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香的表现令楚旭很意外,她似乎不太一样了。但这样的她, 看着很舒服, 让人更安心。
农场主宅的投入使用, 由于内部材料缺货以及设计协调问题,预估要拖到下半年。王家村却因为有机蔬菜提前预热了人气, 签约了合同的村民内心不一而同的都产生了后悔的念头。甚至有人琢磨着, 待合同到期后将租出去的地收回来,但是承包时间是20年,如今当家的人,有哪几个能预料到20年之后的事情?眼红惋惜, 合同却是他们自己签了字的, 还过了政府的明路,想反悔根本没有可能。
附近小山头的村民, 借着王家村的农场项目, 趁热大火捞了一笔, 如今家家户户的田地里全是种的蔬菜。三轮车小货车进进出出, 随着蔬菜运出去,一个个的腰包胀鼓鼓的。王家村的村民难免产生了不平衡感。
来王村长家里说事的村民一波又一波,要村长找程香提价。
“我们那么多地呢, 隔壁村才两三亩, 一亩净赚三千块,一个季度就得了六七千。一年下来还不好几万呢!我们当初那价, 太亏本了。”
“瞎说, 耕地不要钱, 人工不要钱的?”王友良批评道:“别看着风就是雨,不是程老板先把名头打出去,你们还不是随便种点包谷黄豆,谁记得你们这地值不值钱。”
说话的妇人不是滋味,酸溜溜的说:“就是扣掉其他的钱,咱们每户十几亩,每亩一年也值上五千吧?”
“人家程老板投进来了多少钱,你们心里没数?就你们这点地,还想要人家贴本。”
具体多少村民们还真没数,他们只清楚一点,别人借着他们的势赚了大钱,而本该赚钱的他们却亏了。
“上面批了一百万,连程老板那屋子的一个零头都不够。你们敢说,来这里的客人没让你们挣钱?”
“那才几个钱。”妇人又嫌弃上了。她们根本不在意程香在这里投资了多少钱。
王友良看他们油盐不进的,一拍膝盖骂上了。
“猪也没这么蠢的脑子,种地能得几个钱!她为什么花这么大的本钱,照你们想种地就行了。咱们这一片儿才几块地,十几亩你们觉着多,去北边随便转转哪家不是几十亩。他们是不是各个都赚大钱了?”
“我这地是新开荒的,无药物残留,没有污染。”村民们憋着劲儿跟王友良反驳。
脾气再好的王村长都要掀桌了,他怒气上脸的瞪着眼。
“你们现在这菜卖这里卖高个两毛三毛,一年到头往老头了说也就10来万,但你们有人家程老板的特殊肥料吗?你们能让地一直种着不上肥还不瘦?要是外面大城市里的人进来,你们想过没,他们住要花钱吧,吃的饭菜也得找咱们吧,一顿饭咱们这儿都是地里长的能要几个钱,卖给他们每个上百一桌,菜涨价了屋也涨价了,你们明不明白?”
王友良不给他们画大饼,只让他们看清楚,有些钱不是想当然以为赚就能赚到的。做人做事都不能顾头不顾尾。
屋里的人哑口无言了,一个个如斗败的鹌鹑。王友良村长的那句特殊肥料,让他们无理由可反驳。之前还觉得义愤难填,现在就只剩下满面羞愧。
“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王村长把语气收了收,他并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
大家互相悄悄递个眼色,性子直的妇人先出头。
“那咱们这里什么时候来人,总要给个说法吧。不要等开始了,做准备又来不及。”
王友良想了想,把这事往心里放了放。
“过几天开村会说,还有什么事你们也想好,不要过了日子又来提。我还要去县里汇报工作,县委很看中咱们村,一个个的自己长志气点,别看别人显摆两下心里的罐子就晃荡了。年底能不能评上先进村,就看今年这几个月。”
这几句话就相当于承诺了,项目的前景有多好。又有稻田村打头先锋已经做成功,他们更应该团结一心。
楚旭花了一天时间去调查跟拍的那群人,发现他们果真如程香说的,只是商业竞争的普通人,便没有再继续关注他们。
城西种植大户高磊盯着一地乱掉的蔬菜眼神阴翳,全城三分之一的蔬菜都来自于他的基地,今年一开年他这里的销量每天都在减少,再这么下去,他这几年的投入就全都打水漂了。
他不能面对这样的颓势。
“怎么样,查清楚了?”
最先打出零污染有机蔬菜的店铺抢占的市场有限,且它里面附带了水果生鲜等附带产品,按理说高磊不该将仇恨目标锁定在它身上。怪就怪在,它是引起这一切的祸源。
“查到了,这是地址,听说要开农场,还和上头签了项目,拿到了一笔扶植款。好像挺有钱的一女的,她男的是什么人还没有查到。”
来人把手机递过去,高磊看到王家村成片田地的照片,目光更森冷了。
“后面的不用弄了,叫兄弟们过来吃晚饭,这些日子辛苦了。”
“磊哥,别跟我们客气,也不是多大的事。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跟兄弟们说。”双手接过高磊递来的红包,吴常贵笑得殷切。
高磊将人送出门外,转身已面色狰狞。
零污染,无农化残留?
他捏着拳头,整个人陷入黑暗的阴影中。
从今晚开始,我看你们拿什么吹牛!
梅花桩上,几个大孩子扎着马步身形不稳的摇摇晃晃,额头上的汗雨水淋淋的往下落。在他们对面一群身板挺直高矮不一的小孩儿,四平八稳的立在桩上,他们最小的4岁,最大的8岁。下午的太阳并不比正午的温柔多少。
“噗通!”
有人滚下地,训练场响起一声惨叫。
裴邺屁股着地,松软的沙地并不让人觉得疼,只是掉下来的那一下受了惊,以为会缺胳膊断腿,叫出来了,才后知后觉,这样的高度只是看着吓人。
看着对面小娃儿们一溜黑亮的眼睛,裴邺懊恼瞪过去,觉得丢人,赶紧爬起来。
施项过来,“小子,还坚持的住吗?”
裴邺不爽的瞥了他一眼,自己卯着劲往上爬,却发现发软的腿根本就不听指挥。
施项从后面托住他的后腰,将人一带一提一抛,便将地上的人送上桩。
“还有19分钟,都站稳了。”施项背着手踱步到树荫下。
云轻看到裴邺没用的样子,噘嘴冷哼。裴邺听到后心情更差。
不到时间,接二连三有人掉下去,就连云轻也手酸腿软,除了唯一拥有武学基础的李潇北,和对面童子队小朋友相比,他们第一天的训练惨不忍睹。
程香和楚旭在远处山包上观看着这一幕,双方的差距,让程香都不好出言说几句。很怀疑,这几个月的时间楚旭有没有对他们进行专业训练。
“……在那边的带队老师,说他们还算按时上下课。”
所以这质量什么的他根本就没有抱过期望?换句话说,这群熊孩子仅仅是每日课堂上表现的乖巧,实际,“魂儿”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呵!”她除了笑还能说什么。
下了训练,少年组的徒弟们打了起来,裴邺怪云轻嘲笑他,而云轻不仅不解释不道歉,还将看不起说出了口。
“你这种垃圾,连四岁大的孩子都不如,拖我们后退。趁早退出我们组,不要连累我们输了比赛!”
裴邺本来性格就不好,听到这话哪能屈着,当即一把揪住云轻的胳膊。
“干嘛呀,想打人啊?”
云轻如高高在上的孔雀,一脸不屑。
这是女人吗?裴邺气红了眼,抬手刮她一巴掌。
这一下像是点着了□□桶,云轻疯狂的用长指甲抓他,脚上踢打,动作又狠又快。裴邺好歹是个男孩子,手长脚长的没吃到多少亏,却也没少挂彩。眼见打不过,云轻一气将桌子给掀了。这下不光是裴邺,其他人也不痛快了。
一桌子的饭菜全喂了地面,房东听到声响,不舒服的询问:“怎么回事啊?你们不吃饭,也不能掀桌子,我煮了个把小时的饭菜说糟蹋就糟蹋了。你们要给我一个说法。”
“都是她弄的,你找她!”裴邺看着两手臂火辣辣的伤口,恨不得把云轻给用眼神盯死。
“不就是钱嘛,等我爸妈过来赔你!”
云轻呼着气,大步转身往她的房间走。
房东没好气的翻了个大白眼,“饭菜都被你们撒了,肚子饿也怨你们自己。”她找工具把地上的残渣收起来,回头去找施项告状。
“你们的这批徒弟,能不能不要住我家,我可招待不起。吃饭都能打架,打架还掀桌子,我问几句,他们还有脾气。一个个头发跟那小混混一样,女孩不像女孩,男孩不像男孩,搁我家自己孩子,我非扒他三层皮!品性有问题哩!”
施项赔礼道歉,人房东也不要他的钱,都村里相处了几个月,还不想为这点事闹僵关系。
少年组集体,被楚旭拉出去跑圈,不听话的他一个眼神一扫,所有人都不敢再造次。自家师傅有什么本事,他们还是清楚的。他们虽然熊,但也知道绝对不能把师傅惹爆。
身上的累还是次要的,肚子饿起来才致命。
李潇北准备去找点吃的,走到厨房,手推上去门纹丝不动,竟然上锁了。他饿得没力气踹锁,只能转头去别处,可惜,下面几个门也全部栓上链子大铁锁扣着,想出去连窗户都没有。
“开门,开门,有没有人啊!”
又不是坐牢,为什么要上这么多锁,李潇北饿出了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