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重回凤城 - 笑看潮汐

第五十五章：重回凤城

 回到父亲的档铺后，林强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便被父亲拉着一起去佛山陶瓷厂进货。 

 自从办到了正规的牌照后，林耀坤终于也可以放手大胆的大干了。在当时的冼村这一带，建材店铺本来不多，而像他们这样大面门的店铺仅此一家了。他们这里不但建材品种齐全，且基本都有现货，因此生意很快火起来了。店里每天都顾客盈门，货如轮转。林耀坤三头两天的要去组织新的货源，跟佛山、凤城、三水等地的许多陶瓷厂家的销售科长都建立了很好的关系，有许多市场紧销的货品，其他人很难拿到货，而他往往只要给厂销售科打个电话，厂家会直接发货。

 八十年代的广东，改革开放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但真正有魄力、有眼光、有商业头脑敢于出来干个体户的还不多，且做建材这一行，门槛也不低，不但要有相关的行业知识，更重要的是还得要有足够的本钱，品种繁多的货品都要有一定的存货，这可需要压相当大的资金。虽然林耀坤深诣商场规则，早已通过自己的精明手段跟许多厂家的实权人物搞好了关系，能从厂里赊出不少货品，但自己那个近三百平方的仓库里堆满了货，他和林强舅舅林巨昌两人压进去的本钱也接近十万元了。

 十万元在八十年代是什么概念，大家想想当时国营厂工人平均不到一百元的月工资清楚了。林耀坤他们这一批最早的个体户，得益于国家经济政策的开放，成为了广东最早那批“万元户”。林耀坤和林巨昌本来是那种不但有精明商业头脑，且敢于去搏的生意人，只要是看准了有利可图，便会勇往直前，也正是他们这些早期的个体户，在普通大众经济意识薄弱、市场规范还远远没有完善的时候，能够抓住先机，狠狠大赚特赚，他们也是属于“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

 像这个“陈洞综合建材部”，林耀坤他们已经把自己的全副身家都投进去了，但还是觉得规模不够大，二个月前又找到冼村村委的负责人商量，把旁边原来堆放垃圾的近二百平方空地也租了过来，搞成了露天货场，专门摆卖石棉瓦、方砖等这些不怕雨淋的货物。资金不足，林耀坤还专门跑回家乡，找到在镇农村信用社的小学同学许主任，让他帮忙担保贷款了三万元。

 正当林耀坤看着生意红红火火，心里兴奋时，村委负责人不久前告诉他说，广州市里已经下发件，要在冼村新建一个大型的“天河体育心”，红线都已经画好了，最迟明年要开始动工。本来他跟村里是签了三年的租赁合同的，开始时租的是空地，后来自己花钱建起了店铺和仓库，但由于是政府征用，村里也没办法了，不过答应到时会按政府补偿标准给予补偿。

 林强想到父亲他们在冼村这里的生意刚刚正轨，便遇着拆迁，很是为父亲他们惋惜。但林耀坤可很看得开，告诉林强说他已经去白云区新市黄石路附近踩过点，并已看好了位置，计划明年春天把档口搬到那边。

 临近春节时，林强通过114台查到了之前在学校里记下的那个计算器生产厂家电话，问清厂址后便跟父亲骑摩托车过去，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28元每台的出厂价要了一整箱总共90台的计算器，接着自己又独自到了沙河顶小商品批发市场以每个2元的批发价要了十盒共计400个最时兴的电子打火机。

 春节回家乡前，林强又忍不住给周婕写了封信，想到乡下信件的投递不是十分方便，林强这次专门把回信地址写成自己的初学校高桥学，让原来的班主任代收。令他惊喜不已的是，大年初三便收到了周婕的回信，她在信向林强讲了许多春节期间跟原来高同学见面的趣事，还说到大家已经相约好，大年初五一早骑车去迳口水库玩，问林强到时去不去。

 林强本来早想着要赶去凤城的，正好父亲也要在大年初四时去凤城给陶瓷厂的领导拜年，林强便坐父亲摩托车来到凤城。

 改革的春风已经吹遍神州大地，凤城也迎来了难得的发展机遇。当林强半年之后再次踏足凤城，便感受到了许多令人惊喜的变化。最让他感触的是凤城首座跨江大桥—“北江大桥”已经于去年11月份顺利通车，林强还记得当时周婕专门给他寄了张北江大桥通车庆典的照片，通车那天可以说是全凤城人的大喜日子，这座国内较长的多跨连拱大跨径钢架拱桥的建成通车，结束了凤城人民只能靠轮船过江的历史，也为凤城今后的经济腾飞奠定了基础。

 来到凤城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林耀坤早约好陶瓷厂的领导晚一起吃饭，林强自己先在一附近的东风旅馆租好房间后，便步行赶去找周婕。来到巷口时，便见到周妈妈正在门前打扫地的鞭炮纸屑。

 “阿姨，新年好。”林强前招呼道。

 “是阿强呀，新年好。快进屋里坐吧。”周妈妈见是林强，热情的说道，“婕正在天台陪她奶奶打麻将呢。”

 “阿姨，这是我们乡下的油角和米饼，还有这些是北京的特产。”

 “阿强你太客气了，年前你给婕带了果脯，现在又给我们带来，太破费了。”周妈妈说完，便朝天台喊道：“婕，阿强来了。”

 林强忙道：“阿姨，不用喊了，我去天台吧。”说着便轻车熟路的跑天台。

 天台，周婕三姐弟正跟老奶奶在玩麻将。林强前招呼道：“奶奶新年好，大家新年好。”

 “阿强，你什么时候到的？”周婕朝林强招了招手，让他在自己旁边坐下，笑着问他道：“你也会打麻将吗？。”

 “我还不会呢。”林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奶奶刚刚才胡了把大牌，心情愉悦，笑着对林强道：“麻将很简单的，婕你教教他，学会了多一个人陪奶奶玩了。”说着还从口袋里掏出红包递给林强。

 “谢谢奶奶。”林强连忙起身接过红包，乖巧地说道：“奶奶，等我学会了，下次回来一定陪奶奶玩几圈。”

 麻将在凤城县城里非常的流行，是大家在过年过节时最主要的娱乐。林强在周婕的讲解下，边看边学，很快学会了，周婕于是让他台试试，林强居然也很快胡了一把。周妈妈已经搞完卫生，来到天台，“婕，你陪阿强回客厅吧。”

 客厅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林强很咀丧的发现，自己在单独面对周婕时还是不能完全放得开，始终有些拘束。反而是周婕，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表现，便故意跟他说些轻松的话题，林强也慢慢平伏了心态，恢复了一贯的才情，两人各自说了很多大学里的趣事，在交谈过程，两人目光不时相碰，虽仍有些羞涩和不自然，但两人似有默契，只是相视一笑，彼此都很享受这种感觉。

 林强好几次想拿出那本诗集给她看，却终究是鼓不起勇气，只拿出相册，相册里是他在北京各大景点照的相片，周婕低头饶有兴趣的翻看着，还不时向林强询问。林强便逐张向她介绍，两人挨得很近，林强似乎能闻到她身的幽香，心里禁不住一荡。

 晚饭后，林强从周婕家里要了辆自行车，跟她一起骑车去找其他的高同学，见到军长时免不了又被她取笑了一番，军长还告诉他们，她父母已经托关系帮她在一个叫华美洁具的合资厂找好工作，做办公室的员，春节后去报到，不再回学校复读了。

 当晚林强把自行车骑回东风旅馆，因为明天一早同学们要骑车去水库游玩。

 第二天一早，城区里的同学基本都到齐了，还有几个从乡下赶来的同学近二十人，一路笑闹着骑车来到了迳口水库。此时的迳口水库还保留着原生态的风景，只在泄洪处建有一座小型的水力发电站，水库四周都是些小丘陵。库水碧绿清透，微风吹过，泛起阵阵涟旖。今天阳光灿烂，天气暖和，同学们把自行车集放到水库边一家小农庄里便兴高采烈的往山走。山不高，山路也不是很陡峭，生态环境保护得很好，沿路有许多五彩缤纷的不知名小花，还不时能听到清脆的鸟鸣声。

 大家一路欢笑一路游玩，直到午时才回到小农庄吃午饭。农庄老板说他这里有小艇子出租，可以到水库里游玩，价钱还相当便宜，大家便租了五条小艇子，准备着到水库里好好戏水一番。

 午后气温又升高了不少，林强穿了件衬衫，还把长袖子给卷了起来。他跟周婕、陈初芳、关公是坐最后一条小艇的，其他的同学都已经登艇划离水库边了。

 当关公把小艇子划近岸边时，便招呼陈初芳下艇。陈初芳显然有点心慌，艇子离地面有一尺左右的落差，她只能半蹲下，先把右脚伸到艇，不想此时艇子摇晃了下，陈初芳心里一慌，便想往回退，谁知右脚步一用力，艇子便慢慢往外滑离岸边，在惊呼声陈初芳“扑通”一下掉下水，水库里水很深，一下子便没过她头顶，下游不远处便是泄洪口，水流很急，还打着旋涡，情况相当危险。

 林强来不及多想，把背包一扔便纵身跃进水。他小时候曾在家乡的小鱼塘里跟小朋友一起玩过水，略懂些水性，但也只会最简单的狗爬式，水自保是不成问题，但要在水救人可是头一遭。

 好在水库的水很清澈，林强一潜入水便抓住了陈初芳，拼力把她往托。陈初芳在呛了几口水后，双手终于攀住了小艇子边，林强压力骤减之下，也终于从水冒出头来，长呼了口气。

 其他只条小艇子也急忙返回，围在旁边，可还是没法子把陈初芳弄艇子，农庄老板也跑过来了，还带了把长竹梯，林强便又托着陈初芳慢慢挪到梯边，沿着梯子爬了岸。

 天气虽然暖和，但湿了一身水的林强和陈初楚岸后还是禁不住有些哆嗦，农庄老板赶紧把他们领回屋内，林强包里有备用衣服，直接换过来好了。而陈初芳只能由周婕陪着，在内屋烤火把衣服慢慢烘干。

 落水事件虽然惊险，但最终是有惊无险，便成了回去路大家的谈资了。

 军长笑说，要芳芳回去马杀鸡还神，周婕还打趣问芳芳，要怎么样多谢林强这个救命恩人。陈初芳此时也完全回复心情了，便不甘示弱的说：“俗语有说，大恩不言谢。我倒是想感谢林强，还想以身相许呢，怕有人要吃醋，对吧，军长？”

 大家便一阵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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