,暗暗牙痒痒。
这个坏蛋把她折磨得连命都快没了,她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让他承了心遂了愿,她实在有些不甘,恨自己心软得没有底线。
可是抬头看看他胸口的那一朵血花,便又心悸莫名,情绪真的是百般复杂。
裴曜辰伸手揽住她,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温柔地说:“我没有在得意。我是在夸你们的演技好。说实话,你们真的骗到我了。我真的以为你们好了,还有了孩子。你不知道,在看守所里的十天,我只要一想到你们每天都抱在一起做某种激情运动的画面,我便痛不欲生!”
夏至听得脸红耳躁,轻啐了一口,“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除了想那种事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裴曜辰苦笑,“在看守所里,除了想你,偶尔应付应付小流氓之外,还真就没什么事做了。”
夏至抬眼看他,不安地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算不上。对付那种小流氓,对我来说不过是小CASE。我甚至得感激他们让我的狱中生活没那么无聊。”裴曜辰耸耸肩,伸出食指轻轻一点她的鼻尖,笑道,“别担心我会因此恨易子寒。我说过了,他是个真男人,即便你喜欢他,也不妨碍我欣赏他。更何况现在知道了真相,我更是对他感激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报复他?”
“既然如此,那现在先去找医生包扎伤口,然后和我一起去向他郑重道歉吧!这个梁子早解早好!”夏至立即说道。
裴曜辰笑着点头,“我听你的。从现在开始,我心甘情愿地变成妻管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好不好?”
说到最后,他禁不住将她玲珑而圆润的耳珠轻轻地含进了嘴里。
夏至被他咬得全身一阵阵像通了电一般酥麻,急忙红着脸一把推开他,“没得到易子寒的原谅前,请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和你还没那么熟!”
裴曜辰无奈地笑,“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好吗?”
“先找医生包扎伤口吧。”夏至担心地说。
“我没事。”裴曜辰伸手从包里拿出一个已经干瘪的血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骗我?!”夏至气恼,举拳冲着他胸口狠击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