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口,一人一骑飞奔而来。
吁~~~
一声凄惨至极的嘶鸣,满身血痕的大秦战马轰然摔倒在地,没抽搐几下便口吐鲜血而死。它的骑手满身血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前线告急!蒙骜老将军战死!前线告急!”话一说完,就昏死了回去。
顿时,整个咸阳城乱翻了天。
前线告急!蒙骜老将军战死!
传信骑手昏死在咸阳城关,这事根本瞒不过咸阳城百姓,只不过半个时辰,噩耗便传遍了整个咸阳城。百姓们心乱,可更多的是愤怒,以前,秦国弱小,山东六国屡屡来犯,现在秦国强大了,山东六国依旧如此,现蒙骜老将军战死沙场,彻底激起了老秦人“三五零”的怒火。
黄昏时分,距离噩耗传入咸阳宫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在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秦王政当即召集所有大臣,开启廷议。不为别的,就为商议出一个新主帅,派往前线统领大军。
灯火微黄的咸阳宫正殿里,一片黯淡。拼死回来报信的骑手是蒙骜之孙,也就是嬴政少年伴读蒙恬,被秦王政直接送入太医署,御医们奋力抢救,总算抢回了一条命。
嬴政稍稍安下了心,他抬抬头,望着满庭争吵不休的臣子,心头无比厌烦。成蛟一派似乎卯足了劲,誓要夺下主帅之位,而且几乎还成功了,因为那位一项沉默的太王太后华阳,竟然发动秦廷楚系一脉公开支持成蛟出征,再加上嬴政冷落芈诺公主,迟迟不将她娶过门,所以此次,昌平君也保持沉默态度。
这时候,一个关键性的声音直接将成蛟主帅之位定了下来,只见臣列中,百晓生缓缓踱步而出,说道:“成蛟公子应得主帅之位。”
嬴政纵然百般不愿,还是在众臣群情请愿之下,颁布了认命成蛟为主帅的王旨。在成蛟一派欢呼声中,秦王政一脸冰寒命赵高将百晓生传到了甘泉宫。
再度安静无他人的甘泉宫内,气氛有些凝重,太后赵姬看着一脸受气包不开心样的王儿,再看看那边淡然而坐,时不时拿起案上茶具缀上几口的某人,摇摇头叹叹气,决定不管了,让他们闹去吧。
嬴政没有露出百晓生意料中发怒的神情,而是像一块顽石寒冰般坐在那儿,眼神冷漠地看着他,说道:“老师是不是收了成蛟什么好处,哦?对,寡人都忘了,寡人的好老师是位商人。不知老师这次收了成蛟多少钱?”
百晓生眯眼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大王真的以为,光靠那些黄白之物真能让我屈服?”
一位口称寡人,一位口称王上,一时间,二人之间就像多了一堵墙,好高好厚的一堵墙。
嬴政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的愤怒情绪,冰冷说道:“那请问老师,为何要帮助成蛟谋得这个主帅之位?”
百晓生忽然笑了起来,说道:“大王不觉着奇怪吗?为何方才廷议之时,吕不韦从头到尾都没出声反对。”
嬴政心头微凛然,回忆起刚才大殿之内,吕不韦一直端坐在哪儿,眯眼旁观着下面人争的死去活来。似乎从一开始,吕不韦就打定主意,不准备插手主帅之争。
嬴政心头微凛然,回忆起刚才大殿之内,吕不韦一直端坐在哪儿,眯眼旁观着下面人争的死去活来。似乎从一开始,吕不韦就打定主意,不准备插手主帅之争。
想到这儿,嬴政不禁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又忽视了什么,先前还在胸中萦绕的那丝负面怨气也随之灰飞烟灭。他略一沉吟,缓步来到老师面前,一躬到底,极诚恳地说道:“还请老师为政儿解惑。”
这句话再度用回尊称和谦称。
百晓生最满意的就是嬴政这种知错能改的态度,望着他,柔和问道:“我军首战失利,而成蛟公子主动请缨,如同御驾亲征,你为何不愿他去呢?”
嬴政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寒声说道:“老师,你比政儿不过大那么几岁,却年少老臣,谋国谋人,难道还要政儿明言吗?”
百晓生静静望着他,似乎在说,我就是要听你讲。
片刻沉默之后,嬴政叹了口气,斟酌着说道:“兵者凶也,兵权出手,犹如宝剑倒执.........”少年大王伸手揉着眉心,舒缓着心头烦闷,“老师也清楚,成蛟已有反叛之心,若给了他军权,怕是一出咸阳城就举兵倒戈了。”
百晓生微眯着双眼:“那依你之见,是要他反好,还是不要他反好呢?”
嬴政的眼中闪过一道幽光,这道光被百晓生的话触动了某根神经,渐渐大亮起来,盯着百晓生的眼睛,用略带惊讶的声音说道:“老师,你是说……”
百晓生微微坐直身子,知道现在有一股力量正逼着成蛟走上那条密谋篡位之路,其实就是华阳宫的那个女儿,他缓缓睁开眼帘,直至两只眼睛中清晰地看到嬴政脸上的细微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华阳宫在,成蛟他今日不反,来日必定要反!于其让他在羽翼丰满之时反,倒不如现在就让他反!”
嬴政此时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一想到以成蛟和华阳宫的实力,真给他们时间发展壮大起来,到那时,即便吕不韦和老师联手,怕也有心无力了。
思忖后,他怔怔问道:“如果成蛟不反呢?”
“成蛟年轻气盛,想不了那么长远。”百晓生无所谓笑了笑,“再0.8说,为王上建功立业,为大秦扫荡外敌。何乐而不为呢!?”
将在外,功勋卓著,看似威正八方,风头无二,可一旦回到王都,交了兵权,将永远是将,而王上永远还是王上!因为,将之功劳,都是托大王洪福也。
这番话下来,嬴政终于解开了心结,也明白了自己想法的幼稚,目光之短浅。再三告罪之后,就带着赵高离了咸阳宫。
赵姬没立即唤来宫娥,缓步上前于百晓生并肩,笑道:“成蛟叛乱已成定局,华阳宫的覆灭也近在眼前,一口气解决他们,好一个一石二鸟呀。”
百晓生偏偏头,露出一丝神秘笑容,说道:“不,是一石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