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哥,你在罗炎日久,可曾听说哪里有什么异常情况?”洪晚行都成了习惯。
“你少来!先回夺天寨是真。”息婵连忙拦住。
“咋没有?”已经这样了,息烽只得认了这个妹夫:“十多年前,一帮大妖,跟着个什么万妖王,从这里一路打着奔了桓丘。我们这里,家家供着万妖王呢。”
“咯咯!”息婵一听便娇笑不止:“那万妖王,就是天残的兄弟呢。此番去浩始,能见面的。”
“啊?我咋感觉你俩跟江湖骗子似的?老妹,你学坏了?”息烽的脑袋,又不够使了。
再说同一时间,元清王朝最西端的百万大山当中,两位全身笼在黑袍当中、一苍老一曼妙的身形,正惶惶鼠窜。
作为百十年前便已投靠丞相沈晋的邪恶蛊修滕蚞,之前确实风光过一段日子。
那是辛荆雨封心锁爱、将自己近乎幽禁在三十六洞之后;那是沈晋初登相位、准备剪除异己组建自己势力之后;那是他的兄长滕拓久不出世、他自认没了对手之后。
近些年,他与沈晋党羽联手追杀天蟒卫创建人姜鹏、使后者身中腐心蚁蛊毒、被迫以残躯隐匿渊潭多年;他和元清王城王妃、将军合力算计侯爷苑宇。更是勾结魔族、四处兴建地下祭坛的主力之一。
唯一有缺憾的是,这老小子把太多的时间,放在了修炼之外,导致此时只是高阶圣境修为。
数年前,暗中观察很久之后,他终于收了两个自认满意的徒弟白苗、白卉。可就在他带领姐俩去血洗二人的家乡时,尚未彻底丧失底限的姐姐白苗,竟然率先反抗。
从那之后,他便更加大力的挟持白卉,于元清西、荒墟南到处为非作歹。
只是,这一回,不但遭到了其兄、四重帝境滕蚞带雪儿、白苗的追杀,更因此而惊动了蛰伏多年的艾松风和辛荆雨。这也是两位一重帝境的纯正巫蛊修士。
连续几个月的时间,师徒俩连吃饭睡觉都处在心惊肉跳之中,他们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滕蚞还好,只是白卉,相较于当初离开全清宗时,几乎判若两人。
若说当初与姐姐联手反抗滕蚞时,她还保留一点未泯的人性,那么此时,她已是一名彻底的邪恶蛊修。
她跟随师傅帮助过荒墟的暗殿、她单独出手灭杀过整个村落无辜的山民,不为别的,只为她师傅培养蛊虫。只是这些年下来,她却始终没有学到驯养本命蛊的能耐。
只是这时,她已近乎成为了滕蚞的契约蛊,无法对滕蚞产生半点怨怼或反抗之心。
在三名帝境的神识笼罩下,滕蚞已知,自己此番绝无幸理。
毒虫蛊与战斗蛊虽然并称巫蛊两大绝学,奈何他境界差滕拓太多,最要命的,后者身边还跟着个百毒不侵的小雪。
可这个曾经将自己所有亲人屠戮殆尽的老头,早已陷入偏执。他唯一的心念便是,将白卉带到后者的家乡。
上次屠村,姐俩的未能如他所愿;此番,他卷土重来。一来要向辛荆雨证明,他才是毒蛊的正根,二来要让所有人看到,白卉亲手杀死自己的姐姐,以彰显他信念的坚定。
这要是发生在数年前,兴许辛荆雨比他还要狠辣。但现在,早已破除心魔、破开壁障的老蛊婆,岂能容这亿万年的传承,被心术不正者玷污?
这两拨人,说来有点乱。若按辈分来说,滕蚞和滕拓是一辈,他俩之间的战斗,晚辈不好插手。
而白卉虽小,却是跟辛荆雨、艾松风和白苗一辈,可作为姐姐的白苗,如何不清楚自己的妹妹不是辛荆雨的一合之敌。作为姐姐,她必须出手,为妹妹争一线生机。
反倒是得了辛、艾二人真传的小雪,很想一试身手却得不着机会。
“白卉,我是你的姐姐!”盯着面前黑袍罩身、黑纱遮面的妹妹,白苗的心,不住的抽搐。
回应她的,是白卉一对混沌无光的眼,和一声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冷哼。
一方,是兄弟的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另一方,却是这对姐妹的肃立相向。
“白卉,这里可是咱们的家啊!”白苗得遇洪晚行之后,便走上了与白卉截然相反的另一条路。
“家?”这一刻,白卉身上的黑袍竟颤抖鼓荡、面上的黑纱无风自动:“是他们逼我变成今天的。”
“妹妹,是我带你离开的家,你要怪,就怪我。”白苗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这里的所有人,都该死。”白卉,似乎想到了什么,身躯剧颤的同时,便要动手。
“不!这里有人,有你的亲人,有看着你我长大的友邻。你要杀,就杀我。”白苗急急上前几步,就要拉住白卉的手。
“白苗师叔!”距离较近的小雪,变颜变色的脱口而出。她很清楚,白卉若要施展,白苗全力应对估计都不是对手。而此时的后者,又是一副放弃抵抗的样子。
“我愿用一命,换你回心转意。”当两双手触碰的一刻,看得出,白卉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你出手!姐只求你气消了,放过一村的人。”没错,就是这短短的一年,白苗的眼里、心里,已经有了别人的存在。
“白卉,嫉恨,不该成为你唯一的力量。”辛荆雨飘前几步:“巫蛊一途,绝不意味邪恶、狭隘和偏执。”
“你的师傅,当年杀了自己所有的亲人;你今天要效仿么?你将来的徒弟呢?这样下去,还有谁敢生儿育女?我蛊修又如何存在于世?”
“是啊白卉,你当初良心未泯,难道几年下来,你要放弃么?”艾松风靠近辛荆雨站定,微笑着淡淡说道。
“白卉师叔,”绝美的小雪,更是百无禁忌的上前,同白苗一道挽住白卉:
“我和您同时进入巫蛊一途,那时我的师傅,还是个人人谈而色变的老蛊婆,”她说的顺口,不远处的辛荆雨已是柳眉倒竖、艾松风一脸苦笑。
“可你看现在,她和艾师伯,有了属于自己全新的生活。封心锁爱、绝情断欲,不是蛊修。小侄愿替全村人、替白苗师叔,受你全力一击!我绝不运功抵抗。”
白卉的身躯,又是重重一抖。这些年来,她除了忍受毒虫加身之苦,再就是滕蚞的冷漠,她曾经以为,这就是属于她的修炼、她的生活。
直到此刻,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竟感到一暖的同时,很疼。
“你们,凭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你们一定也是要利用我。”尽管有着警觉,但她也在觉醒。
“白卉,走出这片大山,自己用心去看。”艾松风轻叹一声。
“妹妹,那叶一非、赵翩鸿与凌行一道,勾结魔族;反倒是我们曾经嫉恨的洪晚行、蓝宛儿,在不停的奔走抗争。”边说,白苗边掏出三个玉瓶。
“这吻虱、金纹蜂和腐心蚁,便是洪晚行给我的。他比你的师傅如何?”此时别说白卉动心,辛荆雨和艾松风,都是对视一下、面露震撼。
这难得一见的顶级蛊虫,只怕滕蚞都没有,不料洪晚行竟送了人。
“白卉,如果你肯放下执念,我老蛊婆授你养蛊驯蛊的法门。”辛荆雨代表着巫蛊的正宗,也只有她玩得转这些毒虫。
“我……我不想再受虫毒之苦、不想再看他人的冷眼、不想再碰这邪恶的东西。”白卉在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你静下心想想。”艾松风微微一叹:“若云有罪,罪不在功法;要说邪恶,恶不在技能。修炼,最难炼心。”
“白卉,我们一行,要去东方走一遭,你可愿同行?”辛荆雨上前,轻轻撩开白卉的面纱:“今后,你不再需要这玩意儿。”
“白卉师叔,你和白苗师叔,真的像极了,都是那么漂亮。”小雪的前半句话一点不错,但这后半句,总让人觉得言不由衷。她心地纯,不想其他。但在她那极致魅惑的容颜面前,谁还敢说自己漂亮?
“可……”白卉犹疑着,将目光投向那处战场。
“不要在意师徒名分。若真要拜,难道滕拓不强出滕蚞百倍?”辛荆雨心直口快。
“呵呵,白卉,我们平素切磋交流便是。有其名无其实,拜师了又能如何?”艾松风这话,就是直往心窝子捅了。
“白苗、白卉二位师叔,我陪你们回村,带上父母和孩子。”冰雪聪明的小雪,急忙挽住二女的臂膊。
“孩子,我的孩子?”白卉嗫喏、白苗犹疑。
“哎呀,老大最喜坦诚相待,跟他交往,没心没肺便是。”
一旁,辛荆雨不屑的一撇嘴:“没心没肺?一个不小心,只怕被他卖了呢。”
“哈哈,那小子,有时傻了唧,有时心计颇深。算了,我回去把药园归置下,那些药材,还是归他。免得总被贼惦记着。”
这里,所有人不忍对白卉出手,另一处,滕拓又何尝不是如此?那滕蚞再罪恶累累、不是东西,但也是他的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