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叔收了电话,回过头看见钱小豪罕见地一脸慈爱地拍着小白的脑袋。
他低头看见钱小豪的右手手腕上正画着一只表,画工拙劣,看起来是一个小孩的手笔,这只表已经因为时间太长而花掉,但是不知道为何,钱小豪却没有洗掉。
燕叔看着这只表,蹲下了身子,指了指手腕的表,对钱小豪说道,“已经花了,怎么不洗?”
钱小豪握住自己的手腕,并没有答话。
“抱歉,年纪大了,就喜欢啰嗦一些。”燕叔说道,“是你的儿子画的吗?”
钱小豪握着手腕,默默地点了头。
他跪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说道,“那段时间日子很艰难,我变卖了房产和地,一家人搬进“三八三”了唐楼,我老婆也换上了重度抑郁症。只是我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她真的会做啥事……”
“那天通宵拍戏,回来之后我一拉开门,就看见满屋都是血,我老婆的,我儿子的,沾了一地,她们的肤色因为血流干的缘故白的吓人……”
“我真该死,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回去,如果我能够……”
钱小豪说不出来话了,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小孩一样。
小白怔怔地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钱小豪,忽然伸手擦掉了钱小豪的眼泪,“叔叔,这个馒·头我给你吃。”
钱小豪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做出一个笑脸,推回了小白手里的馒·头,“叔叔不饿,小白你吃吧。”
他抬起头来,看着燕叔,“所以,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手的,我一定帮忙,我不希望小白他母子也像我家里一样支离破碎,我想要他们也能够回到自己的家里。”
“这个……”燕叔看着钱小豪,“恐怕要等两天,那个小哥正好出门了,可能过两天才能够回来。”
钱小豪点点头,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一切都拜托燕叔了。”
“没事,你先回去休息,我去买点吃的给阿凤他们。”
“嗯。”
*
陈友觉得不对劲,他觉得整个米铺都充满了一股诡异的味道。
他拦下女伙计闻了一下,然后猛然打了个喷嚏,“你们一个二个都疯了吗?擦这么多药油。”
“没有啊,我们没有擦药油啊。”男伙计摇了摇头。
陈友觉得奇怪,随后他看向了四周,发现那些有药油味的衣服上都有缝补的痕迹。
“喂,你们这些衣裳都是梅姨补的吗?”
“对啊。”有人答道。
这个时候,燕叔走进了米铺,点了几份菜打包,自己坐在角落里点了一根烟。
陈友觉得心中的疑虑更盛,他用力地吸了一口药油的味道。
然后拿出一支笔,想要写出这药油的成分。
“六毒散,金蝉壳,决明子,铁树根,糯米……”
写到第五个成分的时候,他忽然愣了一下,因为这些成分他很熟悉,却是为了压制尸味,用于防腐的药粉。
他愣了半晌,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明显。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然后问道,“你们谁最近有见过臭嘴冬吗?”
“没有哦,好几天没见到了,”男伙计答道,“你问问燕叔啊,他每天巡逻,应该最清楚。”
*
“我听阿凤说,有个男的,杀了阿冬。”这是燕叔抽完一整根烟后才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而且她看见,那个男的后面,跟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小孩……”
“说什么胡话啊,”陈友摇了摇头,“我们附近除了小白,哪里还有其他的小孩啊,阿凤的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阿凤每天在楼道里走来走去,走的地方比我还多。”
“可她是傻的啊。”陈友说道。
“不仅如此,我在后面的备用楼道里,看见有一处墙面被撞烂了,这是最近才撞烂的,而且,我发现了这个……”
燕叔摊开一张手帕,露出了里面的一枚金牙。
“这是什么。”
“阿冬的金牙. .........”
“切,一颗牙齿,能说明什么?”
“他的虎牙啊,”燕叔叹了口气,“当年阿冬补好的时候,在我面前炫耀了好几天。”
这时候,燕叔的饭来了,他提起了食盒。
“不过没什么,我大概有点眉目了……”
他想起那个姜小哥的身影,以及他向自己询问阿九的举动。
“我再去查查看。”
说完,就站起了身子。
*
在阿九的房间里。
所有被姜帆打乱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了。
梅姨赫然坐在房间里面,对阿九说道。
“阿九啊,这已经好几天了,为什么阿冬还是没有起色啊,你不是说只要用土半埋住阿冬,用阴气最重的香山木棺安置,远离地面;再每日用至阴的乌鸦血淋在他胸口的那个八卦上帮助他吸收阴气他就会回来吗?可是这几天,除了他的头发和指甲不停地在长,其他根本没有起色啊,马上七日了,来得及吗?”
“放心好了,你没有将他脸上的铜钱面罩取下来吧。”
梅姨摇头,她忽然问道,“那日你说,还有一种方法,是什么方法?你告诉我好不好。”
阿九有些不耐烦,“那一种方法要的是童子血.,你买得起吗?”
梅姨不再说话,阿九摇了摇头,“放心好了,只要有我在,冬叔一定会按时回来的。”
“咚咚咚。”
这个时候,房门忽然响了起来。
阿九手抖了一下,他这才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向门口走去。
拉开房门,却是燕叔。
阿九松了口气。
“我听见街坊邻居投诉,说你这里有小孩不停地跑来跑去,我说这哪里有小孩啊,可是你知道,例行公事,我还是要来看一看的。”
“辛苦了。”阿九说道,然后准备关上房门。
可谁知道,燕叔却推住了房门,将房门一下子推开。
随后他愣了愣,“梅姨你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