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阳虽言之有理，可我既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他，也无法说服自己狠心别离，就那样站在窗前看着他许久，才说：“或许，或许我该冷静冷静，我想，我应该问问……。”
我想说问问风九天的意思，但是忽然觉得很讽刺，他别说对那一夜的事情没有任何印象，就算是清醒之下发生过，也定然不会有丝毫留恋吧。
这算什么？
可我又忍不住产生一丝奢想，假如一切都是梦，那我就还是那个没有瑕疵的麦辰曦，可是……
“我去看看温语姐。”我改口说道，却被辰阳拦住，并告诉我她病的挺重，所以睡下了，改天再来。
这加深了我的怀疑，推开他就往房间走去，却被温语的助理伸手拦住，不客气地说：“麦小姐，您也很累了吧，疲惫的时候容易做判断错误，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见我未动，辰阳拉拉我的手说：“妹妹，温医生也很记挂你，只是她很累了，不如改天再来探望好吗？”
我说：“我就进去看看她，不打扰她的。”
“麦小姐身体虚脱，还是不要吸入太多的病气更好。”助理却没有半点松口的意思，让人不得不怀疑。
我问道：“她那天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病倒，还会这么严重呢？”
助理轻笑一声，说道：“我们都是人，哪有不会生病的呢？麦小姐如此，温医生也如此。”
她说完稍稍转身，对辰阳点头说：“麦先生，我还有事，就不远送了。”
辰阳一路拽着我走下楼，看到还在徘徊的欧阳嘉琪，我说：“公司那边怎么解释，都随你。但是别逼我，等我想清楚了会找你。”
“好，我等你。”他急切地点头答应，可马上又说，“辰曦，在此期间让我知道你是平安无事的，好吗？”
“如果你想知道，你总会有办法的，何必我开口。”我内心如巨浪翻腾，何尝不怕失去他的消息，何尝不想知道他是不是平安的。只是矛盾如猫爪乱蹬，如今我回来，好像是从前的世界，但好像又不是，我是该抓住眼前的一切，还是该远离。
这种犹豫让我抬起的脚都有些颤抖，好不容易走了两步，又忍不住站住，便听到他带着一些惊喜地呼喊我：“辰曦。”
不可以鲁莽，要冷静，要冷静，便回头看着他说：“小心火。”
“什么？”
“不要靠近火，不要到任何危险的地方。”我承认有些草木皆兵，但是生命面前，没人会能有半点松懈。坐进出租车时，顺势回头看了一眼，他正凝望着我，显然对我的回眸有些意外，竟微微一愣，可马上给了我一个让人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笑容。
如果我的小白狐是温语，如果那日没了皮的不是婴孩而是它，那温语岂不是性命堪忧，而我身边活生生的人竟是狐，玉面，温语，谷小玉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甚至……
忍不住，抬眼看着辰阳与助理。
不，这太可怕了，决不会这样，我也决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我紧握了辰阳的手，靠在他的肩头。
他手指捏了捏我的，扭头在我额头亲吻了一下，低声说：“我们回家。”
出租车的后视镜里，我们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但只有我们知道，我们比恋人更亲更密不可分。
我低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失去我，我也不会失去你。只是在你不愿坠入深渊的时候，你会让我独自陷入谷底吗？”
辰阳伸出另一只手，理了理我额前的发丝，说道：“当然不会。知道刚才温语对我说什么吗？她说，一个正常人想要证明自己正常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可是一个神经病往往不需要任何证明。所以我们，我们都进入了一个误区，何必去证明，何必去较真，该来的就坦然接受，哪怕是死亡，我们都不该先乱了阵脚。”
我点点头：“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只是，温语姐到底是什么病？你看到她了吗？”
辰阳摇摇头说：“听上去很虚弱，我们实在不该多打扰。不过，她说她很想你，稍微好一些就会通知我们。”
车子未停稳，我就冲进楼里，等不及电梯从上面降下，就拐进楼梯，大步流星向上爬去，一声声在心里呐喊，风九天，从来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想要见你，你一定会在家的是吗？
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我的心提到了嗓门口，风九天？风九天是你吗？
可突然从楼下传来老妇人的叫骂声和辰阳的严厉呵斥声，隐隐约约听到和谷小玉有关。
我忙跑下楼去，看到谷小玉的外婆正撕打着辰阳，高声辱骂：“你们还我的孙女，还我的小玉，你们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看到我，她松开辰阳，就扑过来，始料未及地扬手打了我一个耳光，而后撕扯住我的头发，拳头砸在我的前胸后背，口中叫嚣着：“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横刀夺爱，第三者插足，抢走我孙女的男朋友，你说你们到底把小玉弄到哪里去了？”
在辰阳的帮助下，我才得以从她枯燥却有力的手中挣脱出来，我尽量压住火气，问道：“外婆，您怎么来了？小玉姐在哪里？她回家了吗？”
可小玉外婆满脸怒气，指着我骂道：“你就是个狐狸精，你勾引男人，吸人血，害了我小玉的狐狸精，我要杀了你，替她报仇。”
辰阳将我护在身后，不客气地打落她的手，不客气地说道：“如果你再胡说八道，我不会顾及你是老人了。”
“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东西，在妖界祸乱还不算，又跑到我们人间作孽，吸食男人阳气，夺了别人的丈夫，毁了人家的婚姻，现在害了我小玉还不知悔改。你这孽障，人是管不了你，但是我可以管你，除非你也取了我的命，否则我让你无葬身之地。”小玉外婆越说越激动，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子黄色符纸就向我们撒来，口中还念念有词的，还真像一个民间跳脚的神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