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头儿随即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碎块拢在一起,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塑料袋,又觉得这么放会压得更碎,他赶忙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锦盒,像捧着一块豆腐一般小心地将碎块放进了锦盒里。
莫老头儿不敢乱动了,眼睛盯着还有的几卷卷轴,一动不动,肖文杰上前搀扶起莫老头儿,说道:“莫老!这些回来再说!”
莫老头儿突然站起身,犹如癫狂一般地说道:“珉小友!你让我带走这卷轴,我给你两百万,不不!三百万!可以吗?”
我说道:“再说吧!先找权杖要紧!”
莫老头儿似有不甘地说道:“价格你开!只要我出得起!我要!”
紧挨着的空间让人吃惊,地面盘腿坐着一个古尸,胡须依然保存得很完好,身上穿着的应该是明代的青布汉服,外面还有一件系带长衫,头带一顶阔边小圆帽,只是手的姿势很奇怪,似乎一只手要撑住地面,另一只手却垂在身侧。古尸的身前有个四平八稳的小石桌,这小石桌也就不到一米,感觉像是炕头桌的缩小版,上面的物件很是古怪,有一把小笛子,玉质,材质一般。旁边的物件就稀奇了,一个小笼子,这笼子十分地精致,两个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镂空的花纹儿,小笼子里面有两只死老鼠,看上去老鼠死了应该也有百年了,只剩下残存的骨骼和一点点皮毛。
我不敢去碰,怕一动就什么都不会剩下了。小舅看了看,说道:“哎!他这什么意思啊?笛子和老鼠,是暗号吗?”
我一时也没想明白,莫老头儿说道:“我想应该是他生前最珍贵的东西摆在了这里。”
千承雪说道:“啊?笛子还好理解,这……老鼠……怎么会最珍贵呢?”
莫老头儿说道:“珉小友,你知道请鼠吗?”
这个词,我感觉与我所知道的“请袖鼠”有那么点相同,我问道:“我知道袖鼠,你是说这老鼠是这位鬼王训练出来专门挖坟的?”
莫老头儿说道:“是的!这种老鼠与普通老鼠不同,你看它的鼻梁比一般老鼠长,这是西域沙漠鼠的一种,不过上个世纪就绝迹了,它对气味儿和明亮的色泽感知超强,并且对一种人耳听不到的声波很敏感,最早江浙那边的小偷儿都喜欢这种鼠,在晚上入室偷东西前会放出这种鼠,专门让它嗅金银的气味儿,然后用哨子叫回来,引导带路,一击必中。所以请鼠出现在这里,我觉得不奇怪。想来,墓里有什么毒,这老鼠是不愿意进的。”
肖文杰说道:“这就说得通了,这鼠怕是这位鬼王的挖坟利器,就是身死也要与其死在一起。”
正在这时,突然千承雪惊叫了起来,“啊!狗……狗死在这里了!”
我们急忙回头看去,只见绳索穿过的隔间的黑暗里,地面上流出了血,列宾和维克多打着头灯看了过去,维克多吼了一句俄语,又切换成中文,说道:“有鬼!”
我急忙拉开他,朝里看去,里面的场景让我也是吓了一跳,这不大的菱形房间里,一地的血和被隔断的绳子,我的头灯照向周围,整个空间布满了两指粗细的铁索,铁索间还连接着带刃的铁棍,这铁棍上布满了刀刃,看上去就像是超大的狼牙棒,而且大大小小一共六只,还有不少小的钢刃,铁索固定在了滑轮上,中间的地面上全是齿轮连接,有的齿轮之上是一些触发杆,四角下悬挂着一些铁坨子,莫老头儿照亮了空间顶部,说道:“厉害!你看狗都被分解了!”
我顺着莫老头儿的头灯看去,令人寒毛倒竖的一幕出现了,顶部的四角的钢钎上插着狗头,另一端是狗的****和上肢,另两只上各插着一条狗腿,血还在不断地顺着钢钎往下滴着。
小舅大怒,吼道:“该死的!我毁了这里!”
我拦住小舅,指着身后那具古尸,说道:“小舅!这位应该就是第一任鬼王,之前的那些石雕是他布置的。”
小舅怒道:“我不管那么多,弄死我的狗,我铲平了这里!”
莫老头儿蹲下身子,说道:“非也!非也!这里是让你学习的地方!”
说话间,莫老头儿拉回绳索,猛地用力抛出,绳头正砸在了一个触发杆上,咔啦啦地铁索响动骤起,头灯之下,似乎所有的机关都动了,一柄利刃以极快地速度斩下,另一侧的狼牙棍儿也顺势劈来,紧接着,狗的身子掉落到地上的同时,那四角的钢钎从不同角度插下,又滑出一道弧线,指向了屋顶。
一切安静了,大家看傻了,肖文杰说道:“莫老!你说是用来学习的地方?”
莫老头儿的语气中带着喜悦,说道:“是的!珉小友刚才说了,这其实就是缩小版的石雕阵,他布置在这里,就是要告诉后代或者后任鬼王他对机关的造诣,也算是炫耀,也算是分享。这下一个空间一定还有其他的造诣。我该怎么关闭它呢?都把灯给我照着。”
莫老头儿再次触发了机关,哗哗地铁索滑动声,让人听得毛骨悚然,莫老头儿将防护服整个脱了下来,这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莫老头儿从侧面一脚踏出,机关没动。
维克多和列宾不知说了些什么,维克多上前一把抓住了莫老头儿的脖子,将他从刚迈出一步的机关里拽了出来。莫老头儿怒道:“你他娘的要干嘛!”
列宾微微一笑,说道:“莫先生!我认为眼下并不是闯机关,而是如何最快地找到你们要找的东西,您以身犯险,对整个团队是不利的,我不能见您如此!”
维克多抄起了工兵铲就要破坏铁索,莫老头儿反手从兜里摸出了军刺,说道:“你要是敢砸,我就让你肚烂肠穿!这是他娘的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儿!”
这点我很赞同莫老头儿,就是砸也轮不到老毛子。
列宾道:“莫先生,咱们大可不必如此!”
小舅说道:“喂!这不是有三个门嘛!这里走不通,走别的不是一样!”
莫老头儿想了想,说道:“行!走别的!这里都给我留下!”
这句话虽说听上去跟莫老头儿的家业一样,但我不反对留下,我也想好好看看这机关。
莫老头儿不舍地又用手电照了照里面,突然他兴奋地说道:“珉小友!你看!这阵法叫‘铁流神机阵’。”
我顺着莫老头儿的手电看去,果然墙面上有快脱落的几个字,的确是“铁流神机阵”。
莫老头儿叹了一口气,收回手电,走到那古尸前,说道:“前辈!无意冒犯!晚辈多有打扰!”
莫老头儿这话听得很别扭,可能他是我们这里面最年长的,突然说个晚辈。不过看来莫老头儿倒对阵法真是痴迷。
他站起身,又是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想去看看这背后的几个空间都有什么啊!珉小友那,如果以后有机会当真是要带着我再来拜访啊!”
我并未答话,正想着往侧面的那门进去,却发现一直在那里打量的小舅已经一脚踏入了。我吃了一惊,急忙跟了上去。这屋里的夹角同样盘坐着一具古尸,古尸的跟前桌上放着一套奇怪的铠甲,旁边有个小酒壶和小酒杯。小酒杯显示出了一层黑光。
我看向这古尸,古尸留着一头半长的辫子,辫子盘于脖子间,应该是最早盘在脑袋上的,人死了后脱水,让辫子掉在了脖子上,古尸头掉了下来,正挂在马褂儿边缘,整个颈椎显示出了不正常的黑色,他穿着一件马褂儿,里面同样是青色长衫,只是长衫是绸缎的,强光手电打上去依然可见漂亮的花纹儿,他赤脚,身子朝后靠去,背后一整面是一块铜的佛像,这佛像乃是我所见最薄的立式千手观音,整体厚度都没有半个巴掌厚,这铜只有边缘和背面有些锈迹,除了落上了灰,其余依然保持着黑色的铜光。说明这铜是合金的。这观音很高,都挨着了空间顶部,千手观音站在荷花之上,一腿弯曲一腿收紧地站着,身后的佛手全部伸掌朝向四周,观音双手微张,结了个法印,眉目低垂,仿佛在俯瞰天下众生。
古尸靠后,脑袋就靠在了观音的莲台旁。不知是不是这铜器表面有细菌,古尸的面部已经被腐蚀了大半。
小舅说道:“哎!哎!珉儿,你看到没有,这就是我给你说的钻地铠甲!天那!果然是存在的,你看看穿上以后,你在洞里,上下都容易,哦!还有头盔!这头盔全包?这上面的挂个琉璃有什么用?点天灯吗?”
莫老头儿正端详着酒杯,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是放蜡烛用的,带上这个头盔在盗洞里爬,说不定可以省去了手里握着一个火把吧!”
我看了看,说道:“哦!有道理,很可能这铠甲就是这位鬼王发明的!他觉得很荣耀,或许也是他的最大成就。”
这里应该是六列菱形的第二列,这菱形空间的侧面却有四个门,可以说四通八达。只是这里和之前经过的空间比较,真是很穷酸。空空如也,没有卷轴没有宝贝儿,除了这佛像和古尸。
莫老头儿放下酒杯,说道:“珉小友!他是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