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当俩个受了伤的敌人滚在一棵双胞胎大松树底下和舅舅汇聚在一起时,志强几个“毛驴打滚”也安全地躲在一棵腰杆不粗的酸枣树下,他的警惕性很高,手握上满子弹的56半自动步枪,身子紧紧地贴在树杆上,随时准备迎击来犯之敌。
虽然志强不能看到对方的人,却能听到对方的人声音放得很小叽叽咕咕在商量着什么,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动静。就在志强正在猜测他们在酝酿什么阴谋之时,忽然看到银色的夜空中闪过滋滋冒着青烟的一道弧线,方向向自已而来。
志强知道这是手榴弹或者是手雷扔过来了,当判断它的落地位置就在自已的身边时,几个就地十八滚滚出十多米远,躲在另一棵不大不小中等粗的酸枣树下。
“轰!”的一声巨响,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中,小于八米杀伤力的弹片伴随飞沙走石射向四面八方,“噗、噗、噗”地射入树皮中,打得花叶窸窸窣窣、缤纷落英。
尽管上万片的弹片和飞沙走石呈扇形射向四面八方,由于志强的距离离手榴弹的落脚点大于十米远,他不用躲都会平安无事的。
“轰!”的一声巨响过后,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中,舅舅向俩个舅子低喝一声,“快跑”。随即从大树中闪出身子,单手端起56半自动步枪,向志强的方向一枪一枪有节奏地点射,企图不让志强抬头,让自已的俩个舅子有足够的时间逃跑。
自从被选入特种兵,长时间地狱般的魔鬼训练和身经百战,使志强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对方三人各自的行动,一切都在志强的判断和掌控中。
对于舅舅这种敢直接暴露身子的人,与其说是冒险,不如说是找死。当他枪里的弹仓容量10发子弹全部打完,由于他的左手被打断,不能再换弹匣继续压制对方时,意味着等待的是死亡。
舅舅也意识到了自已不能换弹匣的困惑,就在他打完十发子弹,惊恐地不知如何是好时,发现身边还有二颗不知是大舅子还是根号2留下的,已经旋开好盖子的木柄手榴弹。他高兴地阴阴一笑,看来我命不该绝,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把对方送上西天。
当然,舅舅的想法比闪电还快,一闪而过,更快的是蹲下身子去捡起已经拧好盖的木柄手榴弹,一拉环,顾不了肠子还往外流的疼痛,一弯腰,把手臂摆到最后的位置上。
志强数了对方的枪声,十响之后判断对方肯定要换弹匣,换弹匣是要花一点时间的。于是快速地闪出身子,枪口一抬,便对准了对方的胸口,“哒,哒”二个点射。
其时,舅舅正要把手榴弹扔出去,当他的手臂正要发力时,胸口“噗噗”中了两枪,子弹穿过他的胸膛,其中一粒子弹击穿他的心脏,让他身子一直,眼睛一瞪,嘴巴一张。
手一软,举过头顶的手榴弹垂直掉了下来,刚好落入他的脚下。
舅舅像一堵墙倒了下去,整个身子刚好压在滋滋冒着青烟的手榴弹上。
他的意志真的太坚强了,不知道什么信仰能让他苦苦地支撑着身子,竟然还没有死,还能意识到自已压在滋滋冒烟的手榴弹上,他想往两边滚一滚,滚开身子,免于一死。可是,他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尽管他真的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他还是用力地挣扎,希望不要被自已扔的炸弹炸死,而落下一个自杀的恶名。
毕竟原先就失血过多,如今又被击中了心脏,哪还有力量挣扎呢?更不要说逃命了。
几秒钟过后,“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了。
巨大的能量和冲力先把他炸成二段,分肢后被掀起十米多高,其中一条大腿和一只手臂高高地悬挂在树枝上,似乎在诉说着人生的悲哀与悲凉。剩下的残肢断臂掉到地下后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是手还是脚了。
“被自已的手榴弹炸得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活该!”志强哼地一声轻蔑后,赶忙向逃走的人追去。
舅舅的十发子弹一枪一枪有节奏地点射,外加一颗手榴弹从扔出去到爆炸的时间,虽然才短短一分多钟,却让屁股只受了点皮外伤的根号2跳下了悬崖,再往前跑了四十多米,就一头扎进茫茫无垠的茅草丛中,逃得无影无踪。
大舅子由于大腿受了伤的原因,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显然走得不快,虽然他也尽了最大的努力走,但终究被伤痛拉了后腿。
志强没追多远就看到他正好走到悬崖边上。志强把枪口对准他的头颅,一阵暗笑:逃,我叫你往哪逃。我要你不是一跃而下,而是让你像鱼摔在石板上,不死才见鬼。因而他没有马上开枪,他想和对方玩个猫捉老鼠的游戏,等到对方往下跳的那一刻,给他一个点射,让他活活摔个粉身碎骨。
俗话说,往往是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大舅子即将往下跳的那一刻,忽然,脚一拐,“噗”的一声摔倒。在摔倒的一瞬间,却看到有人追了上来。不好,中国人追上来了。于是往一处天然的岩穴就地一滚。
大舅子的忽然摔倒,还往边上的岩穴就地一滚,让志强猝不及防。不好,敌人想逃跑,慌忙中志强扣下了扳机。
“哒,哒”,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划破夜空,响彻云霄。
尽管56半自动步枪的初速达到735ms,而志强和对方的距离也就在60m左右,毕竟对方逃得太及时了,他顺势一滚滚到岩穴里,子弹“嗖,嗖”在他的头顶掠过,穿过茫茫夜空,最后击中在一处崖壁上,擦出一串火花的同时,把一只停歇在其中的猫头鹰打死。
没有伤到一根汗毛的在舅子,出手也很快,当他滚到岩穴的那一刻,顺手向志强方向“哒,哒”开了两枪。
志强见对方的枪口露出岩穴一丁点,就知道他要开枪了,慌忙一招最简单的“狗吃屎”扑倒在地,子弹“嗖,嗖”在背后掠过,打在一颗树杆上,把一块巴掌大的树皮打得哗拉拉地脱落下来。
志强骂道,“娘希匹!”,要不是逃得快,险些成了你的枪下鬼了。
志强有点后悔,后悔刚才不该和对方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应该果断地给他一枪,早早送他上西天。
但又一想,如今虽然他逃进了岩穴,但毕竟重伤在身,最终肯定插翅难逃。不过终归给自已增添了击毙他的难度,也给自已增添了几分不安全的风险。
大舅子所处的位置原先是天然的一个能容纳五六个人的岩穴,后来在越南战争中,越南人在中国军事顾问的指导下,为了和美国人长期打游击战和地道战,就人工挖了很多能与之相通的战壕。
这条能藏身、能逃跑的战壕,一下了让大舅子的大脑兴奋,顿时嚣张起来,他先藏在一处稳如泰山的岩石后面,把十发子弹上满膛,露出一点枪口,十指扣在扳机上,哼地一声轻蔑、鄙夷:此时我在暗处,你在明处,这是丛林作战,丛林作战最大的优势就是地形、地貌。中国傻B,虽然你武艺高强,军事本领超强,此处却英雄无用武之地,你就等死吧。
志强虽然不知道对方所在的岩穴是怎么一个结构,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却有了对方已经在暗处,自已反而处于明处的感觉,暗暗琢磨,必须小心行事。
中国的特种兵魔鬼般、地狱般的训练,就是在最复杂的原始森林里完成的,所以对于丛林作战,不单是越南人的专利,也是志强最善长的拿手好戏。另外,打夜战也是志强的最强项之一。
加之毕竟对手受了重伤,志强还会怕他吗?
当这些成熟的考虑在志强的脑中一闪而过时,他开始了向前推进的行动。只见他先一招鱼跃龙门,跃出三米多远,落地的瞬间再一招就地十八滚,滚出三米多远,躲藏在一颗大树底下。这六米多的距离,志强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而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大舅子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就无法开枪。
到这时可能有读者要问,他干吗不开枪吗,随便乱射也有可能乱中取胜呀。
错。
你认为大舅子会傻吗?他聪明得很呢,因为他已经非常清楚,自已只剩下最后一梭子(十发)子弹,如果把十发子弹打空了,而对手还没死,那就意味着自已要等死了。所以,对于最后的十发子弹,他不可能随便乱放,要打有把握之仗。
志强在大树后面休息了一会儿后,又做了一个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的动作,之后躲藏在一颗大树底下。
别看志强那一招鱼跃龙门和一招就地十八滚似乎在做向前推进的单一动作,其实他也在引蛇出洞。只要对手的枪口喷出一烈烈焰,志强就会绝地反击,凭借志强多年滚打摸爬训练出的高超身手,多半能把对手干掉。
志强背靠在大树下,暗想:奇怪,自已都向前推进十多米了,对方怎么不开枪呢?莫非子弹不多了,想放近了打吗?
不对,应该才四十多米的距离了,按说这个距离是56半自动步枪的最佳绝杀距离呀,他干吗不开枪呢。噢,对了,可能是自已的速度太快了,对方看得眼花缭乱,根本就无法开枪。
当这一系列的推理在志强的脑海形成,并最后确定拿出放慢动作的方案时,只见他做了第三次的重复动作,这次的动作明显比前面的二次慢了。
志强的鱼跃龙门,真像看电影时的那种放慢镜头。
四十多米的距离,移动的速度这么慢,大舅子看得清清楚楚,因此,当志强一招鱼跃龙门还没等他落地的瞬间,大舅子一咬牙,眼眸一冷刹时扣下了扳机。
“哒、哒”的二个点射,子弹高速飞逝,射向预定的目标。
其实,志强根本不用看对方的枪口是否喷出一烈烈焰,只要夜空中有光亮一闪,就知道对方开枪了。根据这一经验,当志强看到夜空中光亮一闪,知道对方开枪了,突然加快了下降速度。
真险呀,志强的身子一落地,就觉得有一股凉嗖嗖的劲风在头顶飞过。
志强没有还手,因为他没有看清对手躲在什么地方。自从他成了一名中国人民特种兵,就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此时如果开枪还击,不单打不到对手,还会暴露自已的意图。得不偿失,何苦呢。况且,自已的子弹也不多了呀。他几个就地十八滚后,又向前推进了八米多远。
白白浪费了二粒子弹,却没有击中对手,而且对手已经越来越近了,大舅子紧张得额头冒出了汗珠。
随着汗珠嗤嗤地冒,他忽然想到,不能让对手离自已太近,否则自已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只要对手再敢露面,就是要开枪射击,至于说能不能把对手击毙,就凭运气了。
志强进行了第四次的重复动作,这次还是和第三一样,放慢了速度,引得对方又白白浪费了二粒子弹。
志强就这样一直做重复的动作向前推进,而对手也做同样的动作,直至对手打完了枪膛里的十颗子弹。
当大舅子打完最后一粒子弹时,志强已经走到离他只有二十多米远了。他知道没有了子弹只有赶快退,只要能跳下悬崖,窜入茫茫的茅草丛中,才有活的希望。
他离开了那块作为屏障的在石头,慢慢地后退着。
志强没有开枪,因为他知道对方没有子弹了,他想活捉他,问清那个被追杀的女人是谁,是谁下令炸死老李的。
大舅子一边后退,一边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对方是否要对自已开枪上,万万没有想到已经退到悬崖边上了。
志强想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他的脚已经踩出悬空的地方了。
只听“啊!”的一声惊叫,他掉了下去,头先着地的。头刚好碰在一块石头上,脑袋开了花,血桨流了满地,他很快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