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在最后真的陪着你走过了一程又一程,他甚至愿意陪你一起去死,或者用他自己的命去换你的命,这样的人叫做善良和温柔,他们有一颗这世间最纯洁质朴的心,这样的心是不可以被伤害和蹂躏的,这样的心必须像呵护最娇艳的花朵一样来呵护,而拥有这颗心的人便是杨成。
“不,不是你不好,刘毅,其实你很好,我怀念在我们小时候一起嬉戏玩耍的时光,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兄弟!”话音落罢,我眼里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对面刘毅英俊阳刚的脸庞渐渐模糊,泪水泫然欲泣,可是我吸了吸鼻子,没有让它滴落下来。
“原来,我在你眼中只是兄弟而已,最重要的位置你已经给了他,是吧?”刘毅是笑着对我说的,可我看得出来,那笑是绝望的笑,没有一丝感情,“不是,我在遭遇海难的时候遇到的人是他,是他救了我,如果没有他,顾清儿现在早就是某个角落里的一具尸体了。”我把头向天上仰了仰,这样泪水就不会落下来。
“你的意思是,他救了你的命,你就被他哄骗走了心?”刘毅哈哈大笑了一声,“清儿,你真的很傻,如果只是说救了你的命,那我刘毅可以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以命换命!”我知道这些杨成当然也可以做到,在李府的时候他也做到了,那就是陪我去偷东西,我被抓了他也不会丢下我单独逃跑,他愿意和我一起被抓,如果当初李念川让杨成做一个选择,杨成会选择用他的命换我的命。
“刘毅你要知道,时局不同,命运就不同,当初做这些事的人是他,不是你,我也相信你,相信你可以做到,可是我...........”我还没有说完,刘毅就大吼一声,“够了,不要再给我提他,我刘毅千不该万不该,错的就是不该交这个朋友,就因为他,我心爱的人背离了我!”我想解释,可是百口莫辩,刘毅不给我机会,我想说的话只能噎在喉头,烂死在心里。
“清儿,我回来了!”正吵的不可开交,忽然听到杨成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刘毅听到杨成来了,怒目圆睁看着他到来的地方,我看情况不对,于是哀求刘毅说,“刘毅,今天是我的继承仪式,你不要闹事好不好?”
刘毅低头,视线正好与我相对,就在这一刻,他如寒冰一样的眼神就像春天的第一缕风拂过,瞬间消融:“我不会闹事,他还不值得我在顾叔面前失了风度。”刘毅的父母虽然是开裁缝铺的,但他毕竟读过书,上过学堂,受过教育,不会像野蛮的山娃子一样不分场合乱发脾气。
“清儿!”杨成跑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姚锦慧。杨成一进门的情景看到的就是我和刘毅对视,我赶紧将视线收回,转过头微微一笑,“杨成哥你回来了,我爹呢?”杨成的脸阴沉的比刚刚更甚几分,他身后的姚锦慧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一切。
“顾老板他嫌热,与黎管家先回去了,本来是想请那些老板们一起去酒店吃个饭的,结果他们不肯留,都走了,顾老板就回家去了。”杨成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不耐烦,刚才他肯定以为刘毅跟我说了什么,他便不开心了。杨成并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在没有触碰他的底线,没有去夺他真正认为非常重要的东西的时候,他什么都可以容忍,此刻,在他的生命中,只有一样东西不可被夺走,也不可被触碰,那就是我。
那天,我命人扫干净了店铺门前的红纸和残留在地上的*,又把店铺中的人们踩踏过的痕迹清理的一尘不染才离开店铺回家吃饭,那个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在那些人打扫的时候,我就独自一人坐在里间的办公椅上一动不动,虽然是在夏天,暑气逼人,可我的心里为什么凉的就像是数九寒冬的大雪在心底里翩然起舞,落寞而寒冷。
刘毅看到杨成回来了,那不耐烦的样子他以为是给他看的,他丢下一个不屑的眼神便离开了,临走前还说:“清儿,照顾好自己,有些人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爱你,或许是另有所图。”他说罢,没有多做停留,也没有回头,转身便消失在上海滩繁华街道的尽头,消失在炎炎烈日之下,西装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辉,穿衣服的人却并没有如此耀眼,反而暗淡无比。
杨成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定知道刘毅刚刚说的人就是他,因为刚刚刘毅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声音很高,杨成大老远便听到了。
可那又如何,他无从反驳这个人,他也没有反驳他的言辞,只能容忍,隐忍是杨成对待敌人最好的方式,尽管刘毅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已经向他最重要的东西下手,然而,念及旧情的杨成依然相信他们昔日的情义还在,刘毅不会做的太过分,几年以后,杨成才明白,他错了,错的离谱。
“姐姐,已经是十一点半了,我们回家吧。”姚锦慧小心翼翼的碰了碰我的胳膊,我本来胳膊撑在椅子的扶手上,用手支撑着额头,被姚锦慧忽然一碰,像触电一样抬起头来。
“好。”含糊的回答了姚锦慧一句,起身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银色手包,走了出去。外面,杨成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等着我,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我看不出来,我也不想去猜测,经过今天和刘毅的谈话,我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
从手包里拿出那串钥匙,那是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郑重其事交给我的,只有这家店铺的老板才有资格掌管这串钥匙,它跟了爹十几年,如今终于由我来掌管它。
“咔嚓”把店铺的锁挂上,锁好门我们三人和两个伙计一起上了一辆车,车里热的像蒸笼,本来透不过气的我现在觉得周围的空气更加窒息,一声引擎的响动过后,车风一样向顾府的方向驶去。后来杨成又去裁缝铺找了刘毅,那是在我继承仪式后的五六天后。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薰风习习,太阳把大地炙烤的火辣辣的。杨成去到裁缝铺的时候正好赶上了他独自一人在店铺里。刘叔在里间忙着缝制一件衣服,刘婶回家去置办晚饭了。杨成去找刘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夏天的夜来的总是那么晚,虽已至黄昏,太阳却依然挂在偏西的地方笑盈盈的照耀着大地,没有半点想落山的意思。杨成就是在这炎热的炙烤下走进刘家裁缝铺的。
杨成进来的时候,刘毅正坐在柜台后面拿着一份报纸看报,嘴里哼着小曲。听到杨成的脚步声,刘毅头也没抬,懒洋洋的问道:“来客人了,是做衣服还是改良?”他没有穿继承仪式上的那件西装了,穿的只是普通的凉衫和短裤。
见“客人”半晌没有搭理他,他害怕店里丢了东西被刘叔骂,赶紧丢下手里的报纸抬头看人。看到是杨成,刘毅有一瞬间的迟钝和犯不上话来。
他注视了杨成许久,才回过神来,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他惊呼:“杨成,你来干什么?”杨成的表情平静无波,就像一片不起波澜的湖,“我来是找你谈谈,你不要一副看敌人的样子看我。”杨成就如和昔日的朋友说话一样对刘毅说道。
“你父母不在吗?”还没等刘毅回答,杨成说了这么一句,想缓和一下气氛,谁知,刘毅说,“他们在不在与你无关,我们俩没什么可谈的,你还是走吧。”站在柜台外的杨成僵住了,他本来是想对刘毅笑一笑的,可是他此刻怎么也笑不出来。
“刘毅,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看待的,我们两个都喜欢清儿,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要面临这样的选择。”杨成开口说出了他今天找刘毅谈话的主题。刘毅从柜台里站起来,“兄弟?”狂傲的少男不屑一顾的冷笑一声。
“我刘毅从来没有你这样的兄弟,兄弟就是像你这样抢走别人最心爱的人吗,兄弟就是像你这样伤害好朋友的吗,兄弟就是像你这样明知道拿了别人的东西还心安理得的拥有,而不是去想想如何还给人家吗?”刘毅的这一番话下来,杨成心里就像腊月寒冬的风,几乎要冰冻他的整个身体,血液和心。
“我没有抢任何东西,如果清儿愿意,如果我们的关系还能和好如初,我愿意放手。”杨成忍痛说出这句话。如果让一个男孩放弃自己最心爱的女孩,把这个女孩让给别人,那他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以及多么强大的内心,而他所做的,仅仅只是为了求得好朋友的原谅,仅仅只是为了挽回一份已经破碎的友谊,仅仅只是为了成全女孩的青梅竹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