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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聚集之地

    下了高速,国道行进半个小时,胡卫东驾驶六菱之光来到镇中心。

    走走停停,佟璇将各种房屋建筑、车辆商店,甚至风土人情,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仍然意犹未尽。

    赵常山听出来,这是在担心自己水土不服,提前上课,或多或少有些准备。

    紧紧握住佟璇温热的小手,赵常山贴在耳边轻声说道:“放心,我是农民的儿子,农村是我的家乡。”

    “哦,我怕你也不适应!”

    听完呼吸吹出“痒痒”感觉的解释,佟璇舒心不少,随口将她的用意表明。

    可是,刚说完,她立刻意识到口无遮拦,想把“也”字收回,可为时已晚。

    也,证明排在后面,前面至少还有一个不适应当地风土人情的存在。

    赵常山假装没听出来,将佟璇的手紧了紧,嘱咐道:“这几天如果哪个地方做的不对,你可要及时告诉我。”

    “嗯!”避免尴尬出现,佟璇点头称是,尽管在她对赵常山的了解中,念到前男友是不会有其它影响的。

    赵常山何尝不是如此,前女友和前男友在这里,属于同一称呼。

    各怀心事,转眼间,刚过三点钟,众人到达了目的地。

    崭新的碎石子柏油路,一边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在秋收途径冬日寒冷以后,倍填昏黄,甚至凄冷。

    另一边,每隔几丈空隙,房屋林立,独门独院倒也潇洒安逸。

    从外观上只看到一角就能感觉到的宽敞与明亮,可能房子有些年头,墙体略有陈旧感。

    佟卫国示意停车,随后解下安全带,迅速打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路边站了一排的四个人之间,寒暄温暖。

    情到深处,也顾不上五十岁知命之年的年纪,拥抱、双手握住手臂……好不欣喜!

    出门在外的游子都有这样的体会,哪怕离家一天,对家乡的介怀,对亲人的留恋,是一种无法控制,铭刻灵魂深处的执念。

    欢迎队伍如果没人介绍,赵常山自然对不上号,不过这不影响相互直视沟通。

    跟佟卫国寒暄过后,三男一女,共四个人,齐刷刷将视线转移到他到身上。

    遮耳的大帽子,稍有发白夹杂着灰渍的羽绒服、棉裤、带着泥泞的棉布鞋……

    尽管穿着老土,可是那窥人心肺的眼神,很容易让人毛骨悚然。

    “换人了?”

    “什么换人了?”

    “没换?”

    ……

    “哦,对,没有换人!”

    长辈这问题、这反应速度,佟卫国这回答、这眨眼睛,如果深究,简直哭笑不得。

    佟卫国一阵儿后悔,电话里他应该讲清楚,而不是只告诉女婿跟着一起回来。

    因为他过低地估计了卓凡给大家带来过什么样的深刻印象。

    由彬彬有礼、平易近人、机灵和蔼、谈吐飘逸的绅士,变成高大威武、眼神僵硬,貌似举止粗俗、更接地气的粗人,反差之大,令众亲人颇感意外。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不过,提前战队列道欢迎,拍手鼓掌喊话加强气势,从热烈程度上分析,赵常山觉得,或许因为佟家三口关系,他这位上门的女婿还算未被刁难。

    大姑佟桂花,姑父孙仲秋,粗壮的大手,压弯的脊背,典型辛苦劳作的农民属性,自从被女儿接到城里住过一段时间,眼界高了,生活质量也跟着提高不少。

    村里第一个装上室内卫生间的家庭,第一个安上宽带的家庭……

    别人家看电视都嫌费电,他二人农活不忙的时候整天追G剧、m剧……

    崇洋媚外有点夸张,与城市生活积极接轨这才是他们学到的新知识。

    以前几个月不联系,现在每周必给徐秀清打上一二个电话,各种话题源源不断。

    徐秀清有时候都觉得烦了,他们依旧换着话筒,乐此不彼。

    也正因为交流如此频繁,在老家,二人是徐秀清感觉有共同语言的存在,因此关系也十分不错。

    大伯佟建国,土生土长的老农民,耕了一辈子地,六十好几依旧在农忙时天天比年轻还要勤快,一干就是一整天。

    憨厚淳朴、正直善良,从不跟任何人、拌嘴,唯一的喜好是酷爱喝酒,几乎顿顿不离。

    以前还有人照顾一日三餐,自从老伴去世以后,作息时间十分紊乱,经常以酒代替饭菜。

    喝大了,躺在炕上两眼圆瞪,嘴中不时呼喊老伴的乳名“小云”。

    若不是佟桂花照顾,哪天饿死在家里可能都没人知道。

    不过,俗话说长兄为父,佟建国在清醒的时候,还是有当大哥的风范,弟弟、妹妹,包括弟妹,都紧紧团结在他的周围。

    别的不说,徐秀清没给任何人单独买礼物,除了大哥佟建国的四瓶共价值千元白酒。

    四叔佟治国,生于改革开放前,青春期叛逆,初中毕业,只身闯荡异乡,性格孤僻,至今未婚,曾经在外十年后领回一位眉清目秀、肢体妖娆、肌肤白净、吹可弹破的年轻婶婶,声称山盟海誓,非对方不娶、不嫁。

    可是,只待了两天,留下字条,因为嫌弃家里穷,受不了农村的苦,女孩偷偷逃跑,然后……没有然后。

    疑似受到打击,看破红尘,若不是佟璇奶奶以命相抵,佟治国险些出家当了和尚。

    父亲去世后,佟治国像变了一个人,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是,对老母亲还有亲属,殷勤得有些吓人。

    很多村民这才发现,佟治国是一位多面手,并不是他们误认为的登徒浪子,更不是整天不学无术惹父亲生气而加重病情的罪魁祸首。

    差不多七八年的样子,他自己在院子里扣上大棚,种地养花,后来研究出各种新品种,比如一盆上等的芍药花竟能卖到四五百块钱,原因在于人家艺高胆大,能在花枝上刻字,想刻什么刻什么。

    一个月不用多,卖出100盆花轻而易举,那还不发大财了?

    谁知,或许以前疯癫的时候烧坏了脑子,人家把温饱解决后,将剩余的所有财产捐给福利部门。

    别看佟治国其貌不扬,因为这种壮举,人家还上过电视,镇长曾经号召向他学习,后来因为形象、性格等问题,不了了之。

    直到有一次给佟建国共进晚餐,多喝了几杯,便睡在了大哥家,梦话连连,“还债”之类的话语比比皆是,佟建国听在心中,却除了告诉弟弟妹妹,再无它法。

    当然,他们的具体情况不能当面讲解,提前为了防止见面认生,佟璇已经做足了功课。

    就这样,佟桂花家房子最大,并且有唯一一个会做饭的女主人,于是乎,理所应当成为过年期间佟氏家族所有人的聚集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