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成皱了皱两道英气的剑眉,犹豫了片刻,遣散了姑娘们,对姚锦慧说:“算了,我背你回去吧,然后我去找黎管家帮你找大夫,饭菜我让丫鬟给你送过去。”姚锦慧听罢杨成的话,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要背她回去?这是姚锦慧在平时想都不敢想的画面,一瞬间的幸福令她有些受宠若惊。
“哥哥,这……”姚锦慧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其实她心里兴奋的不得了,“别说了,快,吃完饭我还有事呢!”听到杨成提高了声音,姚锦慧怕失去了这难得的“机会”赶紧一伸手伏在了杨成背上。
一路上,杨成背着姚锦慧前行,秋风掠过他们的耳畔,略过姚锦慧的发梢,姚锦慧也不觉得秋风微凉,反而是觉得比春风还要温柔。从后院仓库到姚锦慧的房间最多不过几十步的距离,可姚锦慧多么希望这段时间能为她停止一刻,甚至是永远禁止在此刻。
杨成的背宽大而温暖,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被秋日的风一同带到了姚锦慧身边,姚锦慧不自觉的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小鸟依人。远远看去,姚锦慧双眸含情,媚眼如丝的看着杨成的背影,杨成什么也看不见,似乎也能感受到她对他的爱慕之情,就好像天生一对的恋人,男孩背着女孩,行走在微凉的秋日中。
下了车,我进了顾府院子,月季尚未开败,送来缕缕幽香。地上的落红被风一吹,翩然起舞如凤蝶般飘散在半空中。看到杨成不在院子里,黎叔在旁边若无其事的扫着地上的尘埃,我跑过去问他:“黎叔,你看到杨成哥了吗?”黎叔停下手里的动作,指了指后院,“杨成少爷在后院仓库。”
听罢黎叔的话,心想,本来就是名义上给你挂个仓库管理员的名号,还真把自己当成那里的管理员了,连下班都顾不上,饭也不吃了?心里这么想着,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院走去。
刚刚绕过圆形拱门,来到后院,在那片已经临近凋零的夜来香丛中,我看到了杨成背着一个女孩从后院走来,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姚锦慧!姚锦慧还靠在杨成的背上,丝毫没有管什么合不合理,会不会被人说闲话这些事!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像是被人捏了一把一样,杨成平白无故,为什么会背着她,而姚锦慧为什么对杨成的举动这么亲密,我的心上人为什么会背叛我,和我在街上捡回来的一个野丫头在一起?!
仔细一听,姚锦慧还在说说笑笑,杨成只是抿着嘴不做声,听得出来,姚锦慧是非常开心的。待他们走近了,我转身躲到了圆形拱门后面,看到杨成背着姚锦慧进了她的房间,我眼里的怒火像刀子一样锋芒毕露,恨不得杀了他们!
没一会,杨成出来了,我看到他一个人出来,气愤的走上前去,质问他:“杨成,你什么意思?!”杨成看到是我,本来想同我笑,可是我的一句质问让他不知所措,“什么,清儿你说什么?”
“呵,说什么?”我冷笑一声,“你刚刚做的事别以为我没有看到!”杨成似乎是明白了我问的是什么,恍然大悟道:“哦,是锦慧脚崴了,走不了路,我才背她回房间的,你别多想啊。”杨成过来安慰我,手很自然的环住我的肩。
我甩开他的手:“真的?你没骗我?在我不在的每一天,你和她天天在仓库,你不会是喜欢上她了吧?”杨成被我甩开,有些委屈,又有些尴尬,“我怎么可能骗你,在我的心目中,你无人可代替,我怎么会喜欢上她呢?”
“你不信可以进去看看她,看看姚锦慧是不是脚走不了路,疼的都站不起来?”杨成淡淡的说,“罢了,我不想看她怎样,她是我在街上捡回来的一个孤儿,之前也是个丫鬟,我同情她收留她,我不希望她做出背叛我的事来,夺走我喜欢的人。”秋风拂过,吹起我肩上的长发,长发在风中轻舞飞扬。
“清儿,她没有这个意思,她真的是脚崴了疼的不能走路,我就背她一下。”杨成极力解释,“怎么?她脚崴了你还心疼她了?那三天前去听戏你带她又是什么意思?”我忽然想起那天听戏的事,杨成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姚锦慧挡雨,这件事情本来就让我不爽,后来杨成冒雨赴约,又为我撑伞,我才没有多计较。
“那天的事,你怎么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杨成一脸无奈的看着我,我的眼神鹰隼一样逼着他,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说不清楚就分手。”我冷冷的说。
杨成把听戏那天的事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了一遍,和姚锦慧之前跟我讲的大同小异,我将信将疑的听着,末了,杨成拉住我的手,“清儿,我对她真没有什么意思,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沉吟片刻,最后只是轻轻点点头,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我的意思,在这一刻,他在我的心里已经不比从前,他今天的行为令我非常气愤。我点完头,一人径直向后院外走去,没有停留,更没有回头。自从那天看到了那一幕,我和杨成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我们见面不再像以前那样有说有笑了,仅仅只是打个招呼。杨成也问过我,为什么不理他,这几天对他如此冷淡,我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最近忙,哪有空闲聊,杨成听了我的话,也不知道如何作答,便默不作声去干自己的事了。
黎叔帮姚锦慧找了大夫,有丫鬟天天去她房里给她送饭,我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她,她也向周边的丫鬟打听过我的情况,当那个丫鬟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在心里直想冷笑,但嘴上还是以忙的借口搪塞了那个丫鬟,并让那个丫鬟告诉姚锦慧,等我不忙了,就去看她。
在那些忙碌于店铺中闲下来的时间里,独自坐在椅子上总是会不住的思考,收留姚锦慧到底是对是错,是福是祸,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杨成说的对,我连她的家世背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仅仅只是知道她的名字而已,谁知道她是怀着什么目的进顾府的,而我想也没想,就把她收留进了顾府,现在想想,才觉得杨成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当初看到她一个尚处在花季的少女,被谢老爷的一群家仆满街追着打,她楚楚可怜的眼神像遇到猎人的小鹿一样无助,这让我不自觉的想起了曾经同样流落街头的龚雨蝶。龚雨蝶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温暖的家,有了爱她的母亲和兄长,可她为了我,为了一个和她萍水相逢的人死了,她的死,在我心中成了一个抹不去的梦魇,时时刻刻提醒着我,龚雨蝶是因我而死。我每每想到龚雨蝶临死前的样子,心里就会痛,内疚中附着深深的罪恶感,姚锦慧不过是我逃避这种罪恶的替代品而已,我想借用她,给予她关心和温暖,从而为自己赎罪。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墙上的挂钟永不停息的向前走着,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无情的剥夺着你重要或不重要的东西。看到钟表上的指针指向罗马数字十一时,我叹了口气,伸了伸懒腰,拿起一本账簿看了起来。看到快要十二点的时候,这才命伙计关门,准备回家。
当伙计开着车来到上海滩街中心时,我看到了有一堵墙前围着一群人,旁边还有人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出于好奇,我命伙计停车,伙计靠边停车,我走下车,挤进人群,观看起墙上的海报和撰写的广告来。五彩缤纷的海报中,最中间最显眼的地方贴着一张彩色的广告,上面四个黑色的大字写着寻物启事,我把内容粗略的看了一下,大致是:关家帮帮主关彪丢失了一枚象征家族和帮派的代表性戒指,丢失时间为昨天晚上六点到九点之间,如有找到之人请速速联系他。下面有一个电话号码,这个应该是他们帮派的号码。
海报右边空白的地方贴着戒指的照片。照片中,是一枚偏男性佩戴的古铜色青铜戒指,奇特的外形仿佛埃及神秘的宝藏,散发着夺人心魄的光辉,戒指上的图案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旁边还有一些不规则的装饰。
又是上海滩某个帮派的事情吧,不知道这个关家帮的帮主关彪龚沐辉认不认识?提起帮派江湖的事,我不免总会想到这个上海滩第一黑帮少爷,他曾经在我遇到困难之际,帮了我不下三次,如今又和顾府强强联合照顾我的生意,龚家帮在上海滩的势力也一天比一天强大。这个关家帮我从来没有听龚沐辉提起过,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至于龚沐辉以前跟我讲的,都是和他做生意的那些帮派,这个关家帮真的我是连个影子都没听龚沐辉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