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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势不两立

    看到她一脸严肃的样子,这时他才知道大事不妙,他起身站了起来,并慢慢举起了双手,后退了一步说:“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好人呀。”

    她瞪着眼冷冷地说:“你是好人坏人我管不了,不过对不起,我还知道你是我势不两力的敌人。”

    志强疑惑地说:“我听不懂你的话,请你说清楚点,我为何是你势不两立的敌人。”

    她又走前一步,枪口已经指在了他的额门上,说:“很简单,你是中国人,我是越南人,我们难道不是势不两立吗?”

    “此言差矣,你这话在战场上说还差不多,在你的家里,我就是你尊贵的客人,在家里是不能随便举枪的。”志强彬彬有礼地说,说完,他想把她的枪口拨开。

    她冷冷地喝道:“别动,再动别怪我不客气了!简直是强盗逻辑,难道在家里就没有杀戮吗?照你这么说,天下都太平了,那有什么入室抢劫杀人的事发生。”说完,枪口往前送了一下。

    “大凡做大生意之人,在家里是忌讳见血的。如果你真开了枪,你不怕你先生从自的生意会一落千丈、一败涂地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大喝一声说:“少跟我说废话,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想活命的话,快说你是什么人。”

    志强大胆冷静地说:“我已经和你丈夫说清楚了我是什么人,我不喜欢重复说一个问题。”

    “他是他,我是我,我没有听清你说的话。只有说了实话,也许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志强早就看清楚了,她没打开枪的保险,怎么能克敌制胜呢。于是他说:“我不想说了,你开枪吧。”

    她惊讶地问:“你真的不怕死吗?你要考虑好来,生命只有一次,只要我轻轻一扣扳机,你就会离开这个世界再也回不来了。”

    “老实告诉你,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他把后面几个字说得很重,其实,他已经提醒她杀不了自己,但她不一定能听懂。

    果然,她没有会意他的意思,仍然大言不惭地说:“我再提醒你,生命只有一次,请好好珍惜。”

    志强不耐烦地说:“既然你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我还有什么话好说呢?请不要和我费话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既然你不怕死我成全你。”说完,她连续扣了几下扳机。

    志强暗想:女人真狠,她真的敢开枪。还好,保险没打开,要不然,真要死在她的枪下了。

    志强快速地拨开她的枪说:“夫人,保险还没打开,怎么能开得了枪呢?”

    志强拨开枪的时候,感到弹夹特别轻,断定里面没有子弹,不动神色地说:“既然夫人不让我活,来吧,痛快点。我提醒你,快把保险打开”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她一边打开保险,一边说:“你既然不怕死,我就送你上西天。不过,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当然,条件是要老实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来我家的真实意图。”

    “我不后悔,来吧,能死在夫人的枪下是我一生的荣幸。”

    见他这么从容,她收起枪不解地说:“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志强漫不经心地反问:“谁会不怕死呢?怕死是人的天性。”

    她疑惑地问:“怕死,干吗还提醒我怎么用枪?”

    志强一本正经地说:“我知道你的弹夹没有子弹。”

    她诧异道:“你知道我的弹夹没有子弹?”

    志强坚定不移地说:“是!”

    她大惊失色地说:“你怎么知道的。”

    “前面我说过,什么事都瞒不过我的眼睛。”

    “如果我真想杀你,即便你是孙悟空有七十二变,也插翅难逃。”说完,她亮出了身上另一把擦得贼亮的勃朗宁手枪,闪电般地转身,扬手向八仙桌子上用来祭神的一盘苹果开了一枪,堆在最上方的一个苹果被打得四分五裂,碎屑纷飞。

    志强惊讶万分,原来她的枪法竟然这么准,如果她真要杀自己,看来不费吹毛之力。由于枪声很微弱,即便外面有人经过也不会知道里面有人开枪杀人,那真是神不知鬼觉地把自己消失在地球上了。

    为了能让她满足虚荣心,志强讨好地说:“那是,谢谢你不杀之恩,谢谢夫人手下留情。”其实,志强心想:如果你都能杀得了我,我还能在江湖上混吗?

    “夫人,你为何又改变主意不杀我了呢?”

    她把双枪掖入自己的腰间,回答道:“我不想在家里见血。”

    看着她腰间的双枪,志强暗想:又一个双枪老太婆。接着他又问:“照你的意思,只要我走出这个门,你会暗箭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送进鬼门关,是吗?”

    她被他逼得口吃起来:“这个…这个…”

    金老板看够了老婆的表演,忙解围说:“好了,夫人不要再闹了。拿酒来,我和勇士喝上一杯。”他又指着沙发说:“勇士,请坐。夫人是在考验你,看来你真的很聪明,夫人在心里喜欢你。”

    志强对正要去拿酒的她双手作揖说:“谢谢夫人的厚爱,有得罪之处还需海涵。”

    她一边说不客气不客气,一边向冰箱走去。

    志强重新坐下后,金老板对他说:“既然我们都相信你,把你当成好朋友了,你方便露出庐山真面目吗?”

    志强解下假胡子和墨镜,伸出手说:“我叫……”

    我老板打断他的话,和他握手诧异地说:“你是XX酒店那个和老板娘很暧昧的服务生?”

    “不是暧昧,她是我未来的未婚妻。我叫五六七。”

    “怪名字,什么意思?看来你父母亲只懂得十以内的数字,没什么文化。”

    “五六年七月份出生的,好记呗,这恰恰表明我父母亲的数学特别优秀。世界冠军为什么用一表示,为何不用百、千,就是一目了然好记呗。”

    金老板淡淡一笑说:“不错,这个名字好记,过目不忘。你也很健谈,是一个能言善辩、机智勇敢的人。”

    “你过奖了。”说完志强反问:“你叫什么名字呢?方便告诉我吗?”

    “向解放。”他得意地回答。

    听到解放、国庆熟悉的字眼,志强都会联想起自己祖国生日的日子。于是急不可耐地问:“你什么时候出生的呢?”

    “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四九年呀”

    志强起身向他走去,一拳打在他的肩胛上,说:“原来你也是中国人,干吗不早说。”

    金老板走过来和他拥抱,拍拍他的肩膀,无限感慨地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志强突然想起大家都叫他金老板,问道:“你不是姓金吗?”

    “不得已我到越南后改了姓名。”

    她端来很多凉菜和几个热菜,开了瓶贵州茅台,说:“看你们激动的,菜都凉了。”

    志强转过身对她说:“谢谢你,辛苦了。”

    她双手合十说:“小伙子,得罪之处请见谅阿姨。”

    听到她讲阿姨,志强问道:“阿姨,你也是中国人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原来是,现在不是。”

    看她一脸的惆怅,志强忍不住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低下头,似乎很无奈地说:“前几年我们已经加入了越南藉。”

    志强不悦地埋怨:“干吗要加入越南藉,难道越南这个小国家比我们大中国好吗?你没有看到打了几十年仗的越南早已民不聊生、百废待举吗?”

    她看志强一脸的阴霾,竟然不知所措:“这…这…”

    志强马上安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埋怨你,人各有志嘛。”

    金老板插话道:“我们加入越南藉是被逼无奈的。”

    “你们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志强好奇地问。

    金老板唉声叹气,无可奈何地说:“岂止难言之隐,简直往事不堪回首!”

    志强知道其中肯定有精彩的故事,故意激将:“夸大其词了吧。”

    “六二年冬,由于倒卖了省吃省用的几十斤粮票,结果被打成投机倒把分子,被抓去各乡镇戴高帽子、游街。我受不了那个折磨,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偷偷地越过边界来到了当时和中国关系很好,一衣带水,都是黄皮肤的越南。”

    志强打断他的话说:“在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我可以理解你的处境,到越南避避风头无可厚非,但干吗要加入越南藉呢?”

    “在中越关系正常化时,我们这些华人在越南过得还是有模有样、风风光光的,但随着越南当局的反华排华,我们的日子过得异常的艰辛。因此,很多人华人丢下巨大的财产,割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国。我因为身上有污点,因而不敢回去。”

    志强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回去可以理解,非加入越南藉不可吗?”

    他悲伤地说:“不加入越南藉别想在这里生活下去,我们一家三口,举目无亲,能怎么办呢。即便如此,我们还常常被社会上的流氓烂仔欺负、敲诈。”

    志强自作聪明地插道:“因此,你千方百计、想方设法靠上了军界的崔哥,作为保护伞。”

    金老板无奈地说:“水浒里的108将,被逼上梁山的。”

    “保护伞效果如何?”

    金老板得意地说:“这条路走得很对,自从靠上崔哥,我的生意做得一帆风顺,似乎一切都显得风平浪静,即便有不怕死的,也只有在暗中给我较量。比如说霍元甲弟这个小人,他只能在暗中暗杀我。”

    志强担忧地说:“你们都成了地地道道的越南人,还能帮我做事吗?”

    “你别傻啦,我们早想好了,加入越南藉只是个幌子,目的能在这里多呆点时间,我的根在中国,等到国家那天拨乱反正了,迟早还是要回去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既然是自家人我就不客气说了,那件事就拜托你了。”

    金老板向他行了个别扭的军礼:“坚决完成任务。”

    “估计要多长的时间,才能打听到消息。”

    “很快,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志强起身握着他的手说:“太谢谢你了。”

    接下来他们拉起了家常,也许是身在异国,他们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就这样,你敬我我敬你,一杯接一杯地对饮,直到有点醉意,他起身告辞。

    “金总,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醉了。”

    金老板醉得摇摇晃晃,摇了摇不到半瓶的酒瓶,压着他的胳膊说:“坐,喝醉了就在我这里休息。来,我们再喝几杯,不多了,总不能留着它养鱼。”

    志强再次站了起来,告辞说:“今天就到此吧,我还要把车还给别人。”

    这次金老板没有起身,看着他说:“你不要命了,喝了这么多酒还开车。”

    “金总,你放心,我喝醉了酒开车特别小心翼翼。在部队时,外面有应酬,不喝醉酒,团长还不让我开车呢。”

    金老板结结巴巴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经地义,既然你要回去你自便吧。”

    志强一边向他打招呼说谢谢,一边走出了家门。

    走出家门没走多远,远远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的车窗玻璃边晃了一下,志强大喝一声:“谁?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