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长乐宫内的皇后娘娘和熏衣会如何对峙,这会儿,顾宝儿已经赶到了太白楼。
她去太白楼时乘的还是苏易之送的马车,所以并不是很引人注目。
跑堂的小哥见过孔昭也不止一两次了,还不等孔昭下车就赶紧跑上来殷勤地招呼:“孔爷,您来了,堂食还是外带啊?”
当时就有人不乐意地问道:“你这跑堂的怎么这般滑头!方才大爷问你能不能外带,你摇头摇的别提多快了,怎么换了这小子,你太白楼的膳食就能外带了?”
边上一个老爷子模样的人眯了眼,定睛仔细看了看那驾车的人,顿时脸色一变。
他拉了拉身边那汉子的袖子,刻意压低声音道:“你小子瞎了眼了?那人可是孔十一!”
找茬的汉子却满不在乎地道:“老子管他金十一,银十一,还是孔十一!反正这跑堂的不给我个说法我就饶不了他!老子的大舅子可是在相爷的书房里头当差!”
很好,这很二世祖,只不过他属于攀裙带关系的那种二世祖。
孔昭和亓念念都有武艺在身,而顾宝儿也算得上是耳聪目明,听得那汉子大声叫嚷,脸上都出现了蜜汁微笑。
哟,他们刚才才和相爷府上的大公子慕白打过招呼呢,这会儿又有一个仗着丞相府权势的二世祖在太白楼找茬闹事儿,这叫他们是出手收拾了呢还是出手收拾了呢?
本想着再友情提醒那人一次的老爷子看了看眼神似笑非笑的孔昭,突觉背后冷汗,也顾不上提醒那汉子了,反而“唰”地一下把自己的椅子扯得离那人老远。
跑堂的小哥瞅了瞅带着笑意的孔昭,又想起苏易之掌控家主之位后苏家的蒸蒸日上,就一点也不虚了。
他还是个半大小子,只能算是见习的跑堂,却也敢挺直了腰板和那汉子对峙:“你要说法我就给你!你不是抱怨不能外带么?这就是咱太白楼的规矩,只能堂食,不能外带!除非你和定国公老爷子关系匪浅,不然就是相爷亲至也没用!”
这小哥儿身板不大,嗓门儿倒不小。
拉了轿帘想看热闹的亓念念和顾宝儿听了他这嗷的一嗓子,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得更欢。
顾宝儿想,厉害了,我的老爷子!原来本宝宝能享受太白楼的外卖服务,是因为您老的缘故。
而亓念念却是觉得,苏易之不愧是苏家历代唯一的女家主,调治下人的手段也这般厉害。
那找茬的汉子听了这话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定国公是谁?那可是簪缨世家轩辕氏的家主!轩辕家世世代代的大老爷们儿都为了东墨安宁而投身疆场,直系血脉凋零的就剩了老爷子、上将军和九公子三人。
他要敢和跑堂的要求和老爷子一般待遇,估计这京都练武的爷们儿都能把自个儿给活活撕了……
不过,二世祖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不是依仗权势,而是打肿脸也要充胖子,把自个儿看得比谁都有面子,玩不下腰来。
所以他还是嘴硬地继续耍横:“就算这样,你也得给个说法!那人可是姓孔,名叫孔十一!根本就和定国公扯不上干系,凭什么他就能外带?”
孔昭继续蜜汁微笑,而顾宝儿则收回这人是个二世祖的评价,这不是一般的二世祖,这是二世祖里头的大棒槌!
二世祖找茬好歹还懂个欺软怕硬,这人面对铁板一块的太白楼也敢找茬,不得不说,他的勇气值得赞扬。
在场面陷入僵持的时候,顾宝儿拉开轿帘提起裙摆,轻轻一跳下车了。
亏得茉灵仔细,准备吃食的时候,还给顾宝儿备了一条浅蓝色的精致衫裙,她在车厢里头换上了,不然这会儿要是穿着朝服的话,一定会引起轰动。
她面带蜜汁微笑开了口:“这位大爷你真厉害,请问您老官拜几等,又在哪个衙门高就啊?”
顾宝儿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长得又好看,说话还是细声细气的,所以大棒槌也不好意思跟她嚷嚷。
他用正常音量道:“大爷我在京兆衙门做师爷,虽然没有官职,但是离上头的那些大人物距离也不远。”
顾宝儿面带微笑地听他说完,然后眼神开始一点点的冷漠:“也就是说,你还是个白身咯?你家老爷子没告诉过你吗?在京都,你从太白楼二楼的包房里头砸下去一个苹果都说不定能砸到哪个王侯公子!
就你一个在京兆衙门当师爷的白身,说难听点也就是个草民都敢和太白楼耍横?你当太白楼的皇商名头只是拿来看的?这也就算了,定国公要用膳都甚少外带,要来太白楼堂食,就你还想外带?
最后,你也敢和孔十一相提并论?行啊,等你想办法认了上将军做爹爹,在轩辕府的公子哥儿上了排行再来罢!”
大棒槌被顾宝儿这一顿好怼,脸色都变黑了,他正要炸,却听得一个妖娆中带着几分清冷的女音道:“算了,我们也不和你这个大棒槌较真,免得被说仗势欺人,还有你不是说你家大舅子在相爷府上当差么?这位孔十一孔爷,可是刚刚才和相爷府上的大公子打过照面儿。”
这清冷又妖娆的御姐音哟,顾宝儿一听就知道是念念发威了。
不过顾宝儿和念念都怼棒槌去了,离孔昭出马还会远吗?
当然不会!孔昭这会儿也不笑了,他直接就板着脸跃下车子然后往腰封里头一掏,就拿出了一块铁木金边的腰牌来往大棒槌眼前一晃然后收回,等大棒槌脸色发白以后才开口。
他说:“在这京都,耍横的不是没有,可是耍横到小爷跟前来的,你算是头一个。记着一件事儿,别说我孔十一,就算换了轩辕九还有慕大,要是让他们今儿碰上这事儿,你都讨不了好。”
轩辕九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说的就是定国公府上的九公子,而慕大么……自然就是慕白。
京都年轻一代最惹不起的几个公子哥儿,孔昭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拿了两个来给这大棒槌举例,吓得他是一身大汗。
不过这会儿正是七月下旬,他就算出了汗也不打眼。
他正懊恼着呢,就看着那乌木车上又走下来一个穿着红衣衫裙的明艳女子,眉眼之间颇有几分冷厉。
她瞥了他一眼,什么也不说就领着先前那个穿着浅蓝色衫裙的小姑娘往太白楼的包房去了。
而那位孔十一孔大爷,等她们走过了他的前头才落后一个身位跟了上去。
大棒槌嘴里发苦,暗自腹诽:直娘贼,今儿个算是惹上大贵人了!
他刚想问方才那老爷子为何不说仔细些,叫他丢份儿,就发现老爷子早就退的远远的了,也只能叹口气作罢。
李四儿虽说干的也是跑堂,可他也是有十多年资历的老人了,是以平日里头只消坐在包房里头就行,除非是什么王侯国公来了,他才会出去迎一迎。
不过当他得了见习跑堂小哥的回报后,也不坐包房里头喝茶了,赶紧地就要去“天”字包房招呼客人去。
跑堂小哥儿问他:“师傅,你去干什么?”
李四儿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回:“就让师傅教你小子个乖,孔十一孔爷要是来我们太白楼堂食,那肯定是……”
李四儿拿手指了指天,就没再往下说。
不过小哥还是顿悟了,感情是殿下来了太白楼!还好他刚才表现的不错,不然师傅肯定要削死他。
李四儿估摸着夏天炎热,倒也不着急去包房里头招呼顾宝儿一行了,反而朝后厨去了。
不多时,他就回来了,手上端着的红木托盘里头还托着满满三大杯的冒着淡淡白气的汤水。
小哥儿好奇地问:“师傅,这里头是什么?”
李四儿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身旁,给了他答案:“香芒露!”
香芒?那可是打南诏来的果子!小哥儿不由咋舌,感情那些个稀奇食材都是为上头那些个主儿备下的。
小哥儿都这么惊奇了,那也就别提顾宝儿看到这三杯东西有多高兴了。
什么叫他乡遇故知啊?这就是!
杯子里头装的哪是香芒露啊?分明是芒果圆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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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李四儿:芒果圆圆是什么?
阿宝:是好东西!但是我就不告诉你。
李四儿:阿宝,你这样不好。
阿宝:哼唧,反正你明天就知道芒果圆圆是什么了~就不要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