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一点不差。他曾经是我哥哥最友好的同学,因为他在城里没有房子也没有家,因而常常吃喝在我家中,见我家嫂子年轻美貌,日久生情便勾引了她,为了得到她,他在我哥与别人决斗前的酒里下了毒,致使我哥死在荒山野岭,可怜尸体被恶狼吃得尸骨全无。”
“我想听的是证据。”志强不耐烦地说。
“他真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我这次打入毒枭大本营也结交了很多朋友,其中就有他。刚开始他对我表现得很热情,完全像长者那种关心。可是不久后,他就露出了狐狸尾巴。在一次酒会上,他像对待我哥一样故伎重演趁我不注意时在酒中下了药,不过这不是毒药,而是一种蒙汗药,趁我晕晕沉沉借扶我去宾馆休息之机,然后把我强奸了。事后我大哭一场,一个冰清玉洁的处女子就这样废在一个恶棍身上,我感到莫大的耻辱。不过让我很快冷静下来,同时想起哥哥被人毒死的场面,我忽然回忆起来,他就是下毒药杀死我哥哥的人。”
志强打断她的话说:“都因你长得漂亮太诱惑人了,他才起了坏心用蒙汗药把你骗走,这怎么能跟哥哥被人毒死联系起来呢?这那能算证据。”
她瞪了志强一眼,显然是对他的不满。随着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打断我的话干吗,你急什么。”
志强尴尬地红起了脸,说:“对不起,是我太激动打断了你的话。”
她冲志强微微一笑,好像原谅了他。接着继续往下说:“哥哥死时我才六岁,虽然那时我不是很懂事,但他和哥哥的相貌已经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自从这次被他吃了蒙汗药后,我对他有了怀疑与警惕,我常常主动接近他,还主动以身相许,并以写需要很多素材为名,叫他讲发生在他身上的真实故事。每当给我讲故事时我都会认真地做笔记,并聚精会神听每一个细节,为了能引蛇出洞,我常常故意插些毒药的有关话题,同时对他不动神色的察言观色。时间是检验一个人真伪的试金石,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也许是我不露神色的写作精神打动了他,也许是他完全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在一次醉酒后他突然搂抱着我,痛哭流涕说,他最遗憾的是不该和最好同学的老婆偷情,更不应该听信别人的流言毒死他。本来他不想说出死者的真名,但在我的甜言蜜语下,他终于说出死者是谁。那一刻,我真想卡断他的喉咙,为冤死的哥哥报仇雪恨。”
“精彩至极,你真是个智勇双全的女中豪杰!不过我有二点疑问,既然你把全家都压了上去,那里肯定有你的家庭住址,有你哥哥、嫂子的姓名,他怎么不知道你是谁呢?另外,你都能认识他,他怎么就不认识你呢?”
“想不到你也有天真的时候,你认为我的家庭地址会是真的吗?另外,所谓说,女大十八变,我小时胖得圆鼓鼓的丑的真想撞墙,如今的美貌和苗条的倩影完全与那时判若俩人,换句话说我自己都不敢认自己了,他又怎么能认得到我呢?再加上男人在美色面前早就被爱蒙上了眼睛,又怎么能不死在石榴裙下呢?”
“这个说得不错。不过你是怎么把他杀死的呢?他应该是个不小的头目,手下有不少的打手吧。”
她轻蔑一笑说:“他是分站的站长,听说有一定的武功,手下的打手也不少。不过,如果想杀死他,凭我的武功真的易如反掌。但我知道,凡事都要自己动手,那是下策。你知道什么叫借刀杀人吗?有时候女人要杀人比男人方便得多,后来我跟他们的头家示好,枕头风一吹,来个反间计,他的死期就到了。”
志强本来想骂她靠美色办事,卑鄙、下贱、不知羞耻,但话到口边又活生生地吞了回去。因为他知道,做女人很难,要完成一个男人都很难做到的事更难。因而他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呢?”
“还记得那个红灯区吗你是不是有个女朋友在那里做老板娘呢?”
志强知道她提的女朋友一定是指美玉。他吃惊地问:“你说的是美玉吗,你怎么会认识她呢?你到底是什么人,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你都这么熟。”
“写作的人社会上方方面面的事都要懂,为了体验女人在红灯区的糜烂生活,看看她们如何勾肩搭背地游离在酒巴街上,不断的与过路男人打着暧昧的招手。我自然就认识了她。你知道吗,其实那次你差点被他们“生吃”时,我就在现场。”
志强一惊说:“你在现场?那我怎么没看到你呢?”
“我是一名观众,是一名体验生活的人,又不是当事人,怎么能看到我呢?不过,我倒记住了你的相貌。”
“单知道我的相貌没有用呀,后来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呢?”
“是你的美玉偷偷说出了你的故事,凭嗅觉我猜测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于是就开始暗暗注意你了。”
趁她说漏嘴,志强马上回应:“你承认暗中跟着我了?”
“那时真还没有,直到认识三本五十八,他告诉我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中国特工后,才真正开始接近你的。”
“三本五十八为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你的相片塞我给我,他的用意何在呢?”志强继而又转换了一个埋在心里像迷一样的问题。
她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鼓起勇气才说:“你真不知道他的用意吗?”
“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他的用意呢。首先,我跟三本五十八没有任何的往来,就凭陌生人塞过来的一张相片,能说明什么问题呢?其次,相片的背后也没有任何的注解,老实说,拿着那张相片,我就像拿着一本无字天书。”
“他一定是把我当好妹妹看待,即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惦记着我,把我托付给你。”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颤栗地说。
屡次三番救自己的恩人就在面前,而且,还是一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美眉。这一刻,志强完全忘记了她已经是一个残花败柳或者是一个淫荡无耻,被男人任意蹂躏的隔夜菜,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脸狂吻。之后他擦干眼泪,抱起她就走,说:“既然他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好好地保护你。再说,你屡次三番救了我,你是我最大的救命恩人。你现在挂了彩,如果我不救你,我还是人吗?走,我抱你去医院,我的车就放在头顶水库的林子里。”
她挣扎着说:“这不是去医院呀,而是送肉上砧。你不想想看,我这是枪伤,也许还没有躺到手术台上,就已经被越南人抓起来了。”
她的话确实在理,志强迟疑一刻说:“那怎么办呢,我绝不会让你在这里等死。”
“以其走出去活活被抓,还不如让我躺在这里装死,反正一时三刻我还死不了。等越南人来打扫战场时,也许他们会把我当成自己人,先送到医院抢救再说。到时凭我在江湖上的很多朋友,一定会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想得太天真了吧。你想想看,他们没有发现敌人,就一定会认为你把他们打死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们狠不得把你打成筛子,怎么可能先送你到医院抢救呢?”
“天马上要亮了,如果还不赶快走,到时谁也走不了。快放我下来,你快走吧,我自有办法应付他们。”她一边挣扎,一边还用拳头擂他。
她看志强仍没放手的意思,暴烈地发起了火说:“再不把我放下,我就咬舌自尽,我说话算话。”
志强惊恐地阻止:“你听我说……”
她打断志强的话说:“没有什么好说的,我数到三,再不放下我,我就自尽。一…二…”
“别!别!别!你别傻,我放你下来。”志强被她恶狠狠的眼神和二的后面三吓得停下了脚步。
志强即将放下她时,忽然听她细声细语地说:“等等,快把我抱到崔排长的身边。”
志强知道她的用意,她要继续扮演崔排长的情人,到时就会顺理成章地被越南人解救,她的胆大心细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志强不敢怠慢,抱着她慢慢地向崔排长的位置走去,不过,他走得很慢,慢得脚步都不想挪开。他突然想,此时如果时光能够停留多好,在这漆黑的夜里,自己就可以一直抱着她,让她幸福地睡在自己的怀胞中。
可是,“滴答!滴答!”手表的表针表现着自己一贯的冷静,不紧不慢地绕着永远也绕不完的圈转,时光是不可能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阵黑暗过后,黑夜中茫茫的浓雾突然从天而降,把整个山寨包裹得紧紧的,天真的要亮了。
她看志强故意在拖延时间,说:“放我下来,我自己会爬过去。再不走你就走不掉了。”
看着天就要亮了,如果再不走,真的可能走不掉了。志强心一狠,抱着她快步走了过去。就在他即将把她放下时,她原本平静的表情霍然一变,附耳说:“吻我!快吻我!”说完,翘起了性感的薄嘴唇,并用妩媚的眼神看着他。
志强吻遍她的脸,最后久久地停留在她的唇上,说出了成熟男女都能猜透的三个字。临走前,志强附耳鼓励说:“一定要保重活出去,把你的故事写成世界上最好的。”说完他忍痛地放下了她。为了设谜局让越南人更相信她是自己人,志强把她曾经用过的枪捡回来给她,并嘱咐她把枪口对准自己原来呆过的地方。
尽管志强真的不愿意就这样寡情寡意离开她,但想到也只有这样才能既让自己有时间逃跑,她又能顺理成章被救时,他没有再迟疑,急促地奔向停车的树林,他心里清楚,必须在越军没有赶来之前离开这里。
当志强路过一个敌人的尸体时,发现俯卧的他身边流了满地的血,尽管血已经结成了块,还是引得绿头苍蝇嗡嗡作响。就在一只绿头苍蝇闻到志强身上占到的新鲜,想飞过来时,志强无意间看到他的手指还在微微的颤抖,就在志强想给他补上一枪时,却熟悉地发现了挂在他身上的锁匙。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锁匙,而是一把让志强曾经多少次梦寐以求的锁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