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样的快乐只能是一刻间的,当冷静下来,痛苦的回忆,还有心底的恨,又会继续的折磨着她,不让她好过。
她没有可以选择的路,上天让她再活一次,就是要她回来报复的,若不然为什么她再次醒来,还是活在这后宫之中,而不是活在世上的其他国家呢?
她坚信,为自己跟儿子复仇,就是她重生的使命。
“皇上,对不起,奴婢刚才一时高兴什么都忘了,失礼于皇上面前。”绰碧凝垂着头,小声的说。
她不知道冯毕安是怎么想的,但她有她的身份该做的事。
太得得意忘形害的就只有自己。
“没什么,朕免你这一次无罪,起来吧!”冯毕安淡淡的笑着应声。
绰碧凝闻言,才转身坐好,伸手扯开脚上缠着的草。
“皇上,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绰碧凝将脚上所有缠着的草都扯掉了,转过头去看着冯毕安问。
她不知道是不是多心的,可是感觉好像今天的冯毕安有些不一样。
“怎么说?”弯着唇,眼前的男人却只是无所谓般的反问。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今天的皇上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绰碧凝微摇头,然后爬到冯毕安的身边坐下:“皇上,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你不是很害怕吗?刚才抱着朕的力度,好像要将朕的腰给扭断才甘心。”冯毕安又是一笑,眼眸里都带着笑了。
“是很害怕,但是从来没有尝试过不代表不可以,想想原来我也可以坐这么久的马,真是太不可思异了。”绰碧凝笑着摇头,说起来自己也有些小小的兴奋。
“为什么害怕马?”冯毕安的笑在不经意间收了起来,盯着绰碧凝的笑脸问。
“因为……”到了唇边的答案止住了,绰碧凝弯起了更甜的笑,才解释:“因为奴婢感觉这些马儿是不懂得人性的,所以很危险啊!而且上次掉在湖里,水淹住的恐惧让死亡的气息太接近了,奴婢想起就有些害怕,所以就害怕这些马儿也会带给我死亡的气息。”
“死亡真的那么可怕吗?”冯毕安的笑完全消息了,一脸平静的他,让人看不出想的是什么。
绰碧凝直视着他,微点头:“可怕。”
可怕,已死过一次的她,太清楚那种感觉是怎样的,在最后的苦苦挣扎中,最可怕的就是将要永远离开的无奈跟不舍。
她当初有太多的舍不得了,还有太多的冤屈,她不想要离开,但是没有办法去阻止帝王的命令。
当毒酒穿肠后,她才慢慢意识到要死的恐惧是什么。
“那为什么有些人,宁愿死也不愿意面对一切。”冯毕安忽然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冷,声音也有些沉:“也许,相比起来,死真的不算什么。”
看着走向马儿的男人,绰碧凝皱起眉,想不通他最后的说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的那个宁愿死也不愿意面对一切的人是谁?是她吗?
不对,当初他根本没有给她面对一切的面会,要将她赐死的人也是冯毕安自己。
所以,冯毕安口中的那个人也肯定不是她,也许正是他今天所烦恼的事。
“皇上……”
“回去吧!”解开了绳子,冯毕安先跳到了马儿上面。
绰碧凝无声的微点头,意识到这千变的男人心情又沉下去了,便不敢多言,乖乖的将手伸给他,然后安心的上马背。
对马儿的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已不翼而飞。
*
跟在冯毕安的背后,绰碧凝远远的便可看见守在御书房前面的林公公跟温姑姑。
“皇上,国丈大人在里面呢!还有卫夫人也来了。”林公公先跑了过来,有些焦急的说。
听到熟悉的称号,绰碧凝脚步顿了一下,心跳也几乎停止了。
她的爹娘来了?真的吗?
她终于可以见到爹娘了?在重生以后,她就跟自己的娘见过一次,却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能好好的谈上什么。
现在,他们都来了?
“他们为什么会来?”冯毕安不高兴的问,他的语气特别的沉哑,声音里就能让人听出他的不高兴。
“皇上,他们也许是为了卫彦大人来的。”林公公平静的解释。
哪怕皇上现在的情绪不好,这也是与他无关的,所以他只需要尽职就好,没有半点的压力。
相反,绰碧凝却一直用力的咬着牙,然后双手也在袖子里握紧。
将要跟爹娘见面的兴奋,却又敌不过内心为家人处境的担忧,她就是太清楚自己的爹娘是为什么而来的,所以才担心。
她更担心的是,她当初是怎么死的,爹娘根本什么都不清楚,而根本不知道冯毕安的心早不再向着卫家。
“让他们回去。”果然,冯毕安忽然转身,就要离开。
“皇上,卫国丈说,他今天一定要等到皇上,如果皇上真的不见他一面,会不会……”
“朕为什么要见他呢?如果你认为有这个需要,你去见好了。”冯毕安径直的走,半点没有迟疑。
绰碧凝无奈的看着,只好急急的跟上去。
她很想去见爹娘一面,可是她又害怕再次见面后的自己不知道能保持多少的冷静。
而且她现在更需要做的事是协助爹娘,救出弟弟。
“皇上……”皇后已死,为什么不能见国丈大人?
最后的话只在心里闪过,绰碧凝却不敢去问出口来。
是的,她害怕去问,不止因为她的身份低微得问不起来,更是因为她害怕皇后二字会惹怒了冯毕安,会让他更加想要发泄心中对卫家的恨。
“怎么了?”冯毕安走在前面,嘴里应。
“皇上心情不好,是不是与国丈大人今天前来的事有关啊?”绰碧凝加快了脚步,紧跟在冯毕安的背后。
她想要救出弟弟,不能太硬碰的。
“作为一个宫婢,你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如果你想要妄想帝王的心,或者妄想进入帝王的心里,那你就太过天真了,要记住,如果不是看在长公主的份上,你早就死在媚妃的宫里。”冯毕安忽然回过头来,沉声的警告。
没有想到前一刻还是那么温柔的男人,忽然说变脸就变得那么的可怕。
绰碧凝微咬着下唇,垂下了头:“是。”
她的确是潜越了。
“哼!”
挥袖而去的愤怒,也许不足以形容冯毕安此时的情绪吧!
绰碧凝无声的跟在身后,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她想要帮助家人,却又无从入手,这种无奈让她同乎要泄气了。
*
守候在殿前不远的地方,绰碧凝一直耐心的等候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得到什么或者等到什么,可是她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冯毕安盛怒,她便只好在这里等候,也是想要见一见最亲的人。
在沉寂的守候中,终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两个相靠在一起走出来的老人家,看起来真的年老了不少,好像相隔了多年不见。
怎么变化就是这么大呢?
“国丈大人,卫夫人。”绰碧凝上前一步,对着从自己面前经过的两个人行了一个礼。
她其实多想跪下叩头,向爹娘认罪,因为自己的无能才会让他们此时这么的惶恐跟无助。
若她当初没有被媚妃设计了,今天她便能保弟弟安然无恙回家。
“这位姑姑……有事吗?”卫国丈转头,看向绰碧凝,疑惑的将她全身都打量了一番。
记忆中,他不认识这个宫婢。
“国丈大人,我是绰碧凝,曾受过皇后娘娘的恩情,只是知道的人并不多。碧凝醒来,娘娘却走了,心里特别的难受。碧凝知道这一次卫家出了点麻烦,若有什么是碧凝能帮上的忙,请国丈大人尽管使唤。虽然碧凝现在只是一个宫婢,但我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婢,若有用到的地方,一定会尽全力的。”绰碧凝激动的凝视着眼前的两老,多想去相认,却又害怕坦白。
因为她无法解释清楚,而且她害怕家人知道这真相后会受到灾难,她重生的事绝对不可以让媚妃跟皇上知道的。
“姑娘真是用心,可惜我女儿福薄,就这么年轻便病死了,我连见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啊!”卫夫人伸手掩着脸,忽然就哭了起来。
“你看,一提起女儿你就是这样子,多么的失礼呢!”卫国丈伸手拍了拍卫夫人的背,抬头看向绰碧凝:“这位姑姑,谢谢你的善良,我们的困难是你现在还帮不了的,不过真的谢谢你的心意,如果往后能有缘需要你的话,一定会找你相助。”
知道爹爹只是在说些客套的说话,绰碧凝也并不强迫,她太清楚自己的身份,看在一个国丈的眼里的确是什么都帮不上的小宫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