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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自请为使

    朱由校站在岸头峰上将周围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官兵们的部署也尽在他的眼里,面对即将迫近的海盗船只,他不由的愤慨了一番。

    侯光远不明,拱手问道:“公子,有何不妥?”

    朱由校眉头紧皱,指着码头上列阵森严的官兵和海面上严阵以待的兵船,愤慨道:“你们看这阵势,这哪里是招安,分明是要剿灭李旦!”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粗略的看了一遍,官兵们虽然摆下了阵势,但是是为了防止海盗诈降,这没有什么不妥,按照常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侯光远也是不以为然,说:“一群祸国殃民的海匪,剿灭就剿灭,公子何必为此动怒。自我太祖高皇帝开创大明以来,对海是盗除恶务尽。这些人非我教化之民,顽固彪悍,打家劫舍,祸害一方,官府就不该招安他们!”

    听侯光远这么一说,朱由校更是不快,但也无可奈何,官员们都清高自傲,根本看不起盗匪之流,所以他们也是极力主张剿灭海盗的,明朝在剿灭海盗的功绩可以说是辉煌的,像陈祖义、梁道明、林道干、宋素卿、汪直等远震东南亚和日本的国际大海盗,都被大明剿灭了。

    朱由校在前世的时候研究过关于明朝末年世界的格局,这个时候正是世界发现新大陆,西方各国开始进行疯狂海外殖民扩张的时候,西方的海盗猖獗绝不亚于大明,甚至比大明尤甚,这个时期的强国西班牙、葡萄牙、英国等王室为了海外殖民扩张积极利用海盗,真正的是官匪一家。反观大明,为了所谓的天朝礼仪上国,对海盗只有一个态度:坚决剿灭!

    这和西方大国对比,明朝的皇帝们的眼光太短小,如果明朝不管不问在海外的海盗,至少中国海盗能牢牢的扼守住马六甲海峡一带,令西方的殖民者不能踏进东方一步,至少也能延缓西方的殖民入侵。

    朱由校是要让大明走上世界的,而走上世界的途径就是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但当前的明朝没有这个能力,只能借助海盗,而李旦在西太平洋的威望和实力足以填补他的这一空白,从这些大海盗的行事上看,他们大多还是爱国的,对于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酸儒们要实际的多。

    能招安李旦,正是他此次微服南行的意外惊喜,也是意外收获,可是,看这阵势要招安李旦几乎不可能了。

    朱由校是又气又愤,对守卫这里的百户没好气的质问道:“你们知府到底是要招安还是摆下的‘鸿门宴’?!”

    百户眨巴眨巴着眼睛,吞吞吐吐的回道:“是招安,我奉将军之命守在这里,将军给我下了严令,敌不开炮我们就不开炮。”

    “呵!”朱由校紧绷着脸,不快的说:“既然真招安就摆下这阵势,让李旦看见了还以为是‘鸿门宴’呢!他们谁敢上岸?!”

    “可我们也不能不防着他们呀,海盗都心狠手辣,嗜血成性,咱们要是没有防备,他们万一劫掠县城,岂不弄巧成拙。”侯光远说道。

    朱由校白了他一眼,真是书生短见!好好的谁愿意去当海盗,海盗无非是破产百姓到海上谋求活路罢了,因为朝廷禁海政策才使得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实际上,大多数海盗既是商人又是海盗。

    远处的海面上,在清淡的迷雾中呈现出了数十艘船只,在平静的海面上向这里驶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海面上,心也不由的提了起来。

    果然,庞大的海盗舰队在距海岸还有两三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们将锚抛下,并将数十只船前后散乱的铺开,这很明显是防止被明军炮火的集中打击。实际上他们没有这个担心的必要,因为他们远在明军铁炮的射程之外。

    所有人的心里都明白,李旦不敢冒然的靠岸。

    朱由校看到这一幕,既哀叹又不甘心,好不容易碰上了这么好的机会怎能因为双方的不信任而毁掉了大明的海上前程。

    “走!咱们下去!”朱由校朝众人一挥手,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猛然转身离去。

    “公子,您要干嘛?”侯光远张着老大的嘴巴惊讶的问道。

    朱由校已经迈着大步向山下走去,没有理他。宗二及侍卫们紧紧的跟上。

    站在一旁的百户挠了挠头,看着离去的朱由校露着大大的疑问拱敬的问侯光远,“大人,那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侯光远冷眼瞪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快步的跟了上去。

    受了他的冷眼,百户倒吸一口气,不满的悄声骂道:“奶奶的!当官的没个好脾气!不就是锦衣卫嘛!神气什么!”

    有的士兵听到他的的悄然骂声,暗暗好笑,内心笑道:“你也不是好脾气!”

    ………………………

    侯光远年纪大了,没有朱由校年轻的体力,也没有宗二等人的体魄,自然被甩在身后远远的,这次没人去搀扶他了,下山可苦了他这一把老骨头了,朱由校和宗二等十几人已经到了山下,他还没有到半山腰,任凭他在后面怎么喊都没人去顾及他。

    朱由校下了岸头峰,更是加快了脚步向码头走去,他知道,杭州知府就在那里,既然是招安,知府必然会亲自到场参与招安仪式。

    码头已经被官兵封锁,闲杂人等不能入内,百姓们和商人们担心官军和海盗打起来会伤到自己,都远离码头,大部分人都向城内而去躲避,只留下胆大的在警戒区外看这壮观的景象。

    朱由校的步伐很快,脚底下的野草在他行走如风的步履下发出沙沙的声响,宗二和侍卫们也随着他的节奏而加快了脚步,他们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对一个海盗这么着急,这关他们什么事。

    来到警戒区,负责警戒封锁的士兵们严肃的警惕着朱由校一行人,见十几个身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来历不明的人,立即召集附近的几十名士兵将他们堵住,握紧手中的大刀长矛,威吓他们,“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说着,手持长矛的士兵们将矛头指向了他们,做出防卫的姿态。

    朱由校拱手笑道:“各位军爷,请问知府在不在?我有要事禀告。”

    一个军头模样的人手按着刀把,警惕的说道:“你找知府大人干什么?海盗来了,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知府大人没空见你们,快点离开!”他大手一挥,“再不走就将你们拿下!按通敌罪论处!”

    军头的几声呵斥,让在朱由校侧身的宗二登时恼怒起来,瞪着炯炯有神的双目指着军头暴喝:“你好大的胆子,敢对我家公子这样说话!去把你们知府叫来!”

    宗二的声音浑厚有力,如同惊雷一般,极具震慑力,这一声把这几十名士兵都阵住了,也引起了较远处警戒士兵的注意。

    军头严肃的表情被震慑的松弛了,他不光是被宗二浑厚的声音震住,更是被他刚才的那句话震住,能敢直接叫知府来见他的绝非一般人。

    “你们是谁?”军头小心的问道。

    “去把你们知府叫来!”宗二再次吼道。

    军头咽了口涂抹,脸上渗出细小汗珠,恭敬起来,“小人去禀报知府大人,也好报您的名号啊!”

    宗二回头,对身后的一名侍卫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掏出令牌给军头,军头拿在手上仔细的翻看气来,顿时大惊。

    “锦衣卫?你们是锦衣卫!”军头吃惊的脱口叫出来。警惕的用矛对着他们的士兵也黯然失色的收起长矛。

    朱由校沉色一声,“还不快速通知你们知府!”

    “是,是!小人这就去通禀。”军头拿着锦衣卫的牌子飞驰向码头而去。

    杭州知府张印玉和游击将军在码头上对李旦的突然停船不前而焦急万分,正要派人出使前去查询,军头忽然急匆匆捧着一枚木质的令牌来见他,当听说是“锦衣卫”时,也吃了一惊,他拿起令牌仔细的翻看,确信是真的。

    “快请他们进来。”

    “是!”

    ………………………

    朱由校与十几名侍卫入内,在军头的导引下,直向知府而去。

    站在杭州知府张印玉游击将军见到迎面而来的朱由校等人,惊愕的合不上嘴巴,失声的自言自语,“这不是遇到的人吗?”

    “你说什么?”张印玉惊疑的问他。

    “哦,”游击将军拱手回道:“回禀大人,下官奉命率兵封锁码头,正好与他们有点小误会,没想道他们竟是锦衣卫。”

    张印玉惊奇道:“竟还有这等事。”

    说完,他不由的将眼光盯上了在这十几人中最为显眼的朱由校,这么多人围在他的身边,看来这为小公子绝非一般人物。

    “这位公子,不知尊姓大名?”张印玉上前恭敬的迎道

    游击将军也上前恭敬起来:“见过公子,今日多有得罪,还望公子不要计较。”

    朱由校冲游击将军笑了笑,继而把眼光移向了张印玉,只见他身穿四品绯袍,绣云雁补子,便知是杭州知府了,于是回敬道:“不敢,小人不过一介布衣,怎敢受大人之礼。”

    “布衣?”张印玉瞅了瞅他周身的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壮士,不敢相信的说:“这都是锦衣卫吧?您怎么可能是布衣呢?公子莫非不愿意透漏身份?”

    张印玉确信面前的人不是一般人物,否则不会有这么多的锦衣卫护佑周身,他的脑子里甚至闪过这人是当今天子的念头,但转念一想皇帝怎么可能来杭州,而且就带着这么十几个人,岂不太儿戏,何况京城发出的塘报也没说皇帝出巡的消息。

    朱由校微笑说;“大人此刻是不是正在为海盗李旦为何突然停船不前而心急呢?在下正是为此事而来为您解忧。”

    “噢~,公子有办法?”

    “当然!你们摆下这么大的阵势,换了谁都以为你们是打着招安的名号诱他们上岸消灭他们呢!”

    张印玉严肃的说:“他们是海盗,海盗反复无常,我们要是没有防备,他们万一诈降怎么办?”

    “不会的!”朱由校坚定的说道:“李旦家人都在你的手上,他岂能诈降。何况海匪流寇,哪个不想正其名,去其污名光宗耀祖?”

    “公子所说我也明白,但我不能冒这个风险撤去这里的官兵。我已命李旦的儿子写下一封家书,催其上岸,正要派人前去送信。”

    “不可!”朱由校阻止道:“有了这封信招安无望!知府大人不可以这么做!”

    “为何?”

    众人也是竖起了眉毛,惊讶起来。这个时候没有比他的儿子更能劝的了他了,让李旦的儿子写信催促是上上之策呀!

    朱由校扫视着他们惊讶的眼神,正色的说:“李旦一旦看到他儿子的信就更加坚定你们是假意招安,他会认为,只要他在海上好好的,他的家人就还有利用价值,救不会有危险,他一旦上岸,全家岂不成为刀俎鱼肉任人宰割?”

    张印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那我们该怎么办?”

    “给我一跳船,我去见李旦!”朱由校铿锵有力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