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难的战场上，听着大黑狗那古老的声音，林荒沉默了半晌。
他转过了身，对着那九重宝塔，深深的鞠了一躬。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人间霸业！
这才是真正的为人族而战。
如此功绩，如此执念……当为天下苍生所敬仰，当人间万世流名。
他不应该被世人所遗忘。
他应该被永远的铭记……
即便是师兄秦长生在他的面前，或许都要仰望。
林荒挥卷袖袍，缓缓摇了摇头，“错了……都错了……”
“什么错了？”
大黑狗回头看着林荒，有些疑惑。
林荒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说出为什么，他终于明白……为何秦长生，很少跟他说要宰了四大古族。
为何萧义山的此生宏愿，不是复仇，而是为天下开太平。
因为……即便左迦明教千秋之前败了，又能如何？在萧义山、在秦长生眼中，或许自始至终，都将四大古族看成了跳梁小丑。
即便如今四大古族举世无敌！
守护苍生的心，不会因为怨恨、遭遇而变迁……是因为真正的热爱这片大地，热爱天地间的一草一木！
很显然，李白衣陷进去了。
他带着秦长生与自己也要陷进去。
这并非是放下仇恨，而是铭记初心！
林荒大袖翻卷，回头看着战场。战场依旧，在他的眼中，却似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杀气依旧是杀气。
可那杀气中，却饱含了守护。
战场罹难，人间喋血，却是重如泰山，纵横万古的人族战图！
“你很不错！”
大黑狗忽然开口，“竟然有所悟！”
林荒却是叹息的摇了摇头，“却依旧没有捕捉到踏入圣皇的契机，前辈刚才说的世界太大了，总让我感觉圣皇不如狗！”
“可是岁月变迁，沧海桑田。古老的武道盛世已然没落，如今的苍穹大陆上，大帝便是无敌！”
大黑狗默然。
“我是谁……”
大黑狗又忽然开口。
“前辈不知道自己是谁，可还知道为何驻留在这里？”
林荒问道，替大黑狗转移了思索的方向。
“太久了……我已经忘记了……”
大黑狗摇了摇头，“我只依稀记得，我不能让人进来，不能让太泱大帝的魔念将武者变成死灵，更不想让人进去，去迫害太泱大帝！”
“可曾有人来过，拯救太泱大帝？”
林荒问道。
“不记得了……”
大黑狗摇了摇头，随后他双眸一亮，“哦……有过，不过那人走出镇帝神渊后，便再也没有来过，不知道多久之后，那人的后人来过，说对不起太泱大帝，无法兑现曾经的诺言！”
“一万多年前，大楚帝君曾经来过，他身负天下霸气，前辈可还记得？”
林荒问道。
“你说那个儿女情长的家伙？他来过……他有大帝之姿，可他太过刚愎自用，他有雄霸万古的心，却没有雄踞万古的命，他很可惜！”
大黑狗道。
“千年之前，我师兄曾来过，他叫秦长生，前辈可还记得？”
大黑狗摇头。
“我师兄有些……闷骚！”
“记得！”
大黑狗点头，“是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他也有大帝之姿……嗯……”
大黑狗忽然打量起了林荒，“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不朽躯和一尊强大的武魂！”
林荒默默点头。
“他是我见到的屈指可数的天骄！”
“圣王境界，便能在墓碑上留下自己的话，得到墓碑的认可。圣王境界，便能走到九重宝塔区域的边缘，逆伐圣皇死灵！”
“他身负杀气极强的武魂，倒是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得到太泱大帝的传承！只可惜……他当时进来的时候，境界太低，无法触碰到九重宝塔。”
“而且……那个年轻人也是个情种，不愿意断舍离，即便他有惊天之姿，想必太泱大帝也不会将护世的宏愿传承于他！”
大黑狗平静的道。
林荒却是惊呆了。
秦长生圣王境界，便在墓碑上留下字……而自己……
“不过……”
大黑狗忽然压低了声音，伸出了自己的獠牙，有些凶狠道，“那个年轻人当时来这里的时候，竟然敢说有朝一日要杀了太泱大帝！”
“他该死！”
“他不该死！”
林荒反驳开口，他神色变得平静，抬头看着九重宝塔，亦如当年秦长生看着那九重宝塔一般，“有朝一日，等我有实力了，也会来此杀死太泱大帝！”
“呜……”
大黑狗狰狞着獠牙，盯着林荒开始低咽的嘶吼了起来。
林荒神色不变，“千秋万古的执念和魔念抗争，饱受洪荒岁月的折磨，他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而他活着……就会一直征战下去，他已经守护了人族太过久远的岁月，我和我师兄，都希望他能够休息一下！”
大黑狗嘶咽的声音逐渐降低，随后沉默了起来。
“……太泱大帝，很痛苦！”
大黑狗低沉的道。
“可是……”
大黑狗低沉着开口，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迷茫，“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在守护着什么？”
“前辈没有尝试过走出这里？”
林荒开口。
大黑狗忽然愣住了……
似乎，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个问题。
而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我不能出去，我出去了，谁来陪伴太泱大帝！世人都已经抛弃了他，我不能抛弃他！”
大黑狗的情绪忽然激动了起来。
“你滚！你给我滚！赶快滚！！”
“你们来此，都想得到大帝的传承，想要迫害他……”
大黑狗的面容狰狞起来。
林荒大为皱眉，不知道大黑狗为何突然变得如此暴躁，难道是想起了什么。
林荒缓缓退去了数里，免得让大黑狗愈发的愤怒。
不过他还没有找到其中的原因……罹难的战场上，便多出了几道身影。
林荒回头，只看见几位灰袍身影废墟向着第四区域而去，当他们发现林荒后，也是脚步一顿。
“可是林荒……小友……”
几位灰袍忽然开口，露出了斗篷之下的苍老面容。
林荒点头。
“老朽等人出自长生宗，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小友，真是幸会！”
那为首的灰袍热情开口，朝着林荒折转而来，“我与你父亲林太卿乃……”
说话间，那几位灰袍靠近了林荒。
而林荒也是面露笑容的主动迎了上去。
紧接着掏出了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