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钦进屋时,正好撞上沈长倩气冲冲离开荣安堂。那背影瞧着便不高兴,门口不知谁洒了水在哪里,沈长倩一时不备,狠狠摔在地上。春香连忙上前扶着,沈长倩坐在地上发脾气。
没有多看,周士钦便直接进了门。点着地龙的屋子十分温暖,沈熹听着声音回了头,脸色带着浅浅的粉色,一时看迷了周士钦的眼。
“士钦?”
沈熹唤了两声,都不见周士钦有反应。一边的绿枝见着周士钦这般痴愣的样子,掩唇轻笑起来。沈熹只觉脸上滚烫,狠狠瞪了周士钦一边,转过身子去伺候老夫人了。
“世子爷。”绿枝虚长沈熹几岁,一直待沈熹像自家胞妹一般。此刻上前站在周士钦眼前,语气带着调侃,开口道:“您凑近些看吧,这里太远了。”
沈熹恼羞成怒,喊了一声“绿枝”。屋里的丫头都笑起来,连床上的老夫人也带了笑意,指着周士钦开口道:“脸红了脸红了。”
绿枝捧着药碗离开,走前还特意叫走了屋里伺候的一众小丫头。沈熹有些不自在,只顾着低头替老夫人梳头。
“我怎觉得家里地龙没有这里暖和。”周士钦坐在一边,抬手端起一杯茶开口道:“在家可是觉得有些冷?以往只有我一人时,地龙便只是烧着,没有娘和祖母这里这般暖和。若是冷了你便说,怎的也不同下人说。”
沈熹抬眸瞧着周士钦,开口道:“挺好的,祖母身子弱些,我吩咐了开窗。下人怕祖母着凉,故而烧的更暖些。”
周士钦来之前,老夫人闹腾了许久,此刻屋里人少了,老夫人便有些乏了。自顾自歪在床上,闭眼便要睡觉。沈熹抬手替老夫人拉好锦被,带着周士钦去了梅清小苑。
青石小径夏日还好,冬日走着真是有些滑了。沈熹与周士钦一道走着,一时不备便要摔倒。周士钦一把抱着沈熹,紧紧护在怀里。沈熹有些脸红,推开周士钦开口道:“还有下人呢。”
“今日我们需得回去早些。”周士钦见着女子脸上又带了粉色,心里便有几分不能平静。暗暗签上沈熹的手,脸上还是一派正经,开口道:“昨日城里发生了命案,就是拦着咱们巡逻的侍卫。”
沈熹感受这手里的温暖,回头瞧了眼杜若,小丫头都离的远远的。一时贪恋,便不曾甩开。听着周士钦的话,开口回道:“有件事我需得告诉你,昨夜那命案,是穿着盔甲的人所为。”
“你是如何知晓的?”周士钦转头,眸里带着惊诧,开口道:“你时不时又偷偷出了府里?这几日太乱了,你若是想出去,便等我下朝回来。”
只是想起了沈熹私自去了许家的庄子,差点便赔上了沈熹与柳月的性命。周士钦没有拦着沈熹出门,只是叮嘱说别孤身离开,这是沈熹一点没有想到的。
“是别人见着了,今日才告诉我的。”沈熹微微垂着眸子,低声解释道:“你以后还是小心些,我瞧着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上辈子的这个冬天,沈熹已经被陆秉关在后宅了。不管是哪里的帖子,陆秉都是带着如烟一道去的。后来还添了一个沈雪吟,整日与如烟唱着对台戏。
“放心吧,陛下已经派了金大人下去。”周士钦牵着沈熹的手,微微出了汗还舍不得放开。脸上一派平静,眼里都是跳跃的笑意,开口道:“不过你万事都要小心,除了沈家别的地方都要带着我。”
沈熹忽的脸色微变,站定步子开口道:“可是临元城的金大人?就是那领着兵马的将军?”
周士钦不知是为甚反应这般大,对着沈熹的话只是点头。也不知沈熹是如何知晓的,一提起金大人,便说临元城领着兵马的。
沈熹别的都不记得,唯有金大人这事十分清楚。那也是一个雪后,陆秉请了周莳敏与许盛,后来还来了金大人。不知几人说了甚,周莳敏竟对着许盛大大出手。次日朝堂,陛下狠狠训斥了周莳敏,许盛还替周莳敏说话。这事成了大街小巷的笑话,沈熹从每日来送饭的丫头嘴里听的,故而印象深刻。
“啪。”
周莳敏撕碎手里的信,像是不解气一般,抬手把桌上的茶具摔下。转身对着一边蓝色的宝瓶,抬脚便踹翻在地。
如烟一身桃色的衣裙,瞧着像是在春日一般。急急进了屋子,见着这般凌乱的样子,抬手便捧着周莳敏的手,开口道:“敏哥手可还好?”
周莳敏方才摔了茶具,只是略微滑了一条血痕。此刻被如烟这般紧张,心里带着浅浅的暖意。抬手抱住如烟,深深嗅了一口悠长的草木香,稳着暴怒的情绪。
许盛带着一身寒意来了八皇子府上,在偏厅等了许久,才见着周莳敏。
“殿下,您这次可真是冲动了。”许盛见着周莳敏出来,顾不得行礼,上前一步开口道:“据微臣所知,燕郊的歹人便是金大人军中的兵将。”
周莳敏深深瞧了一眼许盛,忽的厉声呵斥道:“大胆,见着本殿下不会行礼吗?”
“拜见殿下。”许盛瞧着周莳敏脸色不对,立刻俯身跪下。语气带着十足的谦卑,开口道:“臣方才一时心急,有些失了礼数,还请殿下见谅。”
周莳敏手里端着一只杯子,一口茶不曾尝过。只是拨弄着杯盖,许久后冷冷的开口道:“见谅?本殿下为甚要见谅?难道本殿下做事还需先给你汇报一声?”
“臣不是这个意思。”许盛心里诧异,不知周莳敏这又是发甚疯。这偏厅不曾烧地龙,许盛已经一把年纪了,跪久了身子便有些受不住了。此刻微微抬了头,开口解释道:“臣只是说,金大人靠不住。”
周莳敏手中茶杯摔下,碎瓷划过许盛的脸。语气带着怒意,开口道:“就你靠得住?你给我滚,以后本殿下的事,不用你多说一句。”
许盛带伤出了八皇子府,这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没多久便传遍了整个燕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