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子乾分开后,和陈楠生相遇前。
许许多多个日子,江佑安都在想,如果他也有读心术就好了,他就能知道他在我心里有多重要,为什么他没有?为什么这么世界上只有我是这样的怪胎?
这样的想法纠葛在她的脑海里,直到她遇见陈楠生。
“陈医生,你没有读心术,他也没有,世人都没有读心术,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我心里曾经多么重要了。”江佑安轻声道。
陈楠生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有点不吉利。
“佑安啊,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不好,但是你这话啊,我听着怎么好像我表弟真的挂了一样?”陈楠生一副get不到伤感氛围的样子,打岔道:“怎么会没机会呢,等我找到他,让他亲自跟你道歉,不道歉我打断他狗腿,到时候你们再续前缘也可以啊,你看我表弟虽然一直在国外念书,但是其实吧见得市面也不是很多,你的‘读心术’可以能吓到他了,等我给他做几天心理疏导就差不多了,他一定能回心转意!”
江佑安的思路完全被打断,没好声气的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他破镜重圆,死灰复燃,我这么有志气,干嘛非得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歪脖子树?不至于吧,我觉得我表弟还是有潜力长成参天大树的!”陈楠生反驳道。
“行行行,参天大树吧,你不是要去警局么,再不去,估计楚皓要走人了!”江佑安实在受不了陈楠生一直替他表弟说好话,干脆道:“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动作快点,我们早去早回,其实吧,我觉得是楚皓多心了,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陈楠生被提醒了正事,他赞同道:“是的,我也觉得我应该没那么灰,你看我这半年下来,见得死人比我大半辈子加起来的都多,再让我表弟出事,就算是小说剧本,那我也不能忍了。”
“哈哈……”江佑安被逗乐了,“你还能怎么不能忍?”
“我要立马告诉作者,我不当这个男主角了,她还谁谁,别来找我。”
“你可真自信,说不定你就是路人甲,打酱油的那种。”
“那总不至于,毕竟你看你这么牛逼,都有读心术了,你十有*是女主角,以我在你身边出现的频率,怎么样半个男主角也是应该当当的。”
“陈医生,小说里面男主角都要和女主角谈恋爱的,死去活来的那种,你觉得我们像是恋爱的样子吗?”江佑安指正道。
陈楠生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下,继而答道:“虽然吧,我们没有恋爱,但是我死去活来的次数一点都不少,好几次真的差点挂了,这么有诚意,绝对是男一号了。”
“切……”
两人斗着嘴,一个晚上沉闷的气氛消散不少。
想到楚皓这个点可能还没吃饭,江佑安贴心地给他打包了一份饭菜,新闻也没有报道说最近死了很多人啊,那么可能就最近几天的事情,楚皓一定忙疯了。
陈楠生先去楼下开车,等暖气开足了,才打电话让江佑安下来,江佑安最怕冷,裹着厚厚的羽绒衣,提着一个保温盒,走路的时候还一摇一摆,活像一只笨企鹅。
明黄色的路灯把笨企鹅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的鼻尖冻得通红,陈楠生想起她刚刚讲的故事,心里不知怎么就微微有些疼。
那时候,她一定很难过吧。
14岁就开始喜欢的人,陪伴了四年的声音,她一心一意以为他能够接受,能够体味,能够懂得,能够理解,但是,最终,她还是失望了。
子乾年纪还太小,或许将来会后悔。
幸而佑安年纪也还小,所以能够擦掉眼泪,再去相信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真心实意地爱自己。
年轻啊,真好。
陈楠生看了一眼玻璃上自己的影子,眼角眉间已经有些细微的皱纹,头发随意抓了抓,显得有些凌乱,衣服倒还整齐,江佑安爱干净,每次都手洗了之后熨整齐了给他穿。
可,还是老了啊,年过了就30了,不比佑安,才20刚刚冒尖。
“发什么呆呢,快点开车,我们出发啦!”江佑安总是元气满满的样子。
陈楠生再次感叹了下,果然是因为年轻啊!
临近年关,大街上张灯结彩,光秃秃的梧桐树上挂满了宝蓝色的霓虹灯,开在路上,仿佛置身在宇宙星河中。
“好好看啊陈医生,原来新闻里说今年的‘网红街’特别好看我还不信呢,原来真的这么美!”江佑安趴在车窗边,呼出的热气在车窗上起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她用手抹了抹,又画了个笑脸的样子,戳了一下陈楠生:“来,大笑脸送给你,你开心点,许子乾不会出事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佑安也变得会察言观色,也会逐渐去体谅陈楠生的心情。
“还送笑脸给我?那我也送你点东西。”陈楠生把车缓缓地停在路边,路边有老人在卖花,提着一篮子新鲜的玫瑰,不断在行人间穿梭着。
陈楠生几个大步上前,拉住老人,买了一大束玫瑰。
回到车上,陈楠生把花递给江佑安。
“喏,送你。”
江佑安接过花,笑得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你怎么这么好,还送我花?”
“想想你也挺惨的,都20岁了,估计还没人送你花。”陈楠生做出一副悲催的样子。
江佑安气得鼓着嘴:“总比你这个老处男好,你都30岁了,更惨!”
陈楠生囧得要去敲她的脑门:“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读我的心思,你怎么就这么可恶呢!”
“谁让你整天有的没的想些猥琐的事情,我也不想读啊,简直是污染我的眼球,哼!”温馨不过五分钟,两个人就又斗上嘴了。
到了警局门口,两人还是相互不搭理的姿态。
s市的警局,为彰显人性化,警局大院内都有封闭式的凉棚和免费茶水供应点,现在冬天来了,不少流浪人蹲在凉棚里喝着热水取暖。
江佑安嘴上生的气,手里却拿着玫瑰不撒开。
“等等。”陈楠生叫了她一声。
“干嘛?”胖企鹅一样,笨拙的转过身。
“你送朵玫瑰给那边流浪的人吧。”陈楠生指了指那边一个蹲在地上喝水的流浪人,恰巧,那人也正看着他们俩,看见陈楠生善意的朝着他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举措不安地低下了头。
江佑安依言,抽了两支玫瑰,一路小跑到流浪人的面前,蹲下身,小心地将花递到他的手里,又一路小跑了回来,对着陈楠生道:“他很喜欢那花。”
“看吧,就算你会读心,也不一定能全部真切体会什么是人生。”
“什么意思?”江佑安歪着头问。
“有读心术的你,就有了捷径,总是想当然的去读别人的想法就可以了,却失去了去观察人生,体味人生的能力。”陈楠生笑了笑,对着她努了努嘴:“看那边。”
流浪人有些残疾的小女儿正从父亲的手里接过花,一瘸一拐拿着个啤酒瓶,兴高采烈地去旁边的公厕接水养花。
“而且,你的读心术只能读对方当下的想法,就好像你刚才,就算用读心术去读对方的想法,也只知道他喜欢花,这是一刹那的心情,但是你不了解他为什么喜欢花。”陈楠生的声音如同雨后的清风,有些温柔,“他喜欢花是因为他有个小女儿,他爱她,他知道她喜欢。”
“有些人、有些物或有残缺,但爱她的人会想给她最好,她的先天不足不再是被舍弃的理由,而是她应更加被深爱的理由。”
“你也一样啊,你的读心术不是你不应该被爱的原因,”陈楠生牵过江佑安的手,他的手掌宽大,刚好圈她在掌心,“子乾也是好孩子,但是他也真还是一个孩子,或许等到很久的将来,他会后悔现在选择放弃了你,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真的还有很多梦想没有去实现。”
“原来,你绕了这么一大圈,是为了安慰我啊?哈哈哈……”江佑安有些得意,陈楠生的掌心温暖,让她分外安心。
“嗯,我也就是随便安慰安慰,你不要太当真了。”陈楠生突然还有点不好意思。
“那许子乾不要我,我还是很难过的!”江佑安再次强调自己的难过!
陈楠生用手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你傻啊,非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失明的时候觉得你比梦想重要,是因为那时候他已经没有能力去追逐梦想;他复明后,你就不再是唯一了,他有能力去追逐他更想要的其他东西,换过来想想,你愿意把自己交托给一个会随时放开你手的人么?”
江佑安若有所思,警局外灯火璀璨,陈楠生牵着自己的手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很圆满。
“你对我好是因为我姐姐吗?”
江佑安第一次问这个问题。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读心术了,已经能够逐渐接受普通人的生活,但是今天,她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现在她能够读心,她不介意去读一读陈楠生最真实的想法。
可她又有点害怕,她怕陈楠生不假思索地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