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正色的回答,惊讶的克莱德瞪大了眼睛,盯着这支神秘的部队愣神半晌,眼珠子来回扫视了数回,才慢吞吞的问道:“今天请我来就是观摩这支部队?”
郑芝龙微笑的回道:“正是。这是大明皇帝的禁卫军,派来与我的。”
克莱德愕然,心头掠过一丝的惊颤,说:“你们皇帝派他们来干什么?难道要对我们开战吗?”
郑芝龙“呵呵”一笑,拍着他的肩膀宽慰到:“中校先生,别紧张,我们是友好的,万不得已是不会动武的。大明皇帝得知我久攻不下澎湖,对我甚是不满,特遣神机营助战,务必我要在七天内收复澎湖,否则治罪。但为了我们两国的友好,我还是希望咱们能有一次合作的机会。”
说着,他一拱手,邀请他道:“时辰不早了,请看我士兵操演如何?”
克莱德在深深地回味着郑芝龙刚才说的话,恍惚的与诸将登上了观阅台。
在台上,郑芝龙扫望神机营与参演部队,在绵绵徐风下,发出雄壮的将令,“诸将听令,操练开始!”
命令一下,标营都统沈焕在台下高声应命,转身跑步至队列一侧,对雄赳赳的六百神机营士兵高声令道:“全体都有,立正!”
神机营的士兵们闻声而动,收脚并拢成四十五度角,同时将枪上肩,动作连贯利索,铿锵有力,整齐划一。这让李魁启营中的明军看的目瞪口呆,钦佩之心油然而生。克莱德也被连贯的扛枪动作所惊服。
”向左转!”沈焕又发出口令。
“唰!”
队列整齐划一,像是一个整体一般转向,步调铿锵有力,排列横竖一条直线。
“目标,前方二百步标靶,第一队,上!”沈焕大声令下。
神机营齐声发出“杀!杀!杀!”的吼声,其声如山洪爆发,响彻四际,每个人的身上散发着无尽的杀气,瞬间点燃了整个营寨的高昂气氛,看的李魁启和他的部下们热血沸腾。浑厚的声音也震撼着克莱德的心“砰砰”的加速跳动,他从没有见过如此严整气势恢宏的部队,从军容上就能看出,这是一支纪律十分严明。
六百神机营士兵,共二十排三十列,一列一队,第一列闻令行进,肩并肩前行十步而止。紧接着,三十名火枪兵劈枪落肩,举枪瞄准前方约二百步的标靶。
二百步的距离,标靶上的圆心虽然有人头般大小,但在这么远的距离上,看到的却只有拳头般大小。
克莱德的心悬的很紧,因为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些士兵能不能打中标靶的红心,而是他们手中的火枪能不能打的这么远。这么远的距离,荷兰人的火枪射程已经是极限了。
他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透射着惊疑的目光盯着第一排火枪兵一连贯的动作。
一切准备就绪,沈焕跑步至前方,凝视举枪瞄准的火枪兵们,发出指令:“开火!”
“砰!砰!砰……”
枪口冒着浓浓的硝烟,子弹呼啸的飞向标靶。
“一号,中靶!”
“二号,中靶!”
“三号,中靶!”
……………………
号兵一一报靶,三十个靶全部中标!号兵报完靶,克莱德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不相信明军的火枪能有这么远的射程。
李魁启及他的部下们也惊呆了,赞叹的眼睛放着异样的光彩,他们个个嘴巴张的老大,心里不禁在嘀咕:皇帝小儿早把这么好的家伙拿来,我早把红毛扔下海里喂鱼了。
郑芝龙脸上也是大放异彩,神机营真是给他长脸,高兴的他合不拢嘴,满面笑容的对克莱德道:“中校先生,怎样?我们的神机营比起你们荷兰人的火器如何?”
克莱德恍然吃惊,不敢相信的摇头道:“你们的火枪真有这么厉害?我要验靶!”
“好!”
郑芝龙一挥手,对传令兵命道:“将标靶拿来,与克莱德中校看看。”
传令兵应命奔过去传令,三十名士兵扛着标靶而来,并排展现在克莱德面前。他起身睁大了眼睛仔细的一一观察,看后大吃一惊,只见靶心被子弹贯穿,没有一颗子弹嵌在靶上。
这不仅显示明军的火枪兵枪法很准,火枪的射程也远远超过荷兰人的火枪!
克莱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擦亮眼睛再看,仍是三十个贯穿的靶心!
“不!不!这怎么可能!”他妒忌的摇头,眼睛充满着疑问,道:“你们的火枪是怎么制造的,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
郑芝龙笑曰:“不可奉告!”
“我能试试你们的火枪吗?”他不甘心的又道。
“哈哈……请吧!”
郑芝龙自豪将沈焕叫来,“沈都统,克莱德中校要试试你们的火枪,可否与他打一靶?”
“总兵大人将令,小人遵命。”
沈焕将一把装完弹药的火枪递给克莱德,他接过来后明显感觉到神机营的火枪比他们荷兰人的火枪重些,枪身稍短,但做工更加精细。
他举起枪,眯起眼睛,对准准星,瞄准前方二百步的标靶红心,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只感后坐力猛然一挫,比起荷兰人的火枪,明显厚重有力,这表明射程也比荷兰人的火枪远。
一号兵迅速跑过去验靶,大声回报:“脱靶!”
郑芝龙和众将闻声“呵呵”笑起,嘲笑道:“中校先生,许久没摸枪了吧?”
克莱德对他们的嘲笑很不以为然,像是没听到他们的笑声一样,自顾摆弄火枪,他想看看明军的火枪构造上到底与他们的火枪有何不同。
随郑芝龙一起的沈焕看出了他的用意,急忙上前夺过火枪,赔笑道:“中校先生,请您上观阅台继续看我们的操练吧!”
克莱德摇头赞道:“不,我已领教了你们的火枪,的确比我们的好!但是……”他话锋一转,面对郑芝龙说道:“郑大人,咱们直截了当的说吧,我们是不会轻易放弃澎湖的,请你们慎重考虑城堡内的二百多人质。”
郑芝龙还微笑的眼睛顷刻阴沉了下来,露出了骇人的寒光,嘴角轻轻的抖动,哼笑一声,正色严词道:“大明国土,不容谈论,圣上明旨与我,克期收复,不得延误,既遣神机营助战,就是表明复土之决心!望中校先生深明大意,撤出澎湖,以免与城池俱焚!”
“你们就不顾那二百人质的性命了吗?”克莱德威胁道。
“哼!有八百荷兰人陪葬,我何所惧哉!”
“什么?”
克莱德似乎没听明白郑芝龙的话,惊愕的脱口问道。
郑芝龙意味深长的说:“如果你们敢杀一人,我就让你们所有人陪葬!”
“你……”
克莱德气的浑身哆嗦,指着他的鼻子喝道:“你威胁我?!”
郑芝龙“哼哼”的笑几声,对随行的人员命道:“有请圣旨!”
随行人员手捧那张发黄的奏报,高高的举起交到郑芝龙手上。
郑芝龙将奏报递给克莱德,说:“上面有大明皇帝御批圣旨,你看看吧!”
克莱德满脸疑色,小心翼翼的打开奏报,只见一尺长的奏报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了字,末尾有数行红字,这红字就是大明皇帝的御笔亲书。他浏览了一遍,皱起眉头,一脸难色道:“这上面写的什么?我看不懂,你念给我听。”
郑芝龙无奈,他汉话说的那么好,竟然不认识汉字,真是可笑。
郑芝龙让随行的书记官念与他听。
书记官手捧奏报,一脸得意,这是在宣读圣旨,一种自豪感自然而然的由内而发。他清了清嗓子,加重语气,面对克莱德大声宣读道:“今敌掳掠百姓为质要挟抗拒,朕闻众将投鼠忌器不敢攻城。卿等有此拳拳爱护百姓之心,朕深感欣慰。然国之大事不可久悬,朕为此深为忧虑。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朕即遣神机营助威,卿可邀荷兰人观摩兵演,枪炮齐发,威力之大不啻敌之火器,或可尤甚。敌观之,必叹服吾火器之犀利,不可强拒。卿再言与敌令其克期离去,不然必与城俱焚,若敢伤百姓一人,定让八百之敌殉二百吾之百姓;若还我疆土,朕不计前嫌,愿与贵国和平共处,欢迎贵国商船到我沿岸港口贸易,朕必视尔等商民与我民之平等对待,利好往来,惠之两国,孰轻孰重,望掂量之。”
书记官念完,将奏报一合,恭敬的交还给郑芝龙。
此时,克莱德已是汗水淋淋,脸色大变,浑身微颤,他听懂了圣旨,明白了明朝皇帝的决心,就是不惜牺牲二百多人质也要收复澎湖。看来,他们手上的二百多人质已经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了。
郑芝龙正色道:“中校先生,圣旨已下,郑某不可违,这是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军一万围城,现又有神机营相助,攻城可谓旦夕之间,何去何从,望其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