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新郑的权贵之间开始流传一个消息——姬无夜的夜幕,又添了一位强悍无比的凶人,据说此人是道家天宗门下,一手万川秋水使的出神入化,其战力就是较之白亦非亦不遑多让。
如果说这消息是真的,那么夜幕的实力和势力,将再难以撼动。许多人暗中替九公子韩非担忧了起来,司寇府与将军府已成死敌,本来有鬼谷传人卫庄在,还能制衡姬无夜一二,然而现在……局势实在不容乐观。
而姬无夜在朝中的爪牙无一不在心里犯起嘀咕,期待着将军府能有大动作。可是出乎所以人意料的,将军府保持沉默,就像没听到这件事情一般。而司寇府却开始行动起来了,韩非动员了手头可调动的一切力量,去探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凶人。
而我们的凶人,也就是百晓生……正在陪妹子练剑,准确地说,是看红莲妹子练剑。
今天的红莲没有穿那套“广袖公主袍”,而是一身艳红色武装服,红色娇小的身影在桃林花雨间晃动着,轻快之极,手中剑招倒也舞的虎虎生风,颇有几分气势,可却是唯美有余,威力不足。
本来,美人舞剑于桃林之间,漫天桃花纷纷如雨下,这般场景赏心悦目足以,谈威力多没情调。可是呢……我们的红莲小公主,今天似乎有些不高兴,脸色阴晴不定,让美人剑舞大打折扣。
“红莲今天怎么了?”百晓生咳了两声,发现红莲每当看向自己时,眼眸中伤情闪动,莫明心虚地喝茶避开。
“谁知道,兴许是被你这个做哥哥的冷落了,心里委屈了呗¨「。”紫女捏茶一笑,一头微湿长发披肩,尽显慵懒华贵之气,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此时,红莲也结束了练剑,百晓生准备问些什么,却不想红莲先而发问道:“雪哥哥,你这两天去哪了?”
百晓生微微偏头望着红莲,轻声说道:“哥哥去郢都做买卖去了。”
“那为什么回来都不找我?”
“太忙了……”百晓生的语调显得有些虚,确实很忙,一边要联络天泽,一边又要应付韩非他们,还要时常去将军府报个到。
红莲轻咬嘴唇,双眼泪盈盈望着范闲。一片怨恨。半晌后才用哭腔吐出几个字来:“红莲……想哥哥了。”话一说完,就扑在自家哥哥怀里,嘤嘤切切哭了出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这么伤心。
百晓生感觉安慰道:“怎么哭了,是不是韩非那小子又惹你不开心了,告诉哥哥,哥哥去揍他!”
“不是九哥哥。”红莲仍窝在他怀里苦着,嘤嘤切切说道,“是父王。”
“不是九哥哥。”红莲仍窝在他怀里苦着,嘤嘤切切说道,“是父王。”
百晓生略微吃惊,韩王安虽然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任由几个儿子被姬无夜迫害,但于红莲,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公主终于平伏了心绪,抬起头来,仍些哭哭啼啼说道:“昨天夜里,我去养居殿给王祖母请安,正好看到……看到父王在打王祖母。”
听到这儿,百晓生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韩王安终于要对当年最后的知情人动手了……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生母。
前几日,一名专职看护王太后的太医突然暴毙,再几日,养居殿内死了几名宫女太监,又几日,宫里便传出,王太后晕倒的消息。
而在王太后晕倒的当天夜里,红莲公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王将祖母推到在地,摔了个头破血流,昏厥当场。
几乎将生母置于死地的韩王安用十分平淡的口吻吩咐宫女去传御医,然后用一种异常冷漠的眼神看着红莲,寒声说道:“.‖红莲,记住,今夜父王没来过养居殿。”
红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心头早已被无边恐惧所吞没,她怎么也想到自己的父王会是这样一个人……她睁着余悸未消的眼睛看去,看到了父王的眼睛,那一刻,那一眼,她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父王的眼神简直比极地飞雪还要冰冷,比最致命的冷剑还要锋利……
而此刻,韩太后还在养居殿里昏迷不醒,随时都有可能死去。红莲生母早丧,是韩太后抱大的,其中苦楚可想而知。
百晓生感到脸上有些温凉,伸手摸去,触处一片湿润,原来……是泪,犹自自嘲一笑,不是说好了不再为宫里的(好诺好)人流一滴泪吗?不就是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妇人吗?哭什么哭!
少女在男子怀中又呜声大哭了起来,而男子则仰着脸,无声流着泪。这场景,说不出的心酸与凄凉。
许久之后,男子拍了拍少女的脑袋,少女怔怔抬起头来,入眼的是一个如太阳般温暖的笑容。只听男子用长兄一般沉稳和蔼的语气说道:“红莲是不是担心王祖母,那好,雪哥哥就帮红莲治好王祖母。”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话,红莲那颗不安的心神奇地平静了下来,小脸上满是抑不住的喜色,略有些结巴说道:“红莲知……知道,雪哥哥一定会帮红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