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呵呵笑着,说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儿,噫,不对,刘小帮这兔崽子不是活的吗?咋成了孤魂野鬼了?我得去看看。你去忙啊,你去忙。喂,刘小帮,小免崽子你等等我。
我咋听这声音咋耳熟,可我心里有数,我跟这大胡子陆判可没多深的交情,说白了那就是一面之缘,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我撒开脚丫子比刚才跑的还欢。我跟白无常说跟陆判有交情寻点儿便宜,我跟陆判再吹跟谁有交情,那真吹到阎王爷头上了。
大胡子在后面追了一阵子,才放开嗓子喊:“你个小免崽子,跑个毛线啊你跑,是我,你二舅爷。”
我一听心头狂喜,我说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原来是二舅爷。我这边站住脚,二舅爷随即就到了我跟前。我一把抓住他,围着他转了一个圈儿:“真是二舅爷啊,你咋随便变化个样就把黑白无常给蒙过去了,这俩货也太草包了。”
二舅爷照我后脑勺上来了一下子:“不是他俩草包,是二舅爷实在是高。”
我连忙嗯啊应着拍他马屁:“是啊是啊,二舅爷确实高,实在高,嗷嗷高的高。你说你变个陆判随便就把黑白无常耍了,你要变个阎王还不满世界横着走啊……”
我这猛一见到二舅爷心里就有了着落,真是高兴,说话也淘淘不绝的,像看见美女一样。我这马屁还没拍尽兴就被二舅爷打断了:“横着走的那是王八,小兔崽子当你二舅爷没文化呢。”
我见风使舵,忙换个风向猛拍二舅爷:“二舅爷当然有文化,天纵奇才。二舅爷你啥文凭?”
二舅爷说高小。
我立马露出崇拜的眼神,问高小是啥文凭,那到底是高中还是小学?
二舅爷说小学吧,主要是上学晚,个子高了,所以叫高小。咳咳,不说这个了,你咋被那俩家伙逮住了?你知道你进去容易出来可就难了。
我把二舅爷走后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二舅爷说他这趟事情办得也不顺利。他从井底下一出去刘小同就不见了,我们俩的身体也不见了。当时二舅爷并不十分着急,他想着只要找到刘小同,就能找到我俩的身体。刘小同藏好身体,肯定会来找陈回。因为刘小同并不知道二舅爷已经脱身的事情。所以二舅爷就在这井的附近等着。等了很长时间也没见刘小同回来。井下却发生了变故。二舅爷感觉到地下的动静,又下到井底看了一回,发现是阎小米,知道我不会有事儿,他就放心去追查刘小同了。
我思索着二舅爷出去时刘小同已经不见了。二舅爷对刘小同又不了解,就问二舅爷是怎么追查的。
二舅爷摸摸小胡子,颇为得意地说:“我在这方圆大面积范围内来回梭寻,你知道你二舅爷动起来那速度哇哇的。再远些直到县城,当然远些的地方主要是搜寻路上了。可是一大老天,都没见着刘小同的影子。”
我哦了一声,很随意地问二舅爷,那你注意汽车了没有?刘小同不可能把咱俩的身体藏在咱村子里,他知道藏在村子里肯定会被你发现,可要弄到外边去肯定得用车。
二舅爷一拍脑瓜:“哎呀,我只找人了没留意车子。刘小同家不是没车子吗?”
我汗死,刘小同这本事还用他自己家有车子吗?再说了这刘小同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刘小同了。照二舅爷这找法,他再瞎忙活两天我俩的身体都能运到国外去了。
二舅爷见我不说话,问我是不是在心里埋怨他。
我苦笑了一下,埋怨你有啥用。
二舅爷说放心好了,刘小同要毁坏咱俩的身体,就不用这么麻烦来回倒腾。大不了就是想换回那个破坛子,你跟那鬼丫头说说,给他就是,一个破坛子争来争去的有个啥意思,真服了他们。
二舅爷说的轻松,跟吃灯草似的。不过有一点还真被他说中了。阎小米就打算让我用坛子去换身体。我被这些事情烦心的同时,还被这俩人给弄糊涂了。阎小米说坛子很重要,可她拿到坛子又不急着离开。二舅爷跟我没亲没故的。我一开始以为他也是冲那坛子来的,可他一直没有要得到坛子的意思,现在更是把坛子说的一文不值。
我跟二舅爷两个人回到家里,也不用开门,直接进了院子穿门而过回屋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我爸妈早早就起了床。我爸一起床就到我的屋里看看,看我有没有回来。他一开门就把我惊醒了。作为灵魂的我特别警醒,但他看不见我,我也没办法与他说话,真是急死个人。
我想起来二舅爷应该可以。马上到他房间把他叫醒。叫他把我俩现在的情况告诉我爸。二舅爷说告诉他不是净让他担心吗?
我说你不告诉他他也担心。还有刘小同应该很快回来提交换坛子的条件,他要碰不上咱俩弄不好会找我爸妈。你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好应付。
二舅爷点点头。就起床去给我爸说这事情。
我爸还没喂猪,就站在院子里发愣。我妈开始做早饭了。二舅爷走到我爸跟前叫了一声大外甥。把我爸吓了一跳,转着圈四面看看没回过味儿来。
二舅爷又叫了一声。我爸停了一会儿才颤抖着说道:“他二舅爷?你们,你俩不会是出啥事儿了吧?”
二舅爷叫我爸尽管放心,说不会有啥事儿的。现在出点儿状况,给你说说,你好有个心理准备。
我爸本来难过得要哭,一听二舅爷说不会有啥事儿,也顾不上害怕二舅爷现在只是一个灵魂,马上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本事儿的人,小帮跟着你不会有啥事儿的。”
二舅爷把大概情况给我爸说了。叫我爸见了刘小同只管应付,如果我俩在场自会跟刘小同直接谈。
我妈在厨房里听见我爸一个人在院子里叽哩咕噜的,就问我爸在跟谁说话。我爸说他二舅爷。
我妈在屋里一听就急了,带着哭腔问:“咋没看见人,死了?”
我爸说没有,听起来怪吓人的,咋整的灵魂出窍了。
我妈说出窍了赶紧回来,这到处晃荡跟个孤魂野鬼一样的。还有身体藏好没,那出窍咋不把身体搁家里,别再叫狗咬了。
我妈的话叫我听得哭笑不得。
到了半上午的时候,村里来了两辆大宝马。大宝马一路朝我家开过来。村里不少人凑近了看,还有没凑过来在一边指指点点的:“你看,大宝马,肯定来找刘小帮的。人家不吭不哈的,在外面混得好着哪。你看人家多低调,谁一问就说做保安呢,声音都不大。啥保安,肯定是给哪大领导做保镖哩。”
“一个保镖也不能有这么大排场啊,不也是和保安差不多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给大领导做保镖,那下面办事的大小头目公司老板得多少人走你路子,那混好了都是称兄道弟的。没听说过吗?宰相门前看门的都顶个七品县官。”
我去,乡亲们也太抬举我了,这是来找我悔气的好吧。
这两辆大宝马一直开到我家门口,头一辆车上下来四个黑西装带头进院站在院门里两边。后面一辆车里下来一个中年胖子,后面两个黑西装紧紧跟着。让我意外地是,这两辆车里都没有刘小同。
因为这胖子的派头很大,四个黑西装就在院门挨里面站着,村里人倒也没谁过来自讨没趣儿。
这中年胖子戴个金边眼镜,红光满面,一脸笑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我直觉这人不好对付,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胖子看起来像个文化人。
那几个黑西装一进院,就我妈一个人在家,我妈没见过大世面,也不知道宝马与别的车有啥区别。所以也没有对大人物的那种敬畏。在自己村里,也没觉得穿黑西装的与别人有啥不同。
我妈问先进院那人:“你们几个人找谁啊?”
那四个人看着中年胖子马上就进院了,也没人回答。
我妈说怪可惜的,这么利整的人儿竟然不会说话,还好看不出来是哑吧。
这四个黑西装满脸不高兴,看着进来的中年胖子一个个都得憋着。中年胖子进院来自我介绍说:“我姓李,叫李宏次,来找刘小帮的。”
我妈听说是找我的,就说他不在家,你进屋喝口水吧。
李宏次随我妈进屋,那两个紧跟着他的黑西装就站在堂屋门口。李宏次笑容可掬地说:“好,好。小帮他爸在家吗?”
我妈说在后面工地上,你先坐着,我去喊他回来。
李宏次点着头,嘴上客气的不得了:“那可真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妈出得堂屋走到院门跟前,还跟外面那几个黑西装客气一番,叫他们进屋坐坐。那几个人被我妈说过哑吧,这会儿也不开口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妈走后,李宏次在沙发上坐下来,朝着我和二舅爷说:“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时间宝贵,也不说那没用的。刘小同是我的人,你俩的身体现在刘小同看管着。你们把聚阴坛给我,我把身体还给你们。”
这胖子一搭话我就觉得他不简单,因为他明显能够看得见我跟二舅爷。李宏次这话说的不容质疑,但脸上仍带着微微的笑。很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知道我说话正常人听不见,这胖子能不能听见我不确定,就不吱声,让二舅爷去说。二舅爷干脆得很,反正送别人的东西他也不心疼:“成交,把身体带回来,聚阴坛给你带走。”
李宏次笑了笑,用手扶一下金边眼镜:“你们先把聚阴坛交给我,我才能把身体还给你们。”
二舅爷说没问题,我们总该先见到身体。
李宏次点点头,说好,你们带上聚阴坛跟我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