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东方显然还在体会我的话,我笑道:“快开车门!认我当师傅,哪有那么容易!先去把《易经》理解了再说!他们来了!”
终是来了!
这一日,按黄历计,岁德合,月德合,鸣吠,大明,福生,吉庆,阴德。宜:祈福、动土、出行、搬家、赴任、纳财、作灶、修坟、斋醮、祭祀、求嗣、求财、取渔、移徙。
看起来是个好日子。
车停在了黑水集市的门口,小舅指着不远处说道:“喂!被条子盯上也不要紧吗?”
我回头看看那几辆停着的桑塔纳,似乎我隐隐看到了孙青武的身影,我笑着朝那里招了招手。大踏步地带着大队人马进入了黑水集市。
我对小舅和二叔说道:“二叔,你去取黑水大印!小舅,你去喊他们出来!”
片刻过后,二叔从尹三爷的屋里拿来了黑水大印,我轻轻地将大印拿在手里,依然是那四块印章,美轮美奂。小舅扯着嗓子喊道:“黑水集市所有店家出来!”
几个越南人挨个敲门。很快,加上外面来的人和集市里的人呼呼啦啦地有几十号人,吵吵嚷嚷地好不热闹。
我见人差不多了,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喊道:“列位!我以新任鬼王令!从今日起彻底关闭黑水集市!所有店家三日内撤离黑水集市!”
下面一片哗然,一个店家问道:“这…….这事儿尹老大知道吗?”
我冷笑着,说道:“尹三爷违反鬼脸一门门规,即日起逐出鬼脸家族!”
下面哗然声更大,又一个声音,说道:“你凭什么关闭黑水集市啊?你断了我们的饭碗!”
我看向那人,说道:“黑水集市在过去的日子里,已经让你们赚了很多了,你也可以留下,不过后果自负!”
小舅一声口哨,所有的越南人带上了铁指头,下面安静了下来,我接着说道:“我以新任鬼王令!从即日起,不再有鬼脸一门!鬼脸门将在各位撤离后解散!”
更大的哗然声响起,有一些反应快的,已经开始匆匆赶回店里,有的则开始打起了电话。
我冲众人点点头,看向了小舅和二叔他们,我猛地举起手,尽管伤口还隐隐作痛,我大吼一句:“鬼门荣耀!”
二叔、小舅、宇文东方,甚至一帮越南人都跟着我大喊了一句:“鬼门荣耀!”
四周的人散去的速度更快了。
我们回到了尹三爷的屋里,坐在了沙发上。
我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平静。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小万金油的电话,我刚挂掉,又是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我又挂掉。同一时刻,门被推开了,来人正是孙青武,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珉儿啊!你…….你太冲动了!你这样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我笑了,手机在响,我关了手机,说道:“孙队!你告诉过我,你有能力保护我的!不过,如果我死了,我不会怪你!对不起!我还有事儿!不能在这里久待。对了!我已经在鸟市黑市也发布了同样的鬼王令!”
门外,混乱,每个人看到我都如同耗子见了猫,我坐上了宇文东方的车,朝着爷爷的坟地开去。
这一刻,我紧张了,心绪不宁。抽了好几支烟,宇文东方说道:“珉哥,你不要紧吧?是不是做了之后才觉得后悔了?”
我摇摇头,说道:“不!是因为我要见到我最心爱的女人,我紧张!”
沉默了,一路的沉默一直到了爷爷的坟前。
我从车后备箱拿出铲子,将爷爷的坟头修缮了一下,砍去了野草,小舅和二叔摆上了供果,我们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我心头默默地说着:爷爷!对不起!孙儿不孝,不能发扬鬼脸一门!我见到了鬼脸家祖坟,很宏伟!爷爷!时代不同了,不再需要鬼脸家了。我们也不需要以此为生了。
天空幽蓝,朵朵的云透彻雪白,一尘不染。空气中草壳子的香味儿让人舒畅,我手里捧着一束花儿一步一步地朝着山的背面走去。
我的脸上挂着微笑,我的手却微微地有些颤抖。
终是没有走下去,我坐在草地上,点了一支烟,躺了下来,小舅和二叔手里拿着不轻的供果,看着我,也不催我。宇文东方左右看看却不知在想什么。干脆也点了一支烟,坐在了我的身旁。
我说道:“宇文!你有爱过一个人吗?”
宇文东方深吸了一口烟,说道:“爱过啊!不过人都快成娃儿他妈咯!”
我呵呵地笑了,说道:“曾经我也跟你一样,想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意义了,可是,当你越来越了解她的过去和你的本心的时候,你却不想死了,你想活着,因为你总觉得她还活着。”
宇文东方听不懂,但是也跟着点点头,我没有说完后半句,我想说我也不知道有一天,当你发现她真的不在了,你是否还愿意继续活下去。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冲着宇文东方说道:“小子!我今天帅不帅?”
宇文东方帮我整理了一下衣领,说道:“帅得很!”
我笑了笑,捧起了花儿,朝着山顶走去,山顶上一望无际的草原,几颗巨大的松树显得十分壮丽。二叔指着山腰上的两个土丘说道:“珉儿,你看那儿!”
我看到了,有两座坟。
我加快了步伐,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两块石碑立在坟前,第一块石碑是水泥的,上面写着:吾弟 花展昭之墓。
第二块墓碑很漂亮,是一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上面写着:吾女 花舍之墓。
我的手颤抖了,喉咙里尽发不出声音,我再也忍不住了,紧紧地抱住了石碑,哇地哭了起来,我一边哭一边说着:“花儿!花儿!我想你啊!我想你了…….对不起!我才来看你……”
天崩了!
地塌了!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宇文东方要扶起我,被我甩开,二叔和小舅扶我,被我几脚踢开,我紧紧地抱着石碑,永不松手。
哭累了,我跪在地上,将手上的泥抹在身上,小心翼翼地端过供果,放在了伯父花展昭的墓前,磕了三个头。
又将一些供果摆在了花儿的坟头,就那么跪着,我从怀里摸出了两枚戒指,轻轻地举了起来,说道:“花儿!我今天是来求婚的!伯父在上,我希望能娶花儿做为我的老婆!我会一辈子对她好!我会用生命呵护她的!花儿,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我闭着眼,嗓子哑了,我已经看不清那石碑,但我仿佛看到了花儿,我依然在说着:“花儿!我们结婚吧!”
我将属于我的那枚戒指轻轻地带在了中指上,将花儿的那枚戒指放进了盒子,埋在了坟前。我一边用手刨着泥土,一边哭笑着说:“花儿!你知道吗?我为了选咱们的结婚戒指,准备了一年多,我找了西域最好的手艺人,做了这两枚戒指,我们的戒指拼在一起,就是一朵茉莉花,你是花儿,我是那花叶子,呵呵!也不知道你喜欢吗?上面的钻石是我买的裸钻,找了好哥们打磨的,他的手艺挺不错的!”
我慢慢地将戒指放进了小坑里,用手轻轻地将土掩上,就仿佛牵起了花儿的手般的轻柔。
我看着身边的人,说道:“我想单独和花儿待会儿!”
二叔等人点点头,往远处走去,我靠在石碑上,幽幽地说道:“花儿,这几年发生了好多有趣的事儿,我给你说说吧……..”
就这样,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转了一圈的小舅和二叔他们走了过来,说道:“珉儿,节哀啊!你应该放下了!”
小舅说道:“珉儿,咱们走吧,还有很多事儿要处理!”
我说道:“你们先走吧,我想再待会儿!”
二叔看着石碑嘀咕了一句:“哎!大力,花儿全名叫啥来着?”
小舅见我没有要走的意思,说了一句:“花儿叫……哎!我们一直叫花儿叫习惯了,全名叫什么?花…..还真不知道呢!”
他们这个对话,让我有些清醒了过来,我慢慢地站起身,看着花儿的墓碑,吾女花舍之墓,我看向二叔和小舅道:“花儿全名叫不叫花舍?”
二叔和小舅对视一眼,想了想,说道:“哎呀!好像老早以前你爷爷说过,我们谁都没记住,就跟着你爷爷叫花儿来着。”
我的念头在飞转,我说道:“不对!不对!不应该叫花舍,这个名字太古怪了,花舍念快了就叫花蛇!谁会给女儿起这个名字!”
宇文东方想了想,说道:“对啊!花蛇!花舍!的确是有点!”
小舅看着我,说道:“珉儿,你……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你想干嘛?”
我没说话,开始绕着坟一圈一圈地转悠,我看了看坟包的周围,用手捏了捏泥土,说道:“我假设花儿不叫这个名,那么这个舍字就有意思了,意欲放下,或许花儿活着呢?”
二叔说道:“舍还是房子呢,花房子不一样很好?你别胡来啊!这是坏规矩的事儿!”
小舅说道:“你大爷的!你要挖你老婆的坟,人伯父还在旁边躺着呢!你作死啊?”
的确!如果花儿真的不在了,那棺材里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墓碑,骄阳带着清风就在耳畔拂过,我说道:“我……如果要挖开看看呢?”
二叔说道:“珉儿,你要遭雷劈啊!你何苦嘛!换个思路,哎!你就说,假设花儿还活着,她不来见你,你又何必想知道个答案呢!”
我抹了一把脸,泥擦在了脸上,说道:“二叔!死了很多人!我为了找到这个答案连命都搭上了!如果花儿还活着!我也就放心了!她不来见我,那是她有自己的理由!我只想知道她还活着!”
小舅说道:“那个语文课本,你跟我把这个昏头的东西带回去!要疯啊!你去不去绿洲医院(西域精神病医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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