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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士钦端起白瓷茶盏,悠悠品着茶。六安提片,这是最上等的佳品。自从沈熹在坤和公府喝了这茶,周士钦便时时送些过来。

    沈熹打开匣子,匣中是一叠书信。细细读来,里面尽说沈家二房之事。除了沈明扬的日常琐事,还有徐氏的娘家,其中竟然还牵扯到了林贵妃。

    “原来如此。”沈熹读完信,这才恍然大悟。

    沈熹一直都觉得怪异,沈雪吟是如何与八皇子妃搭上关系的。本来以为是因为陆秉,现在看来不仅如此。

    当年林紫怡走失,刚开始是吓急了,这才慌不择神只晓得哭。后来反应过来,便动了心思。正巧碰上外放归京的徐大人,也就是徐雅的父亲。林紫怡与徐雅年纪相仿,徐夫人瞧着不忍心。徐大人见不得夫人这般,便做主收留的林紫怡。

    当时林紫怡刚逃出虎口,便得了好人相助。本来瞧着已经骗过了歹人,不想最后关头林紫怡露了马脚,徐大人重伤。再后来林紫怡失了踪迹,徐雅母女无依无靠,便投靠了李家。

    所以沈雪吟才对沈熹放狠话,只说宫里的宴席想去也可以去。若是真的这话便不假,林贵妃的救命恩人,想去宫里参加宴会,并未甚不妥的。

    “你早已有所怀疑?”周士钦当时看到这消息,只觉得震惊。林紫怡是陆相走失的小女儿,那八皇子便不算没有外家。

    一个没有外家的皇子,陛下才会倾心信任。可若是这个皇子外家显赫,官居高位。只怕陛下便如同防备太子一般,时时盯着八皇子了。

    “我只是知晓林贵妃身世。”沈熹顺着周士钦的话,并未提到沈雪吟与林若云。素手轻轻叠好信,张张放好,合上匣子。开口道:“八皇子与陆秉本就交往过密,不是吗?”

    陆秉家世显赫,朝中溜须拍马的大臣,几乎都选了陆秉下手。毕竟陆相唯一嫡亲的长孙,在陆家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你好似很关心陆秉。”周士钦状似无意,轻飘飘吐出这句话。

    沈熹不知该如何回道,遂闭口不言,只是品着茶。

    有风吹过,带来梅清小苑最后几丝香气。这是院子里最后几只花,现在还顽强的抵抗着寒霜。风吹起沈熹的发,乌黑的发丝有几缕吹到了周士钦的耳边。

    “今日朝堂陛下有意起兵游马。”周士钦没有等到回答,便重新换了话题。

    沈熹有些诧异,攻打游马,上辈子并未发生这事。陛下这是一时兴起,还是有人蓄谋已久?

    “这是怎回事?”

    “这话是陆相说起的,本来我也觉得怪异,现在算是明白了。”周士钦色严肃,带着冷意开口道:“陛下御马发疯,八皇子党派的人便说是游马动手脚。陆相便提了趁机夺下草原,一举扩大北端国土。”

    “胡闹。”

    沈熹摔下手中茶杯,发出“匡”的一声。这是沈熹最喜欢的一套白釉茶杯,只是听这声,便知道茶杯怕是伤了。素手翻起茶杯,果然蹭掉一点边角。

    “今年北端天灾不断,还敢起兵草原?”沈熹有些心疼,嘴上说话便带了一份恼意。不断翻弄着茶杯,开口道:“若是游马逼急了,小心打进临元城。”

    游牧民族可不是说着玩耍的,一个个都是骑马打仗的好手。就是一个女子,都能打得过北端cao练懒散的边关将领。若是把人家逼急了,直接抢了临元城。赶在北端派兵镇压之前逃走,抢来的粮草也能支撑一段时日。

    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吃完了再来抢。若是再狠些,直接联合了少昊与空桑,在多打两座城也能守得住。

    陛下这是傻了吧,这是摆明了想祸国殃民。觉得天灾百姓还能挺过,想要战事波及每个家户?

    “我也是这般想的,出兵确不是明智之举。”周士钦像是听不见沈熹大逆不道的话,出口赞同道:“可是陛下好似有些意动,只怕倒是劝不下。”

    上辈子陛下没有出兵,却也没有帮助游马。后来过了两年,游马渐渐缓了过来,便起兵攻打了北端。沈熹重病之时,陆秉正忙着到处找银子。打仗耗费了太多钱粮,国库空库不堪一击。

    “若是游马王子觐见,这事怕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沈熹虽然不想回想上辈子,却不得不忆起。战事在前,北端之所以这便被动,都是因为游马的王子幸临。听陆秉说,幸临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带兵打仗如神一般。北端大帅是兵部侍郎许峰,处处被压着打,一点还手的余力都没有。

    “熹儿,我不得不问你。”周士钦越来额瞧不懂沈熹,一个从小长在燕京的闺阁之女。去过最远的地方,恐怕就是秋猎那处。可是此时,眼前的女子除了北端国事,甚至对草原也有所了解。周士钦想不通,疑惑道;“这事你是如何得知?”

    沈熹表情微僵,双眼直直瞧着周士钦,眸中带着几份无辜。秋水般的黑白分明的瞳孔,映出两个小小的周士钦。

    “杜若,你们先进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同你家姑娘说。”周士钦转过头,面上带了几份严肃。

    杜若方才听两人说的朝堂之事,便屏退了远处的丫头。

    院中便只有周士钦与沈熹二人,日头忽的暗下来,有云掩住了那猛烈的阳光。

    周士钦微微起身,双手搂向沈熹的头。两片温热的薄唇,直接贴在沈熹的唇上。

    沈熹有些愣,两只眼里清楚映出周士钦的脸。周士钦只是贴着,温热渐渐变的火热,带了些干燥。

    “不准关心陆秉,只准瞧我一个人。”

    周士钦亲够了,贴在沈熹耳边说了这话。沈熹好似被这暖流烫到,不禁打了个颤。

    那片云终于飘过了,阳光再次照进梅清小苑。沈熹虽然坐在阴凉处,却觉得自己被晒晕了。脑子晕晕乎乎的,一点反应不上来。

    周士钦何时走了,沈熹都不知道。等到沈熹回过神来,已经是午膳了。

    柳月摆了膳,同杜若站在一边。两人面上都是担心,沈熹方才吃了一口辣椒。此刻薄唇都有些微微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