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泰安是个不善言辞的,虽然已经入朝为官,对上族里的长辈们,却还是心理有些害怕。沈泰祥这般招呼着众人,正好免了沈泰安的困窘。
族老们跟着沈泰祥出了门,屋里方才还是满满当当的,眼下便有些空了。沈家二爷爷走前回头瞧了一眼沈熹,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姐姐。”沈明容不知去了哪里,正好与祖老们桥后脚进了屋。避开了人群,开口道:“方才祖老们可有为难你?”
沈熹眼里带着疑惑,两眼瞧着沈明容,开口道:“只是给祖母上了香,二爷爷说了大伯母几句,别的便没了。前院方才有甚事?谁为难你了?”
沈熹今日这是第一次见着沈明容,听着胞弟的话,不由想到族老们训斥了沈明容。脸上带了几分怒色,开口道:“谁说了甚?”
“没有。”沈明容扬起一张笑脸,眸子都是笑意。昨日的沈熹太过严肃,沈明容被吓到了。若是沈熹真的不认沈明容了,沈明容昨日心里担心了一整晚。如今沈熹这关切的话一说出口,沈明容便立刻带上笑脸,开口道:“方才听下人说大伯母与大伯父吵了几句,听说是为了家财。爹又是个不爱说话的,我怕他们趁机欺负你。”
小少年与沈熹一般高,说的话却是瞬间暖了沈熹的心。扬起的笑脸上还能瞧见昨日的手掌印,眉眼间都是清澈的笑意。
“你这傻孩子,若是有事定是姐姐护着你。”沈熹有些绷不住笑,抬手摸上沈明容的头,语气带着几分心疼,开口道:“还疼不疼,等会找个郎中看看?”
沈明容微微躲开沈熹的手,后退一步抚了抚头上的发冠。脸上飞过一丝粉色,开口道:“姐姐,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要随便摸我的头。”
“你这小子。”沈熹有些哭笑不得,眼前这沈明容分明就是一个小孩子,还非要装成大人的样子。随即收敛了笑意,开口道:“那你去前院看看爹吧,这事大人还办得好。”
前院有那般多的祖老,一般的小孩定是不会往前凑的。沈明容听着姐姐这般说,立刻上前一步,挺了挺胸,开口道:“我这便去看看,姐姐你若是有事,便找人来唤我。”
沈熹昨日在灵前晕倒,故而众人心里都是悬着的。如今瞧着沈熹的脸,一片煞白,一点血色没有。沈明容有心劝姐姐离开,却知晓沈熹定是不会愿意的。遂故意逗沈熹笑,这才见着沈熹脸上带了一抹血色。
“三妹妹与二弟弟感情真好。”沈月站在一边,瞧着沈熹与沈明容说话,眼里都是羡慕。带着浅浅的期望,开口道:“二弟弟性子真好。”
沈熹有些微的诧异,转头对上沈月的视线,开口道:“大哥哥瞧着也是十分温和的,许是大哥哥年岁稍大,与我们没有太多共同话题。”
沈月心里藏着事,见着沈熹这般说,只是笑了一声,便不在应和。沈明清与沈月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可是沈月瞧着沈明清却是打心眼里害怕。那时候摔了头,沈月一个人呆在屋里。沈明清进屋便关了门,抱着沈月便要亲。
沈月一把推开沈明清,兔子一般跑出了屋子,躲在刘氏屋里迟迟不愿离开。正好那是沈泰祥外出查看生意,沈月说着害怕,才在刘氏屋里睡了一段时间。后来沈明清瞧着沈月的眼神总是怪怪的,沈月便下意识避开长兄。
直到此刻,沈熹说起沈明清的事,还是带着恐惧。
前院里,沈泰祥与一众祖老一起。沈家大爷爷已经没了,二爷爷便是上座,大大小小坐了一屋子的长辈。沈泰祥捧上一盏茶,亲手递给沈家二爷爷,开口道:“今日各位祖老都在,泰祥有一事还需各位祖老一同决定。”
“你且说说看。”沈家二爷爷已经搁在嘴边手一顿,听出了沈泰祥话里的意思。茶盏不轻不重的搁在桌上,带起了浅浅的声音,开口道:“你娘刚去,你家里有甚事,便说出来。能帮上忙的都尽尽力,老夫人生前不容易,三个孩子拉扯这般大,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人精,二爷爷的话一出口,下坐的人便纷纷应和,开口道:“泰祥你且说出来,有二爷爷在,想商量着看看。”
“是这样的。”沈泰祥有几分羞涩,搓了搓手,眸里带上了浅浅的期待。小心的瞧着各位祖老的脸色,开口道:“趁着今日祖老们都在,正好瞧瞧家里这边薄产,我一人管着这些,早已疲累不堪了,今日……”
“彭!”
二爷爷手重重摔在桌上,青花瓷的茶盏跳了几跳。像是沈泰祥的心一般,剩下的话都卡在嗓子眼。
“胡闹!”二爷爷怒目圆睁,眉毛都炸了起来。瞧着沈泰祥的眼里带着失望,满满的都是怒其不争。视线紧紧定在沈泰祥身上,开口道:“你娘刚走,你便说分家产的事情。你娘还尸骨未寒,你如何做得出来这事?”
沈泰祥像是一个做错事额孩子一般,缩在边上静静听着二爷爷的训斥。脸上都是委屈,心里却是满满的怨恨。当初就是这老头,老夫人才放弃了为沈泰祥请封的。
第一次请封以后,陛下只当没有看见。二爷爷便劝老夫人自立,不能事事都靠着别人。老夫人听了二爷爷的话,便渐渐熄了这主意。等到沈泰祥长大成人,再与老夫人说起请封一事,老夫人却是改了心思,不想后人整日守着一个虚名。
“二哥说的对。”沈家五爷爷也是个商人,早已与沈泰祥暗中通了气。此刻见着二爷爷训斥沈泰祥,先是应和了一句,开口道:“可是这看顾生意是真的耗神,二哥不曾关心这些,定是不知晓的。泰祥说他疲惫不堪,我瞧着都是真的。不若今日便定下这事,好让七弟妹泉下有知,也让七弟弟知晓,三个孩子都不错,一个比一个有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