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江蓠。”她唤着，看着江蓠失神的眼，还有嘴角的血迹，她的心如针扎般疼痛。她跪坐在地上将他圈进怀中，抚着他凌乱的发，“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江蓠抬起头望着她，眸子在她的脸上慢慢的聚焦，突然他的双手铁钳一样掐住她的双臂，掐的她生疼，但是她没有出声。
“你……怎么样？”江蓠的声音沙哑至极，像是不会说话的哑巴硬生生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我没事，我没事，我好好的。”白若冰轻声，像在诱哄着他。
“他……他……”江蓠颤抖着唇。
“他没动我，是故意激怒你。”
“他没动你？”
“嗯，没动。”
“可是，我……”江蓠又向四周环视，“我……”
“没事，都过去了。”
“过去了？”
“嗯，过去了。”
“是一场噩梦吧。”
“对，噩梦而已。”
身体开始脱离，目光开始朦胧，头脑开始晕眩，江蓠陷入一片黑暗。
再次醒来，入目的是江蓠熟悉的景色，红梁、纱幔，是洗尘殿，只有他一人。他靠着榻边坐起身，昨日，也许是应该是几日前的一切浮现在脑海。他倏地挥袖挪来铜镜，眉间的黑莲花清晰异常，“啪！”的一声铜镜掉落在地上，他的眉头越蹙越紧，他明白中了杨清凡的计，但是他更担心白若冰。
开门的声音响起，即便还没看到人，江蓠也知道是白若冰来了，他熟悉她的气息，听的出她的脚步声。
看到坐起的江蓠和地上的铜镜，白若冰稍微怔了一下，随即将手中的碗递到江蓠眼前，“来，喝了。”
江蓠看着他，就是定定的看着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半晌。
“先喝了，我们在说其他的。”
江蓠没有说话，结果碗，将黑乎乎的药汁一饮而尽。一颗蜜饯递到他的嘴边，他看了看眼前葱白如玉的手，一张嘴，将那蜜饯含如口中。
“要不要吃点东西？”白若冰问道。
“哪里吃的下去呢？”刚刚的药汁也润了他干涩的喉咙。
“没事了，都过去了。”白若冰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还要告诉我是一场噩梦吗？”江蓠苦笑。
白若冰沉默。
“你……”江蓠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没事，杨清凡没有动我，他原本也没打算动我。”白若冰道，这三日，她已经把杨清凡的意图想的很明白了。
“那就好。”江蓠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目标是你。”白若冰又补了一句。
“是啊，”江蓠垂下头，“还好他的目标是我。”他顿了一下，“如果是你，我恐怕不知道做出什么事了。”
“江蓠……”
“那些人……”
“我处理好了。”白若冰不想多说。
“如何处理的？”江蓠并不打算让她一语带过。
“我自有打算。”
“你若不告诉我，我心里面永远有个疙瘩。”江蓠温柔的看着她，但那眸光中却透着除不去的哀伤。
“死了的，是与魔族战死。活着的……消去一部分记忆。”白若冰低头道。
“你……”江蓠靠着榻的背脊突然直立起来，伸手钳制住她的手腕，“你竟动用禁术，你知不知道……你消了多少人的记忆？”
“你弄疼我了。”白若冰蹙了蹙眉。
江蓠放轻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到底多少人？”
白若冰不知道该怎么说，消去记忆的人数说少了，那就证明他杀的多了，人数说多了，那就证明她受到的反噬多了。无论怎么说他都会难过。
“不用想着如何骗我，你知道我查的出来。”
“我……七个。”白若冰如实道。
“那么说我杀了数十仙门中人和数百妖兵？”
“不，还有魔兵，数百魔兵。”白若冰下意识的想安慰他，说出来之后才明白，说了还不如不说。
江蓠重重的向后靠去，重重的叹气，面如死灰，阖上双眼想掩饰内心的痛，但是他的蹙的死死的眉头却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不怪你，是杨清凡……”
“怎么不怪我呢？是我没算准，着了他的道。”
“你又不是神仙，哪里能事事都算准呢？”
“一连两次都在杨清凡手中吃了大亏，我真是……愚蠢！”江蓠愤恨的用拳头重重的捶着床榻。
“你是说我愚蠢吗？”白若冰开口道。
“我……”江蓠睁开眼看着她，“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我也没看出来杨清凡的真实意图，我们是一样的。”
“杨清凡呢？”
“逃了，带着飞霜、万古枯、万古荣还有几个魔将。”
“师叔，你……后悔吗？”江蓠没由来的问了一句。
“后悔什么？”
“你当初若是杀了我，你便不用……”江蓠的心很痛，白若冰，他的冰儿啊，向来一心守护苍生，维护正义，而如今，她却为了他不惜动用禁术掩盖真相，她当时应该是怎样的纠结，怎样的痛苦呢？日后她的内心恐怕也会不得安宁吧。她一定很在乎他，在乎到为了他放弃了她一直坚守的正义。然而他高兴不起来，他……终是害了她。
“说什么傻话，你不要想太多。”白若冰知道他在难过什么，“说起来我自己都不信，我当时做那些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动作迅速的就像做过无数遍一样。我也许是做错了，但是我不后悔，现在也是一样，如果在来一遍，我还是会那样做。”
江蓠看着她，她眸中的坚毅让他动容，曾几何时，她就是用这样的眸光看着他，坚定而果敢，不拖泥带水，让他沉迷，让他心疼。
“我怕我再次……”江蓠摸了摸眉心的黑色莲花。
“不会！”白若冰斩钉截铁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杀了你，然后自杀。”
“你……”
“别想些没有用的，”白若冰打断他的话，“你尽快振作起来，杨清凡是个祸害，我们不能在这样坐以待毙了，必须尽快除了他。”白若冰果决的道。
“我饿了，”江蓠突然道，“想吃粥。”
突然的转变让白若冰又一瞬间的愣神，随即她轻笑了一下，他这是要打起精神来了吗？
“有！”她说道。
“要你做的。”
“啊？好，那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