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在水里嬉闹,阳光明媚,春风和煦,我不由失笑。om
将烧好的茶倒进了青瓷茶杯里,等他们采了荷花上来,茶刚好凉了些许,沈秋水牛饮了几杯,表情才舒爽开来。
楚南棠席地而坐,嘴角勾起一丝惬意的笑,慢条斯理的浅尝着杯里的茶。
“疑?”
我挑眉,看向楚南棠:“怎么了?烫了么?还是凉了?”
他又尝了口,笑说:“茶温刚好,不知是你煮的茶格外甘甜,还是这里的水质比较甘甜呢?”
沈秋水眨了眨眼,不解:“茶不都这个味道?还能尝出个道道来?”
“喜欢喝茶的人,还真能尝出长篇大论来,我这是小雅。”
喝了茶,吃了点心,楚南棠又四处游走了一番,突然来了兴趣,说要画荷花。
我将带来的画具支起,给他端着墨砚。站着久了有些累人,瞧见我晃了两下,他抬头说道:“你随秋水去玩耍吧,有事我会叫你。”
“那,我真去了。”
他失笑:“你真去吧。”
沈秋水正抱着一只小黄狗在玩儿,见我过去,站起身问道:“要不要骑马儿去玩?”
“我不会骑马。”
“我带你啊!”
我回头看了眼正在荷花塘边专注画荷花的人,想了想说:“嗯,但可能不能走太远。”
“不会,就去附近的草地上转悠转悠。”
沈秋水好像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很好动,正好和楚南棠相反。
沈秋水的骑术确实很精湛,带着我在草地上转修了一个多时辰,感觉很舒畅,似乎压在胸口的一切烦闷都烟消云散。
他让我独自又骑了一会儿,竟也很快的学会了。累了就席地躺在了草地上,仰望着净蓝的远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秋水”
“嗯?”他枕着双臂疑惑的转头看向我。
“你和南楚少爷,是一起长大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点了点头:“是啊,我和楚少爷一同长大。”
“说实话,你觉得他人好吗?”
他长叹了口气,一脸愁容:“是我见过最没架子的少爷,但是少爷这人吧老爷说他胸无大志,少爷本身也不爱功名,有时候真看不透他,文人的那些个心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你并不讨厌他?”
他拧眉:“当然,少爷待我这么好,我怎么会讨厌他?我将来也是要跟随少爷,保护他的安全,像我爹一样,为楚家尽职尽忠。”
但是为什么,会走到最后那一步?突然晴好的天空,飘来了滚滚乌云,我和沈秋水从草地上翻身而起,趁下雨前得赶回去。
结果在路上还是淋了雨,回到荷水塘时,楚南棠刚好整理了东西躲在了农户的屋檐下,拍了拍身上了水珠。
看到远处我和沈秋水回来,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三人一同挤到了屋檐下,雨水浇熄了午后的炎热之气,细如牛毛的雨连成线,将万物与天空洗涤得一尘不染。
急雨很快就消停了,水洗的苍穹如同纯正的青花瓷色泽,钴蓝万里。
突然听到沈秋水看似漫不经心的提了句:“下次叫容婼小姐一道儿出来玩耍吧,人多不是热闹些吗?”
楚南棠说了句:“容婼是标标致致的大家闺秀,她不爱出门。”
“少爷,你都有媳妇儿了,我媳妇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楚南棠轻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咱沈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将来定有许多美人投怀送抱。”
我瞥了眼楚南棠,又瞥了眼沈秋水。果然,恁他看上去再怎么斯文儒雅的男人,一旦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谈的还是女人。
沈秋水冷哼了声,自是不信的,戏言了句:“我讨不着媳妇,就向你把禅心讨了来,到时候禅心也该许人家了。”
说着伸手摸了下我的脸,楚南棠突然将我拽到了他身后,一脸责备的盯着沈秋水。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摸禅心丫头的脸蛋,经过她同意了吗?”
我冲楚南棠摇了摇头:“我没同意,他耍流氓。”
沈秋水没羞没臊的笑了笑:“我摸我媳妇儿。”
我瞪了他一眼:“你别胡说八道,谁要嫁给你了?”
沈秋水一脸了然:“我知道了,你喜欢楚少爷?”
我心口一紧,下意识看向楚南棠,却见他不动声色的将东西都收拾齐了,塞到了我和沈秋水的手中。
“回去了,趁这时雨停。”
回去天已经暗下来了,楚南棠屋里掌了灯,我们交换了个眼神,楚南棠顿住步子道:“你在屋外头守着,有事会叫你。”
“好。”
他提起长衫下摆,快速入了屋内。
我守在门口,隐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温和中带着庄端与尊贵之气。
“去哪儿了?”
“娘。”
楚夫人叹了口气;“你瞧你呀,这个年纪也本是该讨媳妇了,可你也不定性。也不知道去哪里厮混了,瞧这衣裳都是泥。”
楚南棠笑了笑:“能去哪儿厮混呢?外边兵荒马乱的,也就这荒郊小镇还算宁静。我就是和秋水一起去赏了荷花,现在荷花开得可美了。”
楚夫人道:“我说过多少次了?秋水始终是下人,下人与主子有别。”
“娘,什么下人主子?现在都亡国了”话语间满是落寞。
一阵沉默之后,楚夫人又道:“你爹这几天又在叨叨你,想让你干点儿正事。”
楚南棠失笑:“什么是正事?保家卫国是正事,救天下苍生逃离火海是正事,揭杆起义是正事,推翻不平等制度是正事”
“你小声点儿!”
“娘,这些事儿我想干也干不了,不如闲云野鹤不务正事。”
楚夫人提了气儿:“你这一身反骨,也不知跟谁学的!”
“禅心!”
听到楚南棠的叫唤,我赶紧低头走了进去:“少爷?”
“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
说着已解下了缎面马褂,撩起了袖子。白皙的左手腕上那串红色的珠子格外醒目。
我接过缎面马褂,盯着他手中的那串沥魂珠出了神,他将今日画的画卷拿出,准备裱起来。
楚夫人也未瞧我一眼,只是径自说道:“你爹说,不如让你去留洋,见见世面也好。到时候领事馆找个工作,你看”
“留洋,好啊。外边花花世界,让人乐不思蜀,在国外呆个七八载。娘你七八载也瞧不着我,哎”
“什么?要这么久?”楚夫人念子心切,想了想道:“不成,我哪能让你一个人出去这么久不回来?现在外面这么乱,我再和你爹考虑考虑。”
说着,楚夫人一脸无奈的转身离开了。
我抿了抿唇,转头问他:“为什么不想出去留洋?呆在这个小镇,一生也没有作为。不觉得遗憾和可惜吗?”
他反问我:“你希望我离开?”
我心口一窒,下意识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他拿过玉制镇纸,压住了那幅水墨荷花图。匆忙间抬头说道:“其实人很脆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我确实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能好好的活着,让身边的人开心,到老的时候没有遗憾,我觉得这就是一生中最大的作为。”
他冲我笑了笑,有丝暖意自心底漫延开来:“我去给你准备热水。”
晚间吃了些东西,便上榻睡了,楚南棠睡在里屋,里屋外有一张小榻,我便睡在这上面,他晚上有什么需要,便会叫我。
但我一般都睡得很沉。估计他叫我也听不到,只是今晚,想着楚夫人说的那些话,总是在我的脑海里回荡,没有睡意。
隐约听到里间床榻上辗转窸窣的声音,想必楚南棠也未睡着。
我爬起身,披了件衣裳,撩起珠帘看了眼里间,正见他在床上打坐。
我悄悄走到他的床畔,他轻轻闭着眼,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投下剪影,墨色的发柔软蓬松刚盖过耳廓。
少年时的楚南棠,还真是白净好看啊!清秀温润中又透着一点男人的坚韧与刚毅。就这样闭目坐着,如同一幅美伦美幻的泼墨图。
回过神来时,竟不知不觉的盯着他看了许久,也不知道他这样坐着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
趁他没有发现我之前,还是赶紧溜吧。
谁知才刚转身,手腕只觉一紧,低头看时,一只手抓上,将我拽了回去,我踉跄了两步。低呼了声摔在了他的床上。
随后黑影罩上,迎上他戏觑的双眸,我竟不知所措,无处可逃。
“少少爷?你没睡呢?”
“你不也没睡?不但不睡,还悄悄跑进我的房间,盯了我这么久。”
我暗暗抽了口气,如实答道:“你长得好看,不知不觉看入神了。”
“秋水也长得好看,你也会盯着秋水看得入神?”
我紧锁着眉头,一脸为难道:“我不喜欢秋水那样的类型。”
他笑笑,翻身躺在了我的身边。
我侧头看着他,想了想问他:“那江小姐呢?你不是夸她是标标致致的大家闺秀吗?”
他说:“刚巧,我正是不喜欢那种标标致致的大家闺秀。”
“那你”我想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但是话到嘴边又没有再问下去。
他没有追问,只是握过了我的手,微笑着闭上了眼,拉过被子盖住了彼此。
我心跳有些快,即使知道并不会发生什么。
“禅心,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舒服,就好像我们曾经已经相处了很久很久,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反扣过他的手,动容道:“我也是。”
江容婼搬去了西院之后,我很少见着她的面,但是楚夫人对这个未来的准媳妇很上心,有什么好的都不忘给她送去。
后来无意中听孙嬷嬷提起,原来楚夫人与江容婼的母亲感情很深厚,如同亲姐妹般,两人同一天出的嫁,楚夫人生下了楚南棠的第一天,就与江家结了亲。
楚南棠像个置身事外的。从不过问他未婚妻的事,江容婼似乎对楚南棠的印象也不太好,竟也从来没主动找过他。
楚南棠满十六岁那一年,楚家开始正视这桩婚事,楚南棠不慌不忙的给他师父修了封信。
差使我送了出去,也不知道信里说了什么。
我回来的时候,只见他难得的亲自收拾着房间。
“少爷,您这是要?”
他高兴的对我说道:“等师父过来,我就得跟随师父去道观里修行,估计得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
“道观?修行?少爷要做道士吗?”
“道士?”他想了想说:“做个道士也挺好的。”
他眼里写着向往,楚南棠倒也是个极致洒脱的人。不喜欢被尘世俗念所缠绕纷扰,他向来活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为什么?做道士有什么好?”
“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可以不用这么早娶妻。”
这话终于说到了重点上,他只是不想娶江容婼,所以才想着去道观避一避。
“能避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
楚南棠笑说:“谁知道几年后我还在不在世呢?”
我心口一窒,追问:“为为什么这么说?”
楚南棠坦然道:“师父曾为了卜了一卦,卦象说我活不过二十三岁。这样算来,我只剩下七年可活。”
他竟然早就知道,这个预言,自己活不过二十三岁。
一个人的胸襟究竟要有多广阔,明知自己只剩七年可活,也如此坦然接受。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他回头看着我,想了想说:“道观很枯燥无味,远在深山之中,下趟山都得走上一天一夜。”
“我可以”其实只要有他在,去哪里都好,面对怎样的困境都无所谓。
见我如此坚持,他道:“你若真想跟去,也不是不可以。”
玄明道长下山那天,正值楚老爷五十岁的寿辰。前厅忙不过来,孙嬷嬷便叫我一道去帮忙了。
那楚老爷与楚南棠有些许相似,但楚南棠更多的是遗传了母亲的相貌,楚老爷那天着一袭暗红色透金纹的绸缎马褂,青色长衫,腰间悬着块圆形玉坠,一点儿也不显得老态。
与楚夫人站一块儿,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他们对玄明道长很是尊重客气,请他入了上席,也来不少旧时交好的贵客。
我远远的看着。楚南棠难得一身沉稳玄色马褂,梳三七分流海,温文尔雅与楚老爷一道迎远来的亲朋好友。
自若从容的谈笑,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尽显自信与尊贵之气。一点儿也不像与我们一般打混时的模样。
他突然转过头来,四目相对得如此促不及防,我竟忘了转移视线。
眼眶渐渐发热,心脏也不由自主的疯狂跳动,直到他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还记得,他曾说过,‘禅心。我只有在你面前,才是真正的我’。
那样的他,似乎无忧无虑,天真率直,任性妄为,今朝有酒今朝醉,像个置身世外的仙人,又像看破一切的浪子,有时候任性得如同大孩子。
酒席过后,他微薰回了房内,我上前扶过他:“少爷。你还好吗?”
他往我身上靠了靠:“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我紧张的问着他。
他突然抱过我,埋首低语:“我找你好久,也找不到你”
我失笑:“现在不是找到了吗?”
他长叹了口气:“是离开我视线之外,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跟那些人打交道,还能回头看看你,我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会好好表现给你看。”
那一瞬,我鼻头就酸了,伸手轻轻抱过了他,轻拍着他的后背:“对不起,我以后一定站在你看得到的地方,让你安心。”
他这才笑了笑:“禅心,我好像醉了。”
“我扶你回房间去休息,等下煮醒酒汤给你喝。”
我扶着他进了屋内,他躺下呢喃了句:“我现在有些想喝孙嬷嬷煮的酸梅汤了。”
“好,我等下和孙嬷嬷说,你躺下休息会儿。”
他酒品极好,醉了就安静的躺下,待他睡着后我出去找孙嬷嬷,跟她说楚南棠想喝酸梅汤。
孙嬷嬷一脸为难:“这个时间哪有乌梅呀?倒是以前在京的府上,种了几颗乌梅树,每年到夏天,我就给少爷煮酸梅汤,冰镇到井里,再给他喝。”
原来如此,或许他不是想喝酸梅汤,只是想‘家’了。
“那,可不可以用别的梅子代替煮汤呢?”
孙嬷嬷想了想说:“有是有早熟的杨梅,山中有野山楂,也不知道可以摘了不?”
我看了眼天色,傍晚了,现在出去寻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我去摘来。”
“这个时间,你去哪里摘?”
趁天色未暗之前,去山里或许还能找些野山楂。小时候,奶奶也曾带我在这山里采摘过野山楂,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山还是这座山,一定能找得到的。
等爬到山里时,天已经暗下了,就着月光,我只能依稀看到一些东西。
早知道来时应该掌一盏灯,山这么大,去哪里寻呢?
我往四周看了看,都是茂盛的灌木丛,突然从灌木丛里飘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我吓了一大跳,踉跄的跌倒在地:“谁谁在那儿?”
没一会儿,那道白色的身影飘到了我的面前,青面长发,倒不像我平时所见的那些阿飘,面目狰狞。
她看着我细细哭泣着,流出两道血泪,十分瘆人。
“你你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他们。”
她抬手擦了擦血泪:“姑娘,你好心帮我找找我的郎君吧。我们约好一起私奔,可是他失约了,我只想见他最后一面,想问问他,为什么那一晚没有过来?是不是后悔了?”
“你,你郎君是谁呀?”
“他叫安少桦,以前就是住这个镇子上的。”
“呃可是找人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找着的。”
那女阿飘说:“无碍,你只要能张我找着安少桦,我也帮你做一件事,你看好不好?”
“可是,你为什么非得找我呢?”
女阿飘又擦了两把血泪:“我在这山里等了十年。只有你能看到我啊。”
我打了个冷颤,原来如此!
“你在这山里呆了十年,那肯定很熟悉吧?你知道哪里有野山楂吗?”
“我知道哪里有,而且还很多,你跟我来。”
阿飘朝我招了招手,我点点头,爬起身跟她绕了一会儿,果真看到几颗野山楂树,果实累累。
我想要不了太多,随便摘了两枝揣进袖子里,便让阿飘带我下山。
走到半山腰。灌木丛里射出两道幽幽的绿光,我身子一怔,咽了咽口水,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阿飘哀叹了声:“这个我帮不了你。”
那东西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鬃毛立起,吡牙逼近,分明是一只与群体走散,饿极了野狼。
我吓得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背后渗出一层冷汗。
以前是听说过这山里有野狼,那还是小时候奶奶跟我说的,但是后来很多猎人来这山里打野味,早就灭绝了。
我来时忘了,这里不是百年之后,而是在百年之前!
那狼扑过来时,我吓得尖叫了声抱住了头,‘砰’的一声枪响,野狼哀嚎了声,倒在了地上,一阵刺鼻的血腥味儿。
远处有人举着火把大步跑了过来,我定睛一看,竟是沈秋水!
阿飘见不得人多。阳气太盛也不知去哪儿了。沈秋水将枪揣腰上,一把将我扶了起来:“你不要命了?这么晚跑山里来!快跟我回去。”
“等一下!”我甩开他的手,去捡从袖口掉落的野山楂。
沈秋水一脸讶然的盯着我,拿过了家丁手中的火把,帮我照了下明:“你大晚上来山里,就是为了找野山楂??”
“很奇怪么?”
“当然奇怪!!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就被那头饿狼给咬死了?!”
我抿了抿唇,顶不好意思的:“对不起,麻烦你了。也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算了,快回去吧,少爷快急死了,找你半天找不到人影,后来听孙嬷嬷说,估计你来山里了。也不知道你这么晚来山里做什么?!”
虽然沈秋水一直在责备,但责备里透着一丝关心。
虽然有时候并不想面对沈秋水,可是现在的这个人,很善良,很正直,也并没有坏心眼。
待沈秋水与我一道回去时,正见楚南棠一脸凝重的坐在屋内,手里握着的青瓷茶杯,水早已凉透。
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看了过来,腾身而起,一句话也未说将我抱了个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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