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尊”彭祖见“紫凤凰”杨玉珍刚才坐下就突然起身而且还面带怒容,不由心头一紧,连忙问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紫凤凰”杨玉珍随口答道:“没有什么,只不过是个熟识的朋友,我去去就来!”说话间,她已向大厅之外走去。林云志见杨玉珍满脸怒容的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禁有些愕然惊诧的看着她越来越近的身影。
只见那杨玉珍走到林云志席前的一丈之处俏生生的立定身形,凝视半响之后才从鼻孔里冷哼出声道:“林云志,我有话和你说!”
林云志习惯性的冷冷回道:“姑娘有什么话请讲吧!”周围的人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一时之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对金童玉女般的少年男女身上,既有些羡慕又有些妒嫉。
见群雄们都在注视着两人,“紫凤凰”杨玉珍顿了一下,道:“我们到外面去谈!”
“好!”林云志道了一声好,随即便立起身来,两人一先一后走了出去。出了彭宅的大门,不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城外的一簇枫林之中。看看四周无人,林云志首先发话道:“姑娘有何见教?”
杨玉珍盯着林云志大声问道:“林云志,我来问你,身为武林中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林云志不明白杨玉珍为什么要对自己发火,有些茫然地道:“自然是信义两个字!”
“那你当日为什么要置重伤的我不顾,一去便没了踪影?”
“在下那日……”
“若非那日欧阳青及时出现,随着金龙使者又途经而过,我已被宵小……”
听得这里,林云志才恍然大悟对方一直怒气不消的原因,只是一听对方提到青衣少女欧阳青,他的心里不由顿时痛了一下,那个刁蛮活泼的影子立时又浮上了脑海。想到欧阳青已葬身在了渭河的滔天巨浪之中,自己再看不到她了,一时之间林云志竟完全沉缅在了痛苦的回忆中,忘了答话。
“紫凤凰”杨玉珍那里知道这些经过,她见林云志闷声不语,只以为对方是不理会自己,于是一双柳眉一竖,又厉声道:“林云志,你得还我一个公道!”
“公道?”听得一声厉喝,林云志猛然惊醒过来,但他却不懂对方说的什么意思,于是惊讶的反问了一句,然后又紧接着道:“姑娘这话未免……”
“怎样?”
“在下当日失信于姑娘,乃是身不由己!”
“你且说说看!”
“当日在下换回你的义父的尸身之后已经身受重伤,若非中途遇到一位前辈援手,在下险些一命不保,随后来到相约的破庙没找你,只得将你义父安葬在了庙中!”
“真的?”
“在下当日不自量力,既然先对姑娘援手于前,又何必要失信于后?将来你去那庙中看到崆峒掌门杨前辈的墓就明白了!”
杨玉珍一直紧绷着的俏脸到此时才开朗了不少。当日在墓地之中,林云志面对“玉面僵尸”木子通的那一股豪气早就深深打动了她,而且在重伤昏迷之时林云志又为她施行了推穴过宫之术,虽说是在疗伤,但一个黄花少女被一个陌生的少年男人触摸了全身,这对她来说似乎除了以身相许之外已经没有别的路了,所以她才对林云志说出这般强词夺理的话来。
她很想表明自己的心意,却又羞于启齿!
林云志一番解释过后,见杨玉珍又低头不语,想着还有正事要办,于是他又恢复了语冷如冰的口气,道:“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要走了!”
“你要走了?”杨玉珍见自己落花有意,对方却流水无情,那冰冷的言语就仿佛利箭一般射中了她的心里,使得她说话的声音都好像痛得有些颤栗。
林云志心里暗道:“奇怪,难道她还要留住我不成?”但他的脸上却依然毫无表情的淡淡说道:“不错,我该走了!”说着,他转过身子便要举步前行。
“你回来!你……你……”杨玉珍此时一张粉脸上的表情变化得极其复杂,总觉得有什么话但却又说不出来,于是你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想向林云志表明心意,但又提不起勇气,又不甘心看着林云志就这样一走了事,所以一时之间便尴尬得怔住了。
林云志本就不常和女人打交道,这一时间也没会过意来,于是他惊诧不已的站住回过身来,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本来他对于武功不凡相貌俏丽的杨玉珍印象很好,但今天知道了她的身世以后,那一点印象便消失了,更何况他的心已经随了欧阳青。
“紫凤凰”杨玉珍窘了片刻之后,无话找话的问道:“那欧阳青妹妹说她认识你?”
“不错!”
“你遇到她了吗?”见林云志黯然的点了点头,杨玉珍又问道:“她人呢?”
不料这句话却勾起了林云志的满腹心事,只见他惨然的笑了笑,道:“她死了!”
“什么,她死了?”
“是的,死了!
“是怎么死的?”
“被黄河水的浪花吞噬了!”见林云志的语音中带着悲伤和咽哽,心细如发的杨玉珍从他那不轻易激动的表情上,看出了他和欧阳青的关系决非寻常。
“紫凤凰”杨玉珍对欧阳青的死也感到悲痛不已,因为欧阳青曾在破庙之中对重伤无助的她施过援手,使她保全了少女的清白。但一想到这样就可以单独占有林云志,她心里又有一种近乎于卑鄙的快感,一时之间心情矛盾极了。
杨玉珍心念百转之后,突然下了决心,她知道此时的机会不可多得,于是也不顾少女的矜持,一把拉住了林云志的手,粉面含羞的道:“你似乎很讨厌我!”
林云志一怔之后立时就会过意来,但他仍然冷冷的道:“人生的际遇就像天上的浮云,有偶然的相遇,又有偶然的分开,所以我们之间谈不上讨厌两个字!”林云志这一番话说得杨玉珍的心直往下沉,等于是明白的告诉了她一句话——“妾虽有意,郎本无心”。
冬日的天色本就黑得很早,两人东拉西扯的说话,不知不觉的已经要到了黄昏时分。林云志一番冷漠无情的话语深深地刺伤了杨玉珍的处女芳心,望着快要没入天边的夕阳,杨玉珍感到了无比的空虚和失望。忽然……
杨玉珍猛然想起自己奔赴渝州的目的是要会一会“招魂令”的主人,寻访自己叔父的仇人为叔父报仇,这一番在城外东拉西扯万一错过的话,心念之中,她向林云志狠狠的瞥了一眼,道:“我们之间的这笔帐,迟早要算的!”说完,便风驰电闪般的飞身而去。
林云志望着杨玉珍远去的身影,摇摇头后苦笑了一声,一个人喃喃自语地道:“是的,我们之间还有一笔帐!”只不过他说的帐与杨玉珍所说的帐完全是两回事。片刻之后,他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枫林外边。
且说“紫凤凰”杨玉珍关切她叔父“入海龙”杨叶秋被“打魂棒”以残酷手法杀死的大仇,深恐错过了机会,于是她把身法提到了极限,电掣般的朝城内彭宅奔去。杨玉珍心中的那股复仇意念,暂时冲淡了林云志给与她的伤心刺激。
奔行之间,杨玉珍突然看见一条黑影犹如轻烟一般的从她身旁不远处飘过,一眨眼就不见了。看到这种奇快的身法,杨玉珍心惊胆颤不已,因为有生以来她只在自己新拜的师父“金龙旗主”那里见识过一次。“莫非这快得出奇的身影就是……”心念之下,杨玉珍的身形又加快了一成。
“地尊”彭祖的宅院之中,此时已罩满了愁云惨雾。随着时间的消失,那股恐怖的气氛已经越来越浓。宅院之中大厅之内虽然处处灯火通明,但那插在厅中横梁上的“招魂令”在灯火的辉映下,却显得更闪亮刺目,一股阴森森的寒茫,竟使众人有种心悸神摇的感觉。
由于“人尊”秦三娘因故未能到来,“天尊”文浩便尽着师兄之责,带着属下几个弟子四处巡查动静。“地尊”彭祖不时打量着围在四周的五十余个护院镖师和那些闻风而来的江湖高手们,表面上他存心要和那闻名丧胆的“招魂令”主人一拼,但内心却惶恐不堪,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压迫着他。
传闻中那“打魂棒”主人的武功神鬼莫测,彭祖心中明白那“打魂棒”的主人就是地府的招魂左使“白无常”林冲,他担心那“招魂令”的主人如果就是“白无常”林冲本人,那这整个院落之内的高手们,就仍然让他找不到安全的感觉。
“如果招魂左使白无常林冲当真如传闻所言已死,那这招魂令箭的主人又是谁呢?他和白无常林冲又有什么关系呢?”彭祖想得头痛,他担心自己最终仍然逃脱不了,他总感觉有股死亡的阴影在心头若隐若现挥之不去,使得他坐立不安。这种被恐怖慢慢啃噬的滋味当真是比死还难受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