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掌柜。”
闻狄大人唤他,唐云平赶忙上前,恭敬行礼:“小的在。”
“孙氏夫妇说的可是实情?”
“回大人的话。”唐云平再次行了一礼,态度恭敬诚恳:“孙氏夫妇一周前,的确来本店抓过药,然,我店已有百年基业,规矩甚严,所有进药流程均有严格把关,绝不会让假货流进。至于,为何孙氏之子,为何忽然病逝,还望大人明察,给孙氏一交代,也给小的一青白。”
人精。这是顾南风听完这段话之后,给唐云平的印象,他从头到尾的叙述逻辑非常明确,首先,他并未急切反驳孙氏之言,而是,先肯定对方的确在本店抓过药,再说本店是百年老字号,加强店内门规深严之可信度,最后,也未因孙氏告状而怨恨,反而以礼待之。
从头到尾,未有一句是反驳孙氏之言,却每一句话,都在证店之青白。
果然,一番话下来,狄淮对此事件的曲直,有了更深层次的看法:“长风,郎中可有请来?”
“回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回话之人声音雄厚有力,字字稳稳落地,想来内功深厚。
寻声望去,只见一身着蓝衫男子,发丝高束,散落而下,面部棱角分明,透着刚毅之气,腰间一把墨色宝剑,静立于此,自带凌厉之气。此人名为尚长风,一品御前带刀侍卫,武功极高,因钦佩狄淮之才,常护之左右。
“大人,郎中带来了。”打量之际,请郎中之人已回。随后,便见两侍卫带两中年男人,匆匆赶来,跪地行礼。
“草民赵景林,草民薛任,见过狄大人。”
“不必多礼,起来回话。”狄淮点点头,直奔主题。“可知为何而来?”
“回大人,刚两位官爷已经向草民说明了来意。”第一次面见官员,两人多少都有些紧张。
狄淮挥了挥手:“你们且先上前查看一番?”
“是。”两郎中恭敬的应了声,纷纷上前,首先检查了地面尸体,随后才去接过孙氏手中药材,一一细细查看。
隐于人群,毫不起眼的顾南风,视线不经意打量着现场的没一处细节。名为赵景林的郎中,着一席灰布衣衫,虽略显破旧,然,却干净整齐,手持药材,细细查看,很是谨慎。
另一,名为薛任,年纪稍轻,身着灰色衣袍,布料稍新,上有折痕。同样手持药材,细细观摩,然,举手投足间,带了几分的倨傲。
“大人,草民已验好。”不出片刻,薛任放下药材,上前行礼。
“嗯。”狄淮点头,让其先立于一侧,等待赵景林检验结束。
又过半刻,赵景林这边也检验完毕,这才上前回话:“大人,草民也检验完毕。”
两人都检查完毕,狄淮这才放下手中茶盏,点头问道:“如何,可有不妥之处?”
首先上前行礼的是薛任:“回大人,孙氏之子确是已去世,而据草民检查,药方之中,理应清热泻火的天花粉,被换成了形态相似、更为常见的山药,两者药效虽完全不同,然食之,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狄淮看了眼手中药方,上面的确是天花粉,而非山药。随后望向一旁赵景林,赵景林立刻会意,赶忙上前:“回大人,草民验出的结果与薛任相同,但,这药方,很是特别。”
“哦,有何新奇?”闻此,狄淮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
赵景林望了眼孙氏一家,这才缓缓开口:“回大人,药方之中,若为天花粉,则是治疗肺热咳嗽之症;若为山药,则变为健脾补虚之药,无论两者为何,都是一完整药方。如此,有些新奇,但,也并无不妥。”
“嗯。”狄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望向场内孙氏:“孙氏,我且问你,你儿得的是何病症?”
“回大人,我儿肺热,接连几天咳嗽不止。”孙氏抹了把脸,抽噎道:“大人!我儿这几日因生病的原因,一直未出过门,除了和我们吃一样饭菜外,就只吃过这药了!定然是吃了无效的药,导致我儿病情加重,因此病逝,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
“孙氏,莫急,如若有冤,本官定然会为你做主。”狄淮点了点头,望了望唐云平,略有思量:“唐掌柜。”
正思考今日之事如何解决,猛闻狄淮唤他,赶忙收起心思:“小的在。”
“唐掌柜,经过两位郎中确认,你们确实将人药方之中的天花粉,换成了便宜的山药,你可有话要说?”
唐云平理理情绪,拉出身旁一小厮道:“回大人,这是我店里抓药伙计,当日就是他给孙氏抓的药。阿泰,你向大人讲讲当日情况。”
声落,便见一年轻小厮,上前行礼:“小的阿泰,同仁堂抓药伙计,见过大人。当日孙氏来抓药时,因银钱不够,在此耽搁了会儿,小的还有些印象,当时这药方之上,的确写的是山药,而并非是天花粉,望大人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