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打扮和反常的举动,让喜福想起《水浒传》里武松被两个差役押送到大树十字坡,母夜叉开的客栈,不过他很快淡定下来,心想反正只在这里随便避避雨,雨停了马上走人,不会出什么事。于是回答道:“老板,怎么称呼你。”
“我姓杨,本地人都叫我羊头。”
为了能让紧张的气氛打开,喜福和他开起了玩笑:“你是不是常常挂羊头卖狗肉,所以本地人给你取了这个不文雅的绰号。”
“你说笑了,我是正经人家,长年累月卖羊肉是真的,不可能挂羊头卖狗肉。”他又是一笑,露出黄灿灿的金牙。
喜福拱手:“对不起,我给你开玩笑的,请不要见怪。麻烦你先进去泡茶,我在这里等等,还有一个姑姑和堂妹由于走路慢还在后面。”
他刚走,淋得半身湿的美玉和阿娇跑了上来,喘着粗气的美玉一边理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埋怨道:“这个鬼天气,迟不下早不下,偏偏走到半路就下,要不是这里有旅馆,我们非被淋个落汤鸡不可。”
喜福没有回应她,小声对阿娇说:“我看这个旅馆像个黑店,我们进去躲躲雨,歇歇脚喝喝茶,雨停了尽快离开这里,在这期间大家小心、提防点。”
阿娇擦着流到嘴角边的雨水,回答道:“这么小的店不会是黑店吧,黑店多半是在人来人往,生意兴隆的繁华地段。”
喜福对她俩说:“是不是黑店我也不敢肯定,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不管如何,我们大家还是小心为好。我们先分工一下,如果有什么事,美玉和阿娇控制老板娘,我控制杨老板。有他们在手,即便真的被敌人包围,敌人也不敢对我们太放肆。走,我们大大方方地进去,不要反被他们看出什么疑问和破绽。”
喜福走在前面,她们三人紧跟其后。此时的老板娘已经坐在泡茶的主位上了,喜福向坐在老板娘旁边的杨老板介绍:“这是我姑姑,这是我堂妹。”又指着茜茜说:“这是我表妹,是个哑巴。”
杨老板把她们扫了一眼说:“你家的人都这么漂亮,个个像美人胚子,你们的祖宗想必都是当官的吧。”
喜福回答道:“你错了,我们家世代农耕,都是文盲,那有一个是当官的。另外,真正的美人就是出在民间。当官人的儿女之所以美,都是靠打扮、化妆和衣服的修饰,而民间的美就像大自然的花朵,那才是真正的美。”
老板娘倒了六杯的茶,杨老板替我们四人递了茶,话锋一转说:“自从中越战争开始,我们两国的关系就恶化到水火不相容的境界,你们还敢到我们越南来,难道不怕当局找你们的麻烦吧?”
喜福呷着绿茶风趣地说:“政治历来是国家的事,战争是军人的事,与我们民间农民的交往有什么关系?你们越南本来就很穷,难不成还要把我们抓起来,一日三餐管我们的饭吗?再说,你们越南也有很多人嫁入中国边境地区,如果他们的亲人有什么事,他们也一定会去中国。”
杨老板眼睛一亮,咄咄逼人地说:“我们两国都关闭了大使馆,边境也都被封锁死了,你们是怎么知道越南的姑姑病危呢?”
喜福接口说:“虽然我们两国都关闭了大使馆,边境也都被封锁死了,但仍然有华侨取道其它国家回国,所以消息不径而飞就不足为奇了吧。”
杨老板点头称是:“那是,那是,你们是从广西还是云南过来的?”
喜福敷衍道:“我们从云南过来的。”
杨老板好奇地问:“路上没有遇到麻烦吗?”
“我们走的是小路,没有遇到任何人。”
他们在室内问长问短地拉家常,室外仍然大雨滂沱。不知不觉中,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喜福听到室外大雨滂沱,便向杨老板说:“去煮我们四个人的饭,看来今天晚上走不了啦。”
杨老板肯定地说:“不是看来,而是绝对走不了啦。你想想看,这么大的雨,下了这么久,早就山洪暴发了,谁敢晚上走山路简直是去送命。”又对老板娘说:“快去煮饭,我的肚子也恶了。”
今天的雨下得又大又久,从天黑下到晚上十点多钟,由于山洪瀑发,加之又是黑咕隆咚的晚上,所以,他们一行四人决定住宿在那里。
喜福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见指针指向十一点整,便向杨老板说:“给我安排两个客房,一个单人房,一个三人房,我要最安全的。”
杨老板微笑着说:“客官你多虑了,住在我们这里保证你安全。”
喜福咄咄逼人地说:“难道你这里晚上有部队的人巡逻吗?没有人巡逻,你用什么保证我们的安全呢?”
“巡逻倒没有,不过,我在这里开了快有二十年的店了,从来没有出去什么事。所以,我敢保证今天晚上也没事。”
“但愿如此。”
不多久,老板娘走了过来给了喜福两把锁匙,“单人房在一楼,三人房在二楼,这是锁匙,给。没事早点睡,下这么大的雨也不会有人来了,我们也要打烊了。”
他们各自随便洗了脚,临睡前,喜福悄悄地向阿娇和美玉说:“晚上睡觉注意点,不要睡得太死。表面上表现的越真实的东西,就越不可信。他口口声声说保证我们的安全,我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美玉毫不介意地说:“这里既不是重镇,也不是什么繁华地段,这么冷落的地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喜福往后山方向奴奴嘴说:“你有没有注意旅馆后面的树林,那茂密的枝叶好像隐藏着什么阴谋,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你们去睡吧,大家肯定累了。”
她们上楼后,为了观察四周的动静,知道厕所在外面却明知故问:“杨老板,厕所在哪里?”
杨老板打了个哈欠:“小厕每层楼都有,大厕要到外面。出门后往右拐有一条小路,走个三百来米就到了。下雨天天黑路滑,我的手电筒拿去用。”说完拿取手电筒走了过去。
为了让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四周的动静,喜福接过手电筒说:“谢谢。杨老板做事无微不至,你的生意一定兴隆兴旺。我便秘上厕所有上很慢,让你们久等,请不要见怪。如果你放心得下,你们去睡吧,我回来了自然会把门锁好。”
杨老板开着玩笑说:“不要掉到厕所里去了就好,慢无所谓,我会等你的,客人没有回来,我们是睡不着的。这是我们多年来开店的规矩,也是对客人安全最起码的道德水准。”
“做得好,我喜欢。只是厕所离房子这么远,我担心路上碰上狼或老虎什么的。”
杨老板有点不耐烦地说:“狼和老虎都有的,但非常少见,我的店开了快二十年了,还没有客人晚上上厕所碰过狼和老虎的,相信你的运气也不会这么差,你放心去吧。再说,一个女人夜半三更都敢去,你一个大男人还担心什么。”
此时,雨完全停了,风也停了,夜静得让人有点害怕。特别后山那茂密的树林,远远望去黑黝黝令人毛骨悚然。
喜福走出门后没有打手电,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四方。有一个疑问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这里也算穷乡僻壤,过往的客人也不多,照说晚上吃的饭钱肯定会被狠狠地斩一刀,可是算得一点也不贵,完全是合情合理的那一种价格。住的人很少,吃饭的钱又算得不贵,那么他们夫妻旅馆怎么还能开下去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不是为了赢利,而是靠国家补助,说白的就是国家开的以收集情报为主的黑店。
尽管喜福来回的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四方,但没有发现有任何疑问的地方,四野寂寂的宛如一座坟墓。远处各种虫子的“唧唧”声约风而来,不绝于耳,近处的树叶被微风摇曳着,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像有大的爬行动物在地面的枯叶上走过。
喜福刚踏入门,杨老板问道:“怎么没有看你打手电呢?”
喜福暗暗一惊,自己没有打手电他都知道,说明他在暗中跟踪自己,心里顿时涌起对他更加的怀疑。喜福天衣无缝地回答:“我也是山区长大的,知道有一种毒蛇最喜欢火光,见到火光就会死命地跟上来,所以我不敢点火,反正路还能看得见。”
“像山区出来的人。时间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杨老催促道。
“好的,你们也辛苦了去休息吧。”喜福进了门,把门栓栓好。他没有马上睡,躲在窗户边通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大概过了半小时,当确实没有看到、听到什么可疑的动静时,他爬上床睡了,但没有脱衣服。
也许是他放松了警惕,也许是白天太疲劳了,喜福竟然睡得打起了呼噜。当时钟的指针指向深夜一点钟时,有一个弱小的黑影鬼鬼祟祟来到漆黑的窗外,把怀里的一支三十公分长小小的竹筒拿了出来,悄悄地伸进了窗户小小的缝隙,再拿出藏在屁股后面的毒气瓶,把接口接到竹筒上,随即扭开阀门,毒气像早上的白雾瞬间在房间弥漫,一阵缕缕青烟袅袅飘荡在他的鼻子过后,呼噜声顿时停止了。之后,听到有小刀划门栓的声音,那声音好似老鼠啃地瓜,“嚓嚓嚓嚓”地响。
这“嚓嚓嚓嚓”的响,要是在平时,作为特种兵的他肯定能知道,可是,如今由于吸入了迷魂药毒气,他睡得比什么都沉。
门栓很快被拨开了,一个蒙面小个子快速地跑到窗口,先把窗门打开,让外面的清新空气吹进来。另外一个蒙面大个子冲到了他床边,把枪口对准了他。一个大个子猛踩床沿说:“快醒醒,把双手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