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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第一百三十三章

    此为防盗章

    前头杂货铺陈家得知何家女竟然定了亲, 陈家娘子还满心疑惑:也不知哪家憨的, 娶亲连老丈人一块娶回家的。又遗憾自己家三儿没能求娶得何栖,不然, 这商铺还不是姓了陈,哪用得年年花费租银。

    陈大抬了下眼皮:“憨不憨我不知, 凶悍倒是真,秀才家的小娘子定的是巡街沈都头,提起拳头比醋钵还大,你少嚼口舌,免得惹恼了他, 连累家里都没好果子吃。”

    陈三郎缩着肩, 吸溜下鼻子:“何秀才挑了半天的女婿,就挑了这么个杀星?吵将起来, 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何小娘子。”他摇摇头, 啧啧叹气, “何小娘子这日子不好过。”

    陈大脱了鞋子把陈三郎打得嗷嗷叫:“让你住嘴住嘴, 你是没耳朵不成?我们租他家房子,还要和他家结仇不成?远亲近邻, 我们少不得上门道喜。”

    陈家娘子撇撇嘴,唉, 租人房子就是不如意,早知当日求娶时说得真切些, 心疼得包了包炒豆子与陈大去何家贺喜。

    何秀才就没见这等厚脸皮的人物, 家有喜事, 又不好与他们生气吵嘴,只得勉强将人迎进门。

    何栖在房中带着卢小三写字,卢小二只在院中撵着那几只腿上绑了红绳的雁,跑得一头的汗,卢大郎已经十一岁了,他生得不像爹娘,又粗又黑,性子却远不像外表那么憨,倒像他爹的鬼头鬼脑。

    他在外头帮卢娘子做些杂事,搬搬家什,看到陈大一家上门,见何秀才满脸的不悦,就留了心,又见陈家娘子跟只巡地盘的母鸡似的在何家左顾右看,见门就推,暗暗道:这家人倒是讨人厌。又偷偷解陈家拿来的纸包,居然是一把炒豆子,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再没有人拿这等零嘴当礼的。

    觑个空,溜到何栖窗前,道:“何阿姊,这两个是你家什么亲戚?”

    何栖皱眉,道:“不是亲戚,他家租了前院开杂货铺,只是邻舍。”心里也是不解,陈家怎么也上门了,何秀才十分不喜欢陈家人,应该不会叫他们吃酒。

    “怕是他们自个厚着脸皮来蹭饭食的。”卢大郎笑起来,“这些人见了便宜,没有不占的,还有些个家里半年不见荤腥,专挑红白喜事去蹭吃喝。阿姊不知道,他们上门居然拿了包豆子,小三子都不愿吃这玩意,嫌磕牙。”

    何栖哭笑不得,只这等人,实在懒得计较:“若非不好空手上门,他们连豆子都舍不得。”

    卢大郎歪着嘴笑:“阿姊和何公都大度的人,我可见不得这事,要找回一道来。”他自已半大之龄,不好行事,就将卢小三叫出来,咬了一阵耳朵。

    卢小三猫狗都嫌的年纪,又是无赖小儿,他也不嫌脏,只拿树叶包了雁粪揣在怀里,跟在陈娘子身后,眼见她要坐下,连忙将雁粪塞过去,陈家娘子坐了一屁股的雁粪还不自知。卢小三拿手捂着嘴,咕咕地直乐,还跑何栖那讨功去了。

    何栖捏着他那两只脏手:“顽皮,光知道捉弄人,也不嫌脏。”

    “有乐子,不怕脏。”卢小三浑不在意。

    何栖瞪他一眼,舀了水帮他洗了手,细细擦干:“不许胡闹,阿姊叫你写名字。”卢小三在椅子上动动屁股,觉得这个何家阿姊香香的,软软的,长得又好看,写字虽烦了点,倒也不是不好接受。

    对他一点不放心的卢娘子生怕他给何栖捣乱,抽空过来一看,笑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小娘子有法子,平日在家中哪坐得住片刻。”

    卢小三不但闹腾,还是话唠,问:“何阿姊,姊夫生得好看不?”

    “你懂什么好看不看?”何栖笑。

    “我怎么不懂?阿姊好看,我阿爹老鼠似的,不好看。”卢小三道。

    何栖差点喷:“不可这么说你阿爹。”

    “那姊夫好不好看?”卢小三追问。

    “他生得周正,又很高。”何栖想着不能糊弄小孩子,道,“在我看来,还是好看的。”

    “高?有多高?”

    “有你好几个高呢。”何栖诳他。

    卢小三想了想,怀疑地歪头:“阿姊说谎,那不是要顶到梁了?那么高的,都不是人。”

    一不小心让沈拓连人都做不了的何栖也歪歪头:“阿姊怎么会骗你,他又高,力气又大,一只手就能扔你上去。”

    “不信。”卢小三摇头,“我阿爹一只手拎我都嚷手酸。”

    “那你日后见,试试不就知道真假。”何栖将一根桃条塞进他嘴里,“阿姊再不说谎的。”

    卢小三摸摸自己的两只小辫,还是不太相信,只是他注意力转得极快:“阿姊,姊夫今天送什么聘礼来?”

    “这个阿姊可不知。”何栖笑答。

    正说着,外间忽然热闹起来,显是沈家送的聘礼到了,何秀才招呼沈家来宾,卢娘子高着噪门在院中笑喊:“几外小郎君可是辛苦了,快快,吃杯热茶。”

    又听许大娘夸道:“沈都头定的好肥猪。”又喊。“卢小二,快去厨房拿个盆来装这两尾红尾巴鲤鱼”

    卢小三哪还坐得住,从椅子上往下一滑,道:“我帮阿姊看看,姊夫送了什么来。”说着蹬蹬跑远了。

    何栖无奈叹气,还是没她什么事,加上今日外间外男多,何秀才更不让她出门,只好静下心做嫁衣,也是犯愁,既是嫁衣总不好一色绣花也无,挑了好些花样子,再简单的仍是苦手。

    卢小三两刻钟后又跑回来,扳着手指跟何栖道:“阿姊,姊夫送了好些东西。”

    “哦,都有些什么?”何栖见他一头汗,拿手帕帮他擦了擦。

    “好大的猪,这~么大一个猪头,席子都装不下猪尾巴。”卢小三连比带画,“还有这~么长两条鱼,尾巴还是红色的,鳞片有这么大,很是吓人。还有好些都抬进堂屋去了,还有一个红色的匣子,雕着花呢……”

    何栖听他说得有趣,故作惊讶:“是吗?竟有这么多的东西?”

    “可不,姑爷是个大方的,可见看重小娘子。”许大娘立在门口笑吟吟地说道,“除去整只的生猪鲜羊,还有整整三十六两的白银,不与那些富贵人家相比,寻常人家里已是少有的体面。”

    “大娘,快坐。”何栖忙搬椅子,“为我的事倒累大娘一场。”

    “小娘子怎说起客气话来?”许大娘在椅子上坐,又看何栖的活计,笑起来,“这可是嫁衣?样子倒有了,小娘子打算绣什么花?”

    “大娘还不知道我。”何栖又倒茶,“我这几日在翻花样子呢,寻思着找些简单又热闹的花样。”

    许大娘笑起来:“哪里有又简单又热闹的花样。”拉了何栖的手,“我也教了小娘子一些时日,夜间也常想:也不知它日谁家娶了小娘子,将来的夫郎是个什么模样。女子嫁人,一生一辈子的事,一个不慎,不知有多少苦泪的。今日见沈家的聘礼,我倒放下心来,这聘礼送得实诚,足见沈家中意小娘子。沈都头时常在街市行动,我也得见几回,生得俊朗,足以匹配得小娘子。”

    何栖见许大娘神色有异,料想她有事与自己说,打发了卢小三让他去院中看食手切猪肉,这才柔声问道:“大娘可是有事,不防直说,幸许我能相帮一二。”

    许大娘听她直问,燥得红了脸,把眼中的泪忍了回去,低声道:“我真是张不了这口,不瞒小娘子,大娘想着小娘子嫁衣,不如托给我来做,我虽然岁数大了,眼睛不好,手也躁了,比不得年轻的时候,太细致的花样也已经做不得。但还是要说托大的,倒还是比得小娘子的手艺。”说这话,许大娘自己也觉得羞惭,但既说了,还是续道,“我老了,三子三女,娶的娶,嫁的嫁,倒是都团圆了。小孙孙,小孙女一个个蹦出来,虽热闹,人一多嘴也多,要衣要食,少得了哪样?我平日也只绣些简单的帕子、扇面换些银钱,到底还是紧巴巴的。小娘子这番出嫁,夫家这般看重,嫁衣简单了小娘子脸上也不好看,所以……我想着……”

    何栖想了想,说道:“大娘既说掏心窝的话,我也不与大娘外道,大娘亦知道我家中底细,虽不至于少衣少食,却也不是富贵人家,平日也需计算一二。阿爹心疼我,先前也托卢婶婶去打听了绣坊的嫁衣,最次的也得四五两,上等的更是天价,百两都有,实非何家能够消受。虽说嫁衣为重,也不过穿个一天,我实不愿费这些银钱。”

    “不需这么多。”许大娘连忙摇手,道,“绣坊再次的活计,我也吃不消做了。小娘子若是……愿意……只给一……二两的……”许大娘知道自己也是强人所难,这话怎么也接不下去。

    何栖也不忍见她一把年纪无地自容的模样,道:“大娘无须如此,谁家没有个不趁手的时日。那便劳烦大娘为我绣花样,只一样,嫁衣的披帛却是备好的,大娘只看着挑些相衬的花色。”

    “使得使得。”许大娘喜得连连应下。“小娘子素来心善,老天保佑小娘子将来夫妻和美,子孙满堂。”

    她一拭眼角的泪,笑道:“前头卢娘子怕是忙得脚后跟不着地,我去帮她去。小娘子在房中,做自己的里衣,这却要娘子自己动手,也不需多精细,只在衣角领口绣些花草就好,再不得,连枝纹也是使得。”

    何栖看她欢天喜地得走了,想着许大娘先时也不曾开这个口,八成是亲见沈家送来的聘礼,心里有了底,这才求到她头上。她们勉强也算得师徒一场,许大娘往常也是好强的人,想是家中着实艰难,这才忍羞厚颜地来要活计。将嫁衣并好条披帛包了一个包袱,又把装了三两左右的碎银的荷囊塞进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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