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熹端详着画卷,画中的璧人好似活了一般。银铃般的笑声溢出了画纸,荡漾在沈熹耳边。
“姑娘,世子爷来了。”柳月怯怯瞧着沈熹,只觉得自家姑娘今日很怪异。
沈熹这才搁下画,开口道:“把这画给我裱起来,就搁在书房。”
柳月应声退下,只余下沈熹一人。沈熹对着空气,轻轻说道:“娘,您别急,我定会替您报仇。”
周士钦喝了两杯茶,这才等到了沈熹。
沈熹穿着月白的衣裙,发间一朵白色绢花,远远瞧着竟好似服丧一般。
“熹儿,你可还好。”周士钦心疼的厉害。
昨日半夜,杜若忽得来了周士钦的院子。只说有人要杀沈熹,便重重惊了周士钦的心。
杜若昨夜身子不爽利,便未曾用晚膳。夜半时分,瞧见一个影子站在西隔间。月光下匕首泛着冷光,杜若差点惊呼出声。
那影子狠狠捅了几刀,嘴里还念叨道:“三姑娘,是我对你不住。若有来世,我愿为你当牛做马,只一条命罢了。”
少时,那影子离开。借着月光,杜若却是瞧见了脸的,那赫然是徐氏身边的夏云。
夏云离开后,杜若心中惊恐。除了柳月,却一时找不到可以商量的人。半晌突然想起周士钦,便去了周士钦的院子。
周士钦听了这话,立刻来了沈熹这边。此刻厢房已经灭了火,众人都围在正屋。周士钦便想暗中观察,徐氏若是发现死的不是沈熹,定不会罢休。
果不其然,不过清晨王妈妈便先了小丫头。周士钦及时反应,这才同沈熹演了一场戏,瞒过了徐氏。
“还好。”沈熹抿了口茶,语气轻巧道:“你找我可有事?”
从未见过血腥的闺阁女子,一时间遭遇了如此狠辣之事。周士钦眼中沈熹此刻是强壮坚强,开口道:“你若有甚,定要告诉我。”
沈熹不置可否,只是轻笑了一声。
“我已经查到了,伯母中的栗明散,有可能是徐氏下的毒。”周士钦瞧着沈熹,却见对方面色如常,开口道:“徐氏身边有个王婆子,王婆子的儿子早年娶过一位南岸的夫人,毒由此而来。”
徐氏还未出阁,王妈妈的儿子便已经娶了亲,得了栗明散,时间对上了。
沈熹握着茶杯的手收紧,素手映出一道道血管。眼睛瞧着只瞧着茶杯,开口道:“我知晓了。”
周士钦从未见过这般的沈熹,冷静淡漠。以前的沈熹,活泼张扬。后来的沈熹变了性子,安静许多,瞧着十分柔和。
今日的沈熹,骨子里冒着冷意,眼底好似有火。
“你能帮我弄来栗明散吗?”沈熹抬眼瞧着周士钦,两只眸子清澈见底。
周士钦愣了一息,点头回应,却不曾问过沈熹要这般毒药作甚。只是开口回道:“明日我让平安送来。”
送走了周士钦,杜若收拾着茶具。开口道:“姑娘,您要这作甚?”
沈熹把玩着手中清雅的白瓷越窖茶杯,眼里慢慢变冷。
过了许久,沈熹才凉凉来了一句。
“使了这么久的毒,可不能不知道这滋味。”
午后,沈熹窝在院中的美人榻上,翻着手中一本游记,柳月在一边打扇。
“柳月,我记得你在清晖园有了手帕交?”沈熹不经意间开口,声音飘散在空气中。
柳月点头应是,想起此刻沈熹瞧不见自己动作,便开口道:“是的,她祖母在安宁居明扬少爷那出伺候。”
“你晚时去一趟清晖园,约上你的小姐妹吃桌席面。”沈熹并未点头,只随口吩咐了一句。
柳月应是,而后便是一片安静。
夏日虽热,午后吹起风,却是分外凉快的。
沈熹倒着书,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院外,却瞧见一个身影。
“不知陆家公子来了,失礼了。”沈熹起身下了榻,也不行礼,只悠悠说了这一句。
陆秉不知已站了多久,本只是瞧着沈熹,此刻却好似被惊醒一般。
不过几息,陆秉便收拾好了情绪,面上又是一派风/流的笑意。
“美人就是有这般魅力,只一颦一动便引走了神智。”
这话说的大胆,活脱脱一副浪荡公子。
沈熹却也不恼,两只眸子似水一般,开口道:“公子过誉了,二姐姐才是美人。”
沈雪吟倾慕陆秉,沈家没有人不知晓。
“三姑娘何出此言,我同二姑娘不熟识。”陆秉摇着折扇,轻飘飘解释了一句,开口道:“我更欣赏清冷的梅花。”
沈熹喜爱梅花,院里大片的梅树,连院子也叫梅清小苑。
陆秉这般便是接着梅花,便情意了。有心的人都能瞧的出来,何况甚是熟悉陆秉的沈熹。
“二姐姐有两尊五彩琉璃鱼瓷。”沈熹调皮的眨着眼,笑吟吟道:“甚是宝贝呢。”
这五彩琉璃本是以故琉璃大家王安做的,当初是为着先皇后娘娘的生辰。后来到了今朝,这五彩琉璃鱼瓷便被分开了。沈老爷子不知从何处得来,待沈熹五岁生辰时,便送与自家孙女了。
后来得了周墨茵的礼物,赫然是另一尊琉璃鱼瓷。
那陆秉如何得来这琉璃鱼瓷,还一出手便是两只。
“三姑娘不知,这世上可还有另一个王安。”陆秉哈哈大笑,只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开口道:“三姑娘想要什么样子的,只要说的出来,我便能帮三姑娘寻来。”
原来是假的,被沈雪吟这般宝贝的五彩琉璃鱼瓷,是旁人仿制的赝品。
沈熹解开了这藏与心中多时的秘密,露出了解脱的笑,开口道:“陆公子这般来了我的院子,与礼不合。”
这般明晃晃的赶人,陆秉就算脸皮再厚,也待不住了。
陆夫人与徐氏交好,听说沈柔没了,这是来看望徐氏的。
陆秉找了个空子,出来寻沈熹,却不得待见。
出了梅清小苑,陆秉有些不悦。抬手摸了摸怀中还未拿出的东西,赫然一只梅花簪。
远处沈长倩瞧见陆秉,远远便站住了身影。不知是等陆秉过去,还是想避开外男。
沈长倩站在梅清小苑不远的地方,陆秉若是离开,却是避不开沈长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