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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笑到最后(三)

    外头的人纷纷跟进来,莲衣金儿忙不迭来搀扶我,盛怒之下的我却推开了她们,箭步上前劈手在她脸上扇了一掌,周遭一下安静了,我指着宇坤怒喝:“愣着做什么,还不把皇子抱走,宣太医!”

    小太监们回过神,七手八脚上来把宇坤抱走,挨了打的常云倩一时没回过神,等儿子整个儿被从怀里抢走她才意识到,忙又扑上来要阻拦,我冷不防推了她一把,地上湿滑,她仰天便跌下去。

    “都出去!”我又喝令其他人,莲衣知道此刻什么都不能劝,忙不迭带上所有人出去,常春阁的殿门又被关上,只留下盛怒的我,和狼狈跌倒在地上的常氏。

    雪越来越大,她的发鬓很快就被染白,留在雪地里的鲜血渐渐被覆盖,可隐隐约约的鲜红却依旧不减惊心的刺目,我伸手指向那一处:“这是你儿子的血,你让你儿子流干了眼泪,现在只能流血了吗?”

    她慢慢爬起来,瞪视着我:“流血?管于飞,如果没有你,他连眼泪也不会有,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初见你时,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现在的你对得起谁,你扪心自问吧。”我痛心疾首,“你可以恨我,恨荣妃,恨其他所有的女人,可皇上呢?那天你捧着银票当众羞辱他的时候,你还记得你是他第一个女人吗,你还记得你是他第一个孩子的母亲吗?”

    她冷笑,冷得比此刻漫天飞雪还刺骨,“那他是否还记得我是他第一个女人?他是否还记得宇坤是他的长子,他是否还记得我父亲为了他披荆斩棘铺下登基之路?皇后娘娘,您怎么不去让皇上扪心自问,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又对得起谁?”

    “不可理喻!”我恨。

    她冷笑:“从来没想过要你来理解我。皇后!”她一步步走近我,几乎逼到眼前,“我们这样冲突何止一次两次了,也好也好,不如看看我们俩谁能笑到最后,看看皇上是要美人还是天下,看看我这皇贵妃,有没有一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我不屑地侧过脸看她:“痴人说梦。”

    她却望一眼我的凤冠,更不屑地反驳:“痴人说梦?皇后,究竟是臣妾痴人说梦,还是您执迷不悟?管国湮灭的日子不远了,没有了故国在背后撑腰,您头上这沉甸甸的凤冠还能戴到几时?坤宁宫里那张凤椅也摇摇欲坠了吧,莫说臣妾背后有强大的家族撑腰,哪怕这宫里任何一个嫔妃都比您强,荣妃?宛妃?她们难道就不想为人妻而甘于一辈子为人妾?就算臣妾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您以为您又能笑到最后?不如来打一个赌,赌一赌皇上要江山还是要美人?是啊,算上在凌岩山的日子,您在那一位身边还不足两年,可臣妾已经十来年啦,怎么都比您了解他,了解他可以为了宏图伟业,牺牲一切的心胸?抱负?理想?还是无情?”

    我漠然地看着她:“皇贵妃说了那么多,是为本宫担心,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常大人年岁大了呀,你还有足以信赖的子侄兄弟可以依靠吗?”

    她的眼神稍稍一晃,不等她开口我又道:“本宫出生即是公主,金枝玉叶;出嫁即是皇后,万千宠爱;膝下儿女双全,福泽深厚。皇贵妃,你呢?身为一个女人,一个人,本宫享尽了世上最美好最尊贵的一切,若有一日尽失,本宫也会安然归于平淡,从一开始就没有与你们任何一个人争,又哪里来的得失心?”

    我转身要走,又回眸对她一笑:“有安乐之心,自然能含笑长眠,本宫却不明白你所说的笑到最后,是什么意思?”言罢旋身往常春阁门外走,至门前又转身,对着被纷扬大雪隔开了的常氏道,“宇坤会在坤宁宫养伤,你若来大吵大闹,本宫一定会让他在边上看你的嘴脸,又或你找皇上、太后来为你说话,不然休想要回你的儿子,常云倩,你不配有这么好的儿子。”

    “管于飞……”

    凄烈的一声怒喝,可我置若罔闻转身就从门前出去,外头早已备好了暖轿,一路赶回坤宁宫,宇坤已被安排在偏殿休息,我到时袁卓已刚从屋子里退出,躬身与我道:“臣已为殿下包扎伤口,冬日里伤口虽不易感染,但也请娘娘叮嘱宫女们小心照顾。”

    我颔首,朝屋子里望了望,便请他到远离门前的廊下说话,“这孩子可还有其他病症?他近来虐杀动物成性,方才与本宫说话时,时哀时怒,目光呆滞。”

    袁卓已平静地说:“大皇子病情不轻,娘娘若想大皇子恢复往日精神,恐一年半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