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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成回来说, 你要招收学员教武术?”

    王学勤把这事当成笑话来问, 他不相信程香会做这样的事,和她风格不搭,更像是大成在拿老板开玩笑。

    “有什么问题。”并煞有介事的看了王学勤一圈。“你年纪太大, 骨骼定型了。要锻炼身体, 可以学个一招半式,但想再精进,没有再大的可能。”

    除非有慧根, 又有灵丹妙药洗髓伐骨。

    懵了懵, 王学勤有些笑不出来了。

    “你认真的啊?”

    程香侧头:“我像是那种爱开玩笑的人?”

    王学勤结巴了:“你、你、你,你会武术?”

    赶着兴致很好, 程香把外套扔给他,指了一处比较开阔的草地。

    “给你露两手,不然你们是不得以为我是江湖行骗的?”

    程香摆开架势,脚走方步,提腿绷脚, 手腕压着气流,龙走游蛇, 移形换步。打出的气势, 就是王学勤这个只看过电视的门外汉, 也看出了非同等闲。

    菜地附近有别的住户, 远远看程香舞动, 以后在做什么节目, 走近了才知是在打拳, 不是跳舞。

    近距离的观看,手指尖似有掌风被拍来拍去。那筋骨烁烁的神态,看得几个田间农人都痴了。

    一番套拳打完,身上的一层热浪涌进丹田。程香吸气吐纳,收势归位,耳边响起“啪啪”的掌声。

    “献丑了!”程香抱拳笑了笑。

    “你这一拳有多重?”王学勤的眼神不一样了,跟膜拜大侠的就差摇尾巴了。

    “没试过。可以找个地方试试。”

    说着就看到旁边的合抱大树,上去直接一爪爪去。

    那速度太快,只来得及看见飞起的树皮,树干印了五根手指洞。

    一个小孩儿跑了上去,踮起脚养着脖子看,震惊又兴奋的转头看程香的手。

    “你不疼?”

    王学勤也瞪着眼珠子,上头那么深的手指洞,手指没骨折吗?

    程香动了动手掌,很轻松的抓了抓。

    “不痛,这树很脆。”

    众人集体默了,甚至还有那大胆的孩子也学着徒手抓树,只是一使力他就后悔了。

    “好硬啊!”他痛得龇牙。

    程香笑得摇头,她说脆,只是和她的身体硬度相比。

    农人们切切私语,大叹完全没看出来程香这么瘦瘦弱弱的,竟然是个高手。传说中的徒手劈柴也许是真的!

    “18岁以下的孩子可以跟我学,今年只招5个,已经用了一个名额,还剩下的大家符合条件的可以优先来报名。”

    众人又躁动了,“我们这些年老的也想学啊!这个是不是可以健身长寿?外头什么瑜伽、舞蹈,都可以锻炼身体,增强体质。”

    “是啊,我家丫头就在外头教别人什么健康操,工资还很高呢!”

    “这个要不要钱啊,太贵了我们学不起!”

    一问接着一问过来,程香拍拍手让他们安静。

    她被众人围在中间,众人给出了几步远的距离,并没有挤到她。

    “我这里的免费名额,只有一个。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招收一次学员。大家想学我可以让人教你们一套简单点的拳法,但要想学得精进,就得正式行拜师礼,且中途不可以退出。”

    有些的意动的父母,听到这话开始打退堂鼓了,只有那家庭条件稍微好的点,又往前站了站。

    “学费多少?”

    “免费名额要怎么争取?”

    问的人不多,就这样程香也很耐心。

    “目前,暂定为一期五千。”

    众人都熄了声,这个价位他们太难接受了。而真正的武术培训学校,程香的要价只能说是低的。可农村人一年才赚几个五千,还不知道孩子要学多少期,学出来后又有什么用。这让他们看不到前景和未来。

    “免费的,我要经过挑选和考验,能通则过全部免费,不能就只能抱歉了。”

    那些半大的孩子,眼睛里闪动着希冀的光泽,但他们也清楚,决定权不在他们手上。

    “女孩子是不是也可以?”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女孩儿,一只手还提着背篓,头发蓬松毫无章法的乱披着。那眼睛却是有些明确的坚定。

    “丫头,你不去打猪草,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王军看到是自己的女儿,心脏不规则的跳了跳。

    “我要学武!”

    小丫头不是恳求而是宣布。

    “家里这个样子,哪里还有钱……”王军皱眉,“你一个丫头片子学什么舞棍弄棒,好好在学校读书,考个像样的大学。”

    “她……不,师傅,不也是女人。”

    丫头指了指程香,一点不想退步松口。“学有什么好上的,现在考大学的人少吗,也没见到那些考上的都是出息的。”

    眼睛的余光还看了王学勤一眼,把王学勤看得耳朵都红了。

    他算是站着也躺枪么?

    程香见王军下不来台有了点生气的意思,忙出生支援这位异常有勇气的姑娘。

    “她说的对,女人怎么就不能武棍弄棒了?而且学会武术并不丢人。人家拍电影的还需要武术指导,武士替身呢!就连明星也要拜武术师傅,学个几招拍电影用。武术它也是一种文化,包含着哲学,文学精粹,医学脉络等等的糅杂。能防身也能治病,它包罗万象,通一精十。”

    或许不能人人做到学一门通十门的本事,但武学所涉及的领域,就是如此的宽广。

    “小丫头也不是说学校读书不好,人要读书,要多读书,却也要读活书。如今的大学制式教育方式,并不是完善的,至少我们在择科目的时候,学校并不会因类施教。书本上的内容更多的无法运用到实际当中,当我们面对社会,所用更多的是社会上拢搜而来的经验。”

    “多学一门东西,先窥看外界一角,日后真正的踏出校门,孩子也不至于受到打击而一蹶不振。”

    程香侃侃而谈,她不是要所有人服从她的观点,她只是希望大家公平一点,看待事情更全面一点。武术它并不分人种,也不是某种低贱的产物。

    小丫头听得眼睛明亮的能照出万物,她碾动了一下唇瓣,回头对王军说:“爸,我想叫她师傅,我要做她说的那种人。”

    然而具体是哪种人,小丫头却说不好。只是决得应该像程香那样的。

    有人赞同也有人不赞同,王军听不到耳朵里去,他只是发怔,他家的丫头怎么会这么执着。却又莫名的牵动着他的神经。

    “我要争免费名额!”

    丫头向程香靠近几步,眉尾上的黑痣给普通的面容增色不少。

    程香单手背在身后,含笑问:“你叫什么?”

    “我叫王梓蝉。我是不是要向你磕头?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哈哈一笑,程香拍拍她稚嫩的小肩膀。

    “等你通过考验再说。”

    “那师傅,我要是没考过,我可不可以帮你做工啊?等我挣够钱了我再跟师傅学。”

    这孩子说话还真是……让人震撼。

    “学过我国基本法吗?雇佣童工是犯罪行为。”

    “可你这边18岁了就不收了。”

    丫头眨巴清莹莹的眼,似乎无声的说着,程香的规矩不合理。

    “呵,你倒是诡思巧辩,若是别人都像你一样做,我这武馆的规矩还不形同虚设了。那我说的话还有人听?”

    垂了脑袋,小丫头抓了一把脸上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的两脚互搓了搓。

    “那……那你悄悄的,我不说出去。”

    一下子包括程香,周围的人全笑弯了身子。

    “你这孩子!”王军也是边笑边晃脑袋,笑得有些宠爱又无奈。

    “让她来吧!”程香又对王梓蝉说:“今年考不上,明年,明年考不上后年,你有这样的意志力,说不定师傅哪一天看在你这么肯吃苦又坚定目标的份上,即便你资质差也会收你为外院弟子。”

    小丫头听得有些绕,想了一会儿说:“外院弟子是干嘛的?还有什么弟子?内院吗?”

    “外院,是负责武馆洒扫整理,后勤跑腿等等,也可以学武,不过不是直接拜我为师,而是和武馆里的其他武师学。直接拜我名下的弟子,就是内院弟子。这些跟你说还太复杂,你只要弄懂,只要努力,没有什么不可能。”

    小丫头还是保持着探看聆听的模样,看不出来是被打击了还是被鼓励了。程香也分不清,想鼓励她的成分多还是打击摧残。

    但她很欣赏这丫头的性格。

    从王家村回到县城的家,程香去了趟店里。

    恭阑哈巴狗似的迎过来,若不是男女有别,他只差在她脸上舔一舔了。

    “师傅师傅,你什么时候给我解穴啊?你看你都境界提升了,是不是可以稍微的让我也轻松轻松?没有灵力用的这些天,我都快憋出病了!”

    还有一个,他需要回师门一趟,向师门告辞拜别,搞不好还要打一架,没有灵力护体,他可不敢独自返回山里。

    “你要跑了,泄露了我这边的事情,我找谁哭去?”

    程香摆手,这种事免谈。哪怕她修为比他高了,她都不会做这种放虎归山的决定。

    “哎呀,师傅,我用心魔发誓。我们修仙人最忌讳这些。要是我透漏了半点师傅的信息,我就修为不得精进,若违此誓,永坠魔道,不得超生!”

    程香讶异了一下,天真的问:“心魔真有这么灵?我以为都是小说上随便胡诌的。要不,你再发一遍,我没听清。”

    发誓还能发两遍的么?

    恭阑歪着眼仁,你丫是逗我呢,还是逗我呢?

    他压根不知道,程香说的是真话,她是真的不知道心魔气誓效果灵不灵,毕竟她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头一遭。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盯了会儿,恭阑败下阵来。

    “心魔起誓只能一次,多了就成诅咒了。人的语言是带有一定的言灵作用的。这就跟那些大公司,给员工不断洗脑,说我努力我奋斗,我明天开宝马,是一个特性。”

    程香歪了歪嘴角,冷不丁的说:“那他们都开宝马了吗?”

    呵呵哒,真是没法聊了。

    “我就是举个例子。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言灵的通灵术可不是闹着玩的。尤其像我们这些半只脚踏进修真界的人,做不得玩笑。天道都是有本账的。”

    挑了挑眉目,看他说得信誓旦旦,程香翘了一下手指。

    “勉为其难相信你。”手指微动,扣动几下,把他身上的一处穴道解开。“之前答应过你,帮我看店给你解穴。还剩下两道等我从外地回来再解。”

    恭阑感觉到一处的枷锁消失了,轻出一口气,又听她后半句话后卡住。

    “你要去出门?”

    颔首,程香清点了一下铺子里的货物。“要去北京一趟,顺利的话,两三天,不顺利个把星期。”

    “我也要去北京,师傅我和你一起呗。我本家在那边,到时候把我侄子引荐给你呀!两个人还能互相有个照应。有我这个活地图在,师傅去哪里也能玩得更尽兴。”

    “你干嘛这么积极?修仙人不是脱离俗世了?”

    程香直觉这家伙不正常,那满眼散发的幽光,太像黑夜里的狼眼了。

    “你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

    恭阑打了个突,噎了一口唾沫。受了天大委屈的梗脖颈,“怎么这么说我,我是那种人吗?”

    冷“哼”一声,明晃晃的全是“你太是这种人了”。

    那什么来拯救他的信任,恭阑生无可恋。他只是想低调的去师门探探,看最近隐门里有没有什么大动作,绝不是想要告密。

    然,真的是么?

    恭阑自己都有一丢丢的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